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主君,我不想吃鮮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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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嗚~嗚~嗚~”
    一處相對憑僻靜的內堂,嗚咽聲不高不低,是有人在哭泣。
    楚瑜和楚鴻恰好走到這周圍,哭泣之聲無疑極為明顯。
    是許氏,她在低聲哭泣。
    楚瑜都不用多想便知曉是因為什麽,當即帶著楚鴻大步踏入內堂。
    “哼!鴻而兒仁孝之名不日將傳遍江南大地,你做如此姿態是給誰看,不覺得晦氣嗎?”
    楚瑜神色間很是不滿,自己和鴻兒謀劃這麽久,如今完美收官,一個婦人哭哭啼啼不免覺得有些晦氣。
    “主君,我不想吃鮮魚!”
    許氏淚水如雨,滿是委屈,隱晦望向楚鴻的目光充滿怨恨。
    “不想吃又如何?”
    楚瑜混跡官場多年,許氏這表情管理根本瞞不住他,當即有些不耐煩:“這都是為了家族興旺,你既然嫁過來,做出些許犧牲又如何?”
    “大郎臥冰求鯉,夫君與大郎父子重歸於好,成就一段佳話。可.......可我一介婦人,如今背上善妒和苛待嫡長子的惡名,日後怕是千夫所指。好好的臥冰求鯉,這,怎麽又成了我讓大郎放生魚兒,戲耍他的孝心,這卻叫我如何麵對外人?”
    許氏怨恨之色極為明顯,又驚又怒。
    楚鴻微微瞥了一眼許氏,沒有說話。
    “哼!李小娘當年落水那個孩子的事情我還沒有和你算舊賬,你苛待鴻兒也是事實,你也從來不與鴻兒和睦相處,以往也曾辜負過他的孝心,你又委屈什麽?
    若是鴻兒可以名動天下,順道靠上韓尚書這參天大樹,他老人家看在故吏之情的份上在鴻兒仕途道路上稍加提拔一番,以鴻兒的才學,未來家族興旺指日可待。這豈不是累世的富貴?”
    楚瑜很是生氣,嫡長子未來的官位意味著一個家族的地位,為此犧牲一下惡毒繼母的名聲有問題嗎?
    許氏很是委屈,想要說什麽卻又不敢,當即怨恨的望著楚鴻。
    楚瑜冷哼一聲,大步朝外離去。
    楚鴻麵無表情,這幾年許氏是真的苛待自己,但他日子過得也真心不差。
    說到底,一個家裏真正做主是家主。
    繼母苛待嫡長子,不代表嫡長子過的差。
    楚鴻微微笑了笑,儒雅溫和的建議道:“母親怨恨之色太過濃鬱,稍加掩飾一番吧!”
    “哼!純孝子嗣,古君子風範,【江南鳳雛】?偽君子而已,呸!”
    許氏也不顧淚水,不屑的吐著口水。
    輕輕擦了擦肩上的唾沫,楚鴻搖了搖頭,“母親,不管是不是偽君子,總歸是和君子沾著邊不是嗎?”
    “哼!你去鑿冰求鯉,那通報上天有好生之德,讓你放魚的小廝是你的人,你又裝作一副委屈悲痛的樣子,在揚州刷滿了名聲。
    我什麽也沒做,病痛也是假的,通報的小廝是你派去的,父子和睦是你和你父親的,我倒是成了這個惡人。你這樣的人,也配和君子沾邊?”
    許氏又氣又怒,滿是不屑。
    “母親是想要表達什麽意思呢?”
    “母親是覺得冤枉了嗎?”
    “母親,君子論跡不論心,我八歲前與你也算是和睦共處,可三弟出生以後你變了心啊!是你先變的臉,是你先迫害父親的小妾,是你先在外蠻橫霸道,壞我楚氏名聲的不是?”
    “既是如此,那你又委屈什麽呢?”
    許氏神色冷淡,轉過頭去,“哼,你就不怕利用揚州名士傳揚名聲的事情泄露出去嗎?”
    楚鴻一怔。
    “哈哈!”
    “哈哈哈!”
