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天河作酒,碧霞為床(求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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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玉仙望著從天而降的滔滔天河,心頭已經湧現了死誌,如此浩瀚的天地之威,如此恐怖的法理潮汐,絕不是她所能夠抗衡的。
    如同蚍蜉撼大樹,螻蟻博滄海。
    必死無疑!
    她此時化作一頭通天徹地的白玉真龍,隻需要能夠經受住天道洗禮,就能夠徹底成就白龍真形,可她已經沒有這個機會了。
    吼!
    白龍咆哮,朝著那呼嘯而來的浩瀚天河,迎麵直接衝了過去。
    朝聞道,夕死可矣!
    然而就在這無比壯烈和慘烈的畫麵中,忽然傳出了一道溫和的輕笑聲,“師父,你這麽多年是真的將我忘了個幹幹淨淨啊!”
    “還是說,你覺得我會這樣看著你死?”
    不知何時,一道男人的背影出現在了白龍的身前。
    他看上去並不高大,一襲金色長袍裹身,雖然隻是背影,卻透出一股威嚴的氣息。
    原本翻滾咆哮散發出神聖氣息的白玉真龍猛然停了下來,一雙眸子注視著麵前的背影,整個身軀仿佛都在顫動。
    然而僅僅隻是遲疑了一瞬間,她便迅速反應了過來,有些焦急的大聲呼喊道:“讓開。”
    “讓開?”陸乘風沒有回頭,隻是用略帶調侃的語氣說道:“師父你這是在心疼我,怕我受傷嗎?”
    “不過……”
    他緩緩抬頭望天,“我今日來此,又怎麽可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在我麵前死去。”
    “快讓開,這是天道洪流,你若是正麵硬扛,必死無疑。”祝玉仙急了,不顧一切的翻身衝了上去。
    然而已經遲了,天河如同瀑布一般從天而降,瞬間淹沒了一切。
    而此時的陸乘風是緩緩抬頭,然後張開了嘴。
    下一刻,無比恐怖的一幕發生了。
    隻見他的嘴巴然後瞬間化作了深不見底的漩渦,散發著令人驚悚的氣息。
    轟隆隆!轟隆隆!轟隆隆!
    那浩瀚的天河從天而降,卻在落到陸乘風麵前的時候瞬間縮小,如同青碧色的瓊漿玉液一般墜落進他的口中。
    原本拚命撲來的祝玉仙看到這一幕後直接傻了,整個人直接僵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陸乘風仿佛仰頭引天露,任由無窮天河墜落,反而露出了享受的神色,到了後來,他甚至懶得繼續站立,整個人側躺著,眼眸微眯,享受著從天而降的甘霖。
    張口吞天河,醉臥飲瓊漿。
    這樣的場景既恐怖,又如詩如畫。
    而且隨著天河墜落,雖然絕大多數的天道洪流都被陸乘風吞噬,但周圍依舊有著浪花飛濺,化作一片片碧色雲光。
    “師父,還愣著做什麽?”
    “此時還不突破,更待何時?!”
    聽到腦海之中傳來的聲音,祝玉仙這才從震撼之中回過神來,眼眸無比複雜的看了一眼這個男人的身影,而後乖乖的躲在他身後,張口吞吐圍繞在他身體周圍的那一片片碧色雲光。
    這其實就是碧落仙光,也是天河之水,以之洗禮自身,就可以徹底踏出最後一步。
    一縷青碧色的霞光湧入身體之中,祝玉仙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龍吟,仿佛整個白龍之軀都浸泡在了溫泉之中,而感覺到說不出的舒適。
    原本隻是勉強拚湊在一起的神魂肉身和道種在碧落仙光的洗禮之下開始徹底融合,真正朝著真形蛻變。
    “哼,你這家夥,出現的倒是時候。”
    她雖然在著手突破,但還是忍不住去關注那個男人的背影。
    兩百多年的時間,他們師徒二人再沒有見過一次,祝玉仙也不知道自己心裏是什麽感覺。
    一開始的時候,她毅然決然的拒絕了陸乘風的日月補天經,除了內心深處的驕傲之外,最為重要的是,她不想成為陸乘風在眾多後宮之中平平無奇的女子。
    她希望能夠走出屬於自己的路,能夠堂堂正正的站在這個男人的麵前,和他並肩而立。
    “我可是他的師尊,在他被打哭了的時候,親自救了他的命,怎麽能這麽沒出息的做躲在他背後的小女人?”
