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青衣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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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想到其他,而是回憶起洛七染那日同她說的話。
    他說,自己年幼的生辰,拿著風車入府找歌姬,卻傳來她的死訊,自此風車也成了他最厭惡的東西。
    洛七染的遭遇是如此,顧北彥又該是何滋味。
    洛七染隻是失去母妃,而顧北彥失去的是整個顧氏,看著族人在自己麵前被殺,那滋味定不好受。
    風九歌也殺過人,自然見過那些臨死跪地求饒的宵小,可他們同顧氏族人不一樣,他們是死有餘辜,罪有應得,可那些慘死在洛樾笙屠刀之下的人,他們何其無辜,隻因為姓氏冠了顧,便被悉數趕盡殺絕。
    風九歌想,如果自己不開口,怕是顧北彥此生都不會同自己提起那些傷心過往,他向來都是苦難往肚子裏咽的來著。
    “想要麽?”風書嶼跟在她身後,見她看著一把風車出神,便輕聲問道。
    而回應他的,是風九歌的搖頭。
    她並非是想要這些玩意,隻是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記憶而已。
    罷了,若有一日她再果敢些,說不定就能將那些往事問出口,她同顧北彥之間交心太少,以至於有一點風吹草動,兩人便能生出嫌隙來。
    風九歌不在意自己是否是他起初在等的九九,她愛上顧北彥的時候,隻是因為她傾慕他,她心儀便就足夠了。
    沒有賊寇侵擾,江淮天街熱鬧得堪比皇城。
    遠觀著水榭樓台,近看花坊酒肆,62241940遠遠還能聽到城中說書人的聲音,比這小販叫賣的聲音都還響亮三分。
    來江淮也有些時日,今日個才算是真真切切地遊覽過一遍,隻是不知以後還有沒有如此機會,能再來此處走上一遭。
    風九歌和風書嶼本就是相貌出眾之人,走在街上頻頻惹人駐足注目,還有些人談論著他們的身份。
    衣著不凡,必定是富貴之人。
    “阿九,我隻願你活得自在。”兩人並肩走的時候,風書嶼突然出聲,風九歌偏過頭看他,卻隻看到他如玉的側臉,深邃的眼眸望向前方,長睫勾人。
    “母親走得早,即便你平日不說,可到底還是女兒家最懂女兒家的心思,你同二妹相處並不愉快,這些我都知曉。”
    即便不是一母同胞,到底都是風氏家主的子女。風書嶼平日裏也不太親近風初瑾,可還是拿她當自己妹妹看的,他不喚風初瑾閨名,隻是淡淡地喚一聲二妹,便顯得他為兄風範。
    “二妹的性子是跳脫了些,心思也重,隻是我們都是父親子女,如若能夠和睦相處,便也就忍得一時風平浪靜,何故撕破臉皮。”
    風書嶼的話倒是一下勾起她的回憶,想著當初宮宴,風初瑾想害自己絆倒,到底還是被自己識破,還還了一份大禮回去。
    她本就不會隱瞞,隻是沒想到一向專心戰事的風書嶼,能將這些記在心裏。
    風初瑾於她而言,可不是胞妹,她也委實做不來那套虛與委蛇的伎倆。風九歌向來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若風初瑾踩到了她的底線,她便會毫不留情地還擊回去。
    宮宴上隻不過是小小的教訓,她還不至於將風初瑾一個隻會勾心鬥角的庶妹放在眼裏。
    “是父親派你來當說客的吧。”風九歌語氣淡淡,聽不出喜怒。
    自她性情大變後,風氏家主也摸不清她這個女兒的脾氣,平日所見也都是同風初瑾敵對的場麵,自然而然便認為是她容不下風初瑾這個庶妹,可到底還是端著自己的麵子,讓風書嶼這個兄長旁敲側擊地提醒,既提醒了風九歌,也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怎麽說呢,她這位父親還是個聰明的人。
    兩人穿過天街的長橋,在一家酒肆前停下。風九歌一身素色羅裙,沒有濃妝豔抹,幹幹淨淨的臉如盛開在晚風中的芙蕖,聖潔到不可思議。
    她的眼並未同風書嶼對視,眼底閃過的一絲狠厲也未被他捕捉。
    還是被她看穿了。風書嶼暗歎自己的這位妹妹簡直聰明到連他這個做兄長的都自愧不如。
    這般強勢可不是好事啊。
    “說客算不上,我也是說出了心底的話,一吐為快而已。”風書嶼衝她淡淡笑開。
    本就是陌上君子,溫潤如玉,這一笑便覺得世間萬物都黯然失色,唯有他這笑容,同這副尊尚一道,傲視萬物。
    還是不笑為好,一笑起來還不知道招來多少桃花呢。
    雖然風九歌挺想風書嶼快些找個兄嫂來,可若是碰上些不三不四的女子,那些爛桃花啥的還是算了罷,想想都瘮得慌。
    “賣糖人嘞,賣糖人嘞,三文錢一串,快來買呀。”就在兄妹二人都止步在酒肆前,隱約聽到前頭有人在叫賣糖人。
    風九歌向前投去目光,隻見一個青衣女子,手中拿著一串糖人,使出渾身解數地叫賣著,可圍在她攤點前的人卻少之又少。
    “走吧去瞧瞧,正好嘴饞了。”風九歌睨了旁的人一眼,先一步邁出。
    嘴饞?
    風書嶼聞言失笑,卻也不氣不惱,左不過是風九歌的托詞而已。罷了,也算是將風氏家主的話帶到,至於她要如何做便也是她的事,隻是他也的確看不慣風初瑾驕橫的樣子。
    風九歌為人冷清,並不在意吃食,於她而言隻要能果腹便足夠。
    許是今日風書嶼提起了兒時,她也想著吃串糖人看看,畢竟嘴饞了擋也擋不住。
    這些糖人做得比京城中的還要精致幾分,雕刻得有模有樣,頗有些童趣。
    隻是這些東西,風九歌想,約莫著就是用來哄小孩的。
    “就要這一串?可能解饞?”風書嶼不知何時到了她身旁,伸手取過她拿著的一串糖人,眼底盡是笑意,語氣滿滿都是調侃。
    這風少將軍平日裏瞧著正兒八經的,此次出行便原形畢露,這嘴頭功夫比起洛七染,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真當她是三歲孩童呢,難不成將這糖人鋪都買下來回府吃?
    “就要這一串,姑娘,給你三文錢。”風九歌一把奪回那串糖人,轉身就要將手中的銅錢遞給那位女子,誰料那位女子抬起臉,瞧見他們的模樣後,忙不迭地擺手,嘴上還念念有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