    “母親的意思是打算將這事泄露出去?哈哈哈!”
    楚鴻笑了,肆意的笑了。
    “哼!”
    許氏將頭轉過去,什麽也沒有說,什麽也說了。
    楚鴻笑意猛的淡了下來,又猛的上前抬起許氏那白嫩的下巴。
    “畜生,你要幹什麽?我可是你的繼母!”
    許氏有些驚恐,她看到了一個不再那麽溫和的楚鴻。
    “哼!”
    楚鴻冷哼一聲,狠狠的將許氏甩到一旁,轉身便朝著屋外離去。
    “看好她,不得讓她走出這房門半步。”
    “是!”
    幾個身強力壯的胖婆子連忙恭敬的行禮,齊刷刷的守在房門口。
    “畜生,我可是當家的主母大娘子,你怎麽敢囚禁我?”
    許氏目光裏滿是不可置信和惶恐,她可是當家主母大娘子,她的娘家也是四大家族之一的許氏一族,這畜生是怎麽敢的?
    楚鴻沒有答。
    在左腳即將踏出屋子的一瞬間,一道似是冷漠,似是溫和的聲音進屋裏:“你要是敢走出這房屋,無論是你,還是你那娘家許氏一族,都不會好過。”
    “若你我和睦共處,何至於如今這般子孝而母不慈?依我之見,你當是受到了親近仆從的蠱惑。待會兒你這屋子的仆人都會關到城外的莊子聽用,沒有親信仆從,你也不要想著怎麽出去。你出不去的!”
    “至於翠微和秀雲,她們是簽了死契的下人。”
    “畜生,你連我的陪嫁丫鬟也處置?你怎麽敢的?”
    許氏咽了咽口水,她本能的不願意相信,但.......
    “翠微?”
    “翠微........”
    “秀雲?”
    “秀雲........”
    許氏連忙呼喚自己的陪嫁丫鬟,那是當初她還是小孩子的時候就是親信的仆從,一直跟在身邊也有將近二十年了。
    但,沒有回應!
    許氏越是呼喚心中越是急切,越是惶恐!
    即使在得知自己聲譽被毀的時候,她也沒有如此這般慌張惶恐!
    畢竟,有個兒子傍身,隻要不被休妻,日子也是照樣過。
    但親信仆從沒了,日子可就真的會很難過!
    慌張!
    惶恐!
    憤怒!
    “你難道不怕你父親的責罰嗎?”
    許氏滿臉驚駭,她忽的有點害怕。
    “這是家族耆老們共同的決定,也是父親提起的,許氏一族那邊也打過招呼,他們默許了。”
    “母親如今可謂是聲名狼藉,哪怕是你的娘家許氏一族也以你為恥,日後還是莫要外出露麵了。我雖效仿【蘆衣順母】求情,但並不意味著母親的名聲會變好。”
    “【蘆衣順母】的結局是母子和睦,繼母待繼子如視己出。母親猜猜,你的結局是什麽?”
    聲音越來越遠,越來越淡,讓許氏汗流浹背,臉色瞬間發白。
    她也不傻,知道要是結局一模一樣,這逆子怕是不會特意說出來。
    “是什麽?”
    許氏纖弱的身子微微顫抖,手腳忍不住的發抖,在這個名節重於一切的時代,要是結局不是母子安好,她娘家都得為之蒙羞。
    沒有回答。
    “到底是什麽?!”
    沒有回應,許氏呼喚的聲音重起來,以此掩飾內心的驚恐。
    還是沒有回應,人仿佛已經走遠。
    “到底是什麽啊?”
    沒有回應!
    許氏渾身顫抖,目光微微呆滯,也有些空洞,她隱隱猜測到為什麽自己被囚禁了。
    “不!不!”
    “外傳的應當是母慈子孝!”
    “鴻兒,是我錯了,外傳的應當是母子和睦啊!”
    “母子和睦!”
    “不!”
    淒厲的嘶吼聲讓人膽戰心驚……
    楚鴻悄然回首望了望許氏的院落,目光微冷,輕輕握在手裏的折扇悄然的斷裂。
    等到這次事情的熱度降一降,這許氏也該感染風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