    過去祝玉仙都是這麽想的,所以她才拒絕了那一部功法,想要走出屬於自己的路。
    但讓她沒有想到的是,這個狠心的男人竟然整整兩百多年沒有見她一麵。
    很多時候,祝玉仙甚至覺得對方已經遺忘了自己。
    畢竟那個男人已經成仙了,而且身邊環繞著諸多鶯鶯燕燕,自己不過是他凡俗的師尊之一,就算是被遺忘了也是理所應當。
    可她卻忍不住的心裏發堵,不知道多少次抬頭望月,感覺到說不出的難過和寂寥。
    兩個人可並非是普通的師徒,過去耳鬢廝磨的一幕幕,難道那個男人就真的這樣全部都忘光了?
    她為自己感覺到悲哀和可笑!
    所以才更加熾烈而瘋狂的投入到了武道之中,甚至孤注一擲的想要重開武道新天,她不想讓自己沉浸在對那個男人的思念和痛苦之中。
    唯有武道,能夠讓她感到清醒和理智。
    兩百多年的歲月,無數個日日夜夜,誰又能想到她這些年來承受了怎樣的孤寂和痛苦?!
    祝玉仙甚至對他產生了恨意,恨他為什麽要招惹自己,為什麽要始亂終棄。
    可直到這一刻,直到這個男人擋在自己的麵前,用身體可以自己撐起一片天,讓自己躲在他的身後。
    祝玉仙忽然感覺到一切都不重要了,她甚至不想再去管什麽武道,也不想再去管什麽劫難,心頭所有的恨意如同冰雪一般消融。
    她一直都不想要做一個躲在這個男人背後的小女人,可當她真的躲在他的背後時,卻感到了難以言喻的心安和溫暖。
    甚至有一種想要一生一世都依靠著他的感覺。
    不知不覺間,她所化的白龍逐漸縮小,大約隻有一丈,纏繞到了陸乘風的身體之上,那顆龍頭則從陸乘風的肩膀處探出,似乎是在依靠著他的肩膀。
    一人一龍,身軀交纏。
    明明是麵臨天道洪流,明明是恐怖的劫難,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溫馨和自然。
    天河作酒,碧霞為床。
    就連光陰仿佛都在這一刻停滯了。
    ……
    陸乘風雖然感到了祝玉仙的動作,但此時卻顧不得這麽多了,他所有的身心全部都沉浸在了眉心識海之中。
    他以饕餮吞噬之道,將碧落天河吞噬,自然不是想要助長饕餮變的威能,而是將這無盡的天河之水澆灌到自身的本命法相之中。
    想要借助天道洪流,將自身的大道推演的更進一步。
    這些年來他無時無刻都在推演自身的大道,但哪怕積累深厚,饋贈無數,可想要將一門變化修行至十二重樓,直通天道,也沒有那麽簡單。
    他有明珠法相,內蘊光陰之力,清濁天地,可也需要足夠的資源去演化。
    而此時這無窮無盡的天河之水,就是最好的資源。
    陸乘風將尚未推演完成的金蠶變和天蛛變全部都顯化,燃燒無盡的天河之水,摧動光陰之力,使得這兩門變化逐漸向著圓滿的方向蛻變。
    嗡!嗡!嗡!
