第40章 心底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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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說這世間最薄情的是男子,風九歌怕是毫不懷疑,可若這人換成女子,那她就要思忖一番了。聽檀王這語氣,怕是自己成了最薄情之人,傷得他體無完膚還不夠還要將他一顆真心拿捏在手反複把玩才盡興了?
    風九歌想起自己那日撞見沈少寺與寧蔓恩愛纏綿,眼底的怨與恨深入骨髓,她疼呐,疼得四肢百骸都顫抖,沒有一處不在叫囂著悲哀。
    而此時此刻,她卻在顧北彥的眼底看到了這份悲哀,一如往日的她一般,毫無生機,仿佛隻要自己再說一句就可以將他直接判入死刑。
    男子如此問她,因兩人貼近的身子,風九歌輕易便察覺到顧北彥周身駭人的溫度,他的呼吸比手溫度還燙人。
    真是發燒了?
    他如此模樣,風九歌也沒了與他再繼續爭吵下去的念頭,左右檀王位尊,她一個郡主還是很懂得明哲保身的。
    “你這樣子怕是染了風寒——”風九歌眸中莫名凝上一份擔憂,她把著他的手,語氣帶著商量,“先待在房中,我這就命人去請郎中,約莫時分便好。”說罷,她便要去掙開顧北彥握著自己的手。
    風九歌還隻轉身,目光所及之處便落下了男子的掌,他用臂膀攔住了她要走的路,眸色一如方才黯沉,原本應有的星光在她的沉默中漸漸消散……
    “九九,你心中可還有本王?”顧北彥繼續方才的問題,屏息等待她的回答。
    若是換做以前,顧北彥定不會懷疑,因為他敢肯定覃九心中有自己,眼中也全是自己。可此刻的風九歌,即便是長著與她一般無二的臉,脾氣心性卻是差了許多。
    她雖不排斥他的觸碰,雙眸看向自己時卻是另帶感情,她在透過他想著另一個人。
    那個被她置於心底一年之久的男子。
    若是此刻洛七染在這兒,聽著如此低三下四好言好語的檀王,怕是要驚得連眼珠都掉下,嘴巴張大到合不攏。
    風九歌想回避他的靠近,卻發現自己早已無路可退,她隻是稍稍偏過臉就蹭過男子的鼻尖,帶著絲絲撩人的心弦。
    “…檀王為何非要執著於這個問題。”她的嗓音幹淨卻疏離,清然出塵,與世俗無染。
    她熟知的顧北彥,絕不是拘泥於細微事物的人,他胸懷複仇大業,怎會如此兒女情長,糾結於她的答案不放?
    一貫曉得她的決絕,便連在此刻她也將話說得滴水不漏。
    顧北彥仰麵,眼底浮動自嘲,他在她心中早已不是原來的地位,又何必要追問她此刻心底的人可否還有自己。
    不過是得不到一個答複,心中堵得慌罷了。
    他從與她重逢之日便知曉,他的九九變了,可就算她變了萬千相貌,卻依舊是自己的九九,是自己要放在心尖上寵著的女子。
    “本王不過是不甘心,不甘心你本是看得見本王為你所做的……”卻依舊可以如此坦然地無視。
    後半句話,顧北彥是放在心底默念,他怕說出來傷得不僅有他,風九歌也會因為他的執著而突生不耐。
    男子的話,若風中柳絮,飄散入耳。一時間,風九歌隻覺得頭疼不已,她撫著額,秀氣的眉頭盡數擰到了一起,眸中淌著苦痛色澤……
    為何她會聽到顧北彥如此自嘲的話會心痛。
    為何她會這般見不得他悲哀苦痛的模樣。
    為何她腦中耳中全是九九二字。
    “九九,可是頭疼了?”即便是再怨麵前的女子,可到底心中的愛勝過於恨,他愛風九歌入骨,除非剔骨否則此生他注定要為她一人荒唐。
    風九歌隻是呻吟一聲,整個人便軟在了男子懷中,失去了所有意識。
    ———
    再悠悠轉醒時,耳畔有人在低聲交談,聽著聲音像是風書嶼的。
    “檀王,你與阿九尚未婚配便共處一室,這要是傳出去阿九如何在人前抬起臉來?”風書嶼的語氣帶著焦急憂慮,若不是此刻麵前的人是楚洛尊貴的檀王,他怕是搶也要將風九歌搶過來。
    他的妹妹,不容許他人玷染。
    “本王與九九早已私定終身,共處一室有何不可?”顧北彥隻是淡淡一句便將風書嶼堵到說不出話。他這般囂張的態度,讓他一個將軍看著都莫名臣服。
    男子坐在榻沿,玄色蟒紋長袍襯得他身姿格外筆挺峻拔,他一手撫在榻上女子素白的額上,眸中盡是溫柔,隻是如此坐著,便有不怒自威的王者氣質,垂手之間似指點天下萬物,狂放不羈。
    風書嶼不再多言,心底卻對他另眼相看。
    果然如天下人所言,檀王頗有君王之風,仿佛他與生俱來便是天地共主,主宰一切。
    “檀王若是真傾慕阿九,當往風府提親。”
    自古兒女婚姻講求媒妁之言,父母做主,風夫人早逝,風氏家主便是他們唯一的親人。這等主婚事理應由他來操辦。
    沒有一紙婚約,風九歌待在顧北彥身邊終是不妥。
    顧北彥沒回答他的話,隻是靜靜地觀著睡著的女子,隻見她長睫輕動,隨後睜開一雙瀲灩的水眸,清亮如皎潔月色。
    這是風九歌第二次昏厥,毫無征兆。
    “醒了?”男子離她不過幾尺距離,很快便察覺到她的動靜。
    方才是他同自家兄長在言談?
    風九歌並不急著起身,而是睜著眸看著男子,目光毫不避諱。即便是在半夢半醒間,她也依舊聽到了顧北彥說的那句他們早已私定終身。
    以前的她同顧北彥的關係已經好到交付彼此了麽?
    風九歌此時無比期願自己能夠記起先前往事,她與顧北彥的過往究竟如何,她在夢中看到僅是冰山一隅,無法代表先前種種。
    他們之間果真如此相愛?
    “為何這般盯著本王看,可是本王臉上有東西?”風九歌如此異常的舉動輕易便引起了男子的注意,昏迷前她還那般逃避自己,醒來後卻一言不發,隻是看著他,連多餘動作都沒有……
    風九歌隻是稍動了動手,便察覺到自己的一隻手被男人緊握著,他的體溫依舊燙得灼人。
    “…你為何不服藥,風寒可不是小病。”風九歌一開口便發覺自己的聲音沙啞了些許,像是砂礫磨過瓷器,有些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