    隻見那清濁天地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頭六翅金蟬,這頭天地異種渾身都籠罩在朦朦朧朧的光輝之中,三對翅膀如同天刀一般可斬人春秋,可吞生靈壽元,極其凶戾。
    這是陸乘風所選擇修行的變化之一,六翅金蟬變。
    這頭天地異種在上古時期曾經掀起過滔天大禍,不知道多少生靈被他那六翅天刀誅殺,更以其神通奪取壽元。
    它所走出的大道,為春秋大道,擁有如此可怕的殺伐,一是倚仗天生異種所擁有的強悍身軀,二是六翅所帶來的極速。
    其大道神通春秋刀,一刀斬光陰,一刀斷生死,就算是不死也要被奪取壽元和生機,極其恐怖。
    剛開始的時候這一門變化僅僅隻是一重樓,但陸乘風這些年來不斷推演,已經將其修行到了第三重樓,可距離十二重樓還有一段極其遙遠的距離。
    畢竟春秋之道乃是以光陰為根基,而且還融合了諸般天地法理,每走一步都極其艱難。
    以陸乘風的眼光來看,都覺得這春秋之道不遜色於那位觀自在所修行的觀音之道。
    然而此時無窮無盡的天河之水灌溉,光陰之力如同火焰一般燃燒,將這頭六翅金蟬的身軀完全淹沒。
    恍惚之間,這頭六翅金蟬似乎從時間長河之上超脫,將目光落在了未來。
    它在以光陰之力為翅,想要輪轉春秋,直接跳至修為大成的時候。
    這頭凶獸身上的氣息開始以極其可怕的速度攀升。
    第四重樓、第五重樓……第七重樓……
    與此同時,有一根根透明的絲線,交織成網,勾勒成一件色彩斑斕的天衣,披在了陸乘風的身上。
    這是另一門變化,天蛛變。
    這門變化以因果為絲線,交織成網,能夠預測吉凶禍福,秋風未動蟬先覺,稍有風吹草動,立刻就會被因果之網察覺。
    其大道神通乃是以因果絲線編織而成的天衣,身著天衣,便可以明悟因果,知曉禍福,斷絕天機。
    這門神通變化原本是第五重樓,隻是大道有缺,隻是理論上能夠修至第十二重樓,根本不可能開天辟地。
    專門變化之前被陸乘風推演到了第七重,此時隨著天河之水灌溉,也在迅速的提升和精進。
    ……
    天道洪流墜落,一切發生的非常快,轉眼之間祝玉仙的白龍真形就已經徹底成就。
    她的身軀與神魂、道種合一徹底化作了這一頭白玉真龍。
    然而她與那些龍族卻有本質上的不同,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相當於是大道化形,天地所生,可以說與那些天地所生的天神和先天神魔本質有幾分相似。
    並非是真龍一族,而是龍形天神。
    隨著她徹底煉就了白玉真龍之形,頓時能夠施展神通變化,重新顯化人族之軀。
    隻不過如今的人族之軀不再是本體了,僅僅隻是她以神通變化而成。
    祝玉仙躺在陸乘風懷裏,看著這個男人的側臉,臉上露出了又嗔又喜的神色,明明心裏有千言萬語想要說,可此時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此時從天而降的天河也逐漸開始變得稀疏,最終完全消散,天地之間所有的異象全部消失,仿佛之前所有的一切根本沒有發生過一樣。
    陸乘風吞掉最後一口碧落天河,有些回味無窮的舔了舔嘴唇,這才側過頭將目光落在了自己懷裏的女人身上。
    “師父,好久不見!”
    祝玉仙聽到他這句話,心裏有一種想哭的衝動,她心靈何等堅韌,卻總是容易在這個男人麵前流露出最脆弱的那一麵。
    可除此之外,她原本還有無窮無盡的恨和怨。
    但從這個男人擋在他身前的那一刻起,她就再也恨不起來、怨不起來了。
    祝玉仙緩緩伸出自己白皙纖細的手指,落在男人的臉頰之上,緩緩撫摸著。
    她另一隻手忽然狠狠的抓住,讓陸乘風勃然變色。
    “你真是好狠的心,這麽多年都不曾見我一麵。”
    這句話中充斥著無盡的幽怨和柔情,陸乘風原本還想要解釋什麽,可不等他開口,就聽到祝玉仙在他耳畔有些惡狠狠的說道:“要我。”
    這句話落下,陸乘風心頭一顫,將目光落在懷裏女人那無比嬌豔的臉龐上。
    此時此刻,什麽話都不用說了。
    “師父,我好想你。”
    他心裏充滿了柔情,過去麵對這個女人的時候總是充滿了暴虐和瘋狂,總是想要發泄。
    但兩百多年後再次相逢,他心裏隻有柔情和思念。
    雲為床,天為被,波濤漸起。
    然而沒過多久,祝玉仙就忍不住冷嘲道:“你就這點本事嗎?還不如兩百多年前的你,真是沒用。”
    陸乘風臉色微微有些發黑,他原本想著兩個人這麽多年沒有見,隻想溫柔以待。
    可這個女人卻不知好歹。
    看看這麽多年她還是沒有變過,依舊喜歡被虐。
    “好師父,既然如此那你就不要怪我辣手催花了。”
    陸乘風眼眸中流轉著幽深的光澤,整個人身上開始散發著暴虐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