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計中計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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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降臨,一座隱蔽的宅邸內燈火通明,三個身影圍坐在一張雕花桌旁。
    這三人,其中兩人赫然是說風涼話的李進和趙順。
    而第三人,竟是方才憤慨激昂的魏然。
    “哈哈!這馬子益也真是命不好,這下子我們要想吞並馬家的資產可就更容易了。”
    趙順看上去很是高興,撫著胡須盡顯意氣風發。
    “不錯,魏老哥當真是在世諸葛,杭州鳳雛啊!隻是不知魏兄怎能將馬兄說服,讓他去得罪楚子鳳的?”
    李進撫著胡須望向一臉正直憨厚的魏然,稱讚的同時心底也有點警惕,誰能想到這魏然濃眉大眼的,竟然也是個狡猾的人。
    “哪裏哪裏,不值一提。當時我提議讓馬子益去得罪那楚子鳳,本是打算讓楚子鳳去收拾他,誰能想到馬子益居然被刺殺身亡呢?”
    濃眉大眼的魏然憨厚一笑,沒有回答李進的疑惑。
    “嗯,這馬子益遭人刺殺身亡,馬家的資產大家一起慢慢吞並就是。不過,如今楚子鳳即將治政杭州,大家的態度應當如何?”
    趙順笑嗬嗬的問起了別的事。
    “馬子益將楚子鳳可謂是得罪到底了,我等要麽賠禮道歉,要麽架空他?”
    “送禮賠不是?”
    李進撫著胡須的手微微一頓,旋即微微點了點頭,很是讚成這樣的做法。
    “兩位,這楚子鳳可不是什麽善茬,馬子益代表杭州幾大家族在外將人都得罪死了。
    你們就算低頭人家也未必肯接受。而且你們真的甘願低三下四的像一個仆從一樣低頭,如同走狗一般吃人家剩下的湯湯水水?”
    魏然似乎持有不同的態度觀點。
    “魏兄,這都不重要。那楚子鳳背後可是宰輔大相公,你不會和馬子益一樣犯傻吧?”
    趙順搖了搖頭,不讚成魏然的說法。
    “我當然是不會犯傻。可這裏是杭州,任憑楚子鳳怎樣厲害,也得盤著吧?我等幾大家族在杭州經營四十餘年,當真是隨便來了一個人就低頭匍匐?”
    “什麽意思?”
    趙順微微皺起眉頭,他可不認為杭州這地頭蛇能鬥得過楚子鳳,人家可是連王欽若都敢鬥的人。
    “這馬子益也是命不好。經我初步分析,上次馬子益因幾艘商船的事情得罪了一夥水匪,估計是這些人報仇來了。如果……將這事嫁禍到楚子鳳身上,可能行得通?”
    魏然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不可不可,他老師可是宰輔大相公,他本人也是狀元郎,這事怎能成功?”
    趙順細細想了想,終究還是搖了搖頭。
    “兩位莫不是忘了,當今宰輔大相公當年一紙彈劾四宰輔的事了?當時,誰曾想過這事會成功?成功與否,不就是看陛下的心意嗎?”
    魏然輕聲誘惑道:“要是這楚子鳳被拿下,我等也算是立下大功,不單是前程一片大好,我們幾家在杭州也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啊!”
    “立下大功?”
    “何來的大功?”
    趙順和魏然麵麵相覷,楚子鳳可是宰輔弟子,搞他算大功?
    “兩位猜一猜,我為何有這麽大的膽子對付宰輔弟子?我又為何能說服馬子益去對付楚子鳳?”
    “難道?”
    李進目光一亮,他也不覺得這事是魏然一個人敢幹的事情。
    “這是徐大伴的意思。”
    魏然給出了準確的答案。
    早年間,魏家一個親緣相當遠、家境困苦的親戚受召入宮為閹人,當時魏家的家主本著廣撒網的原則給予了這位不小的支持,錢財之類的更是定期送到宮裏。
    宮闈紛亂,宮裏麵的爭鬥可一點也不比當官的競爭差,當時的魏家家主也沒指望這位能混出個名堂。
    誰曾想,竟是真讓那位闖了出來。
    大多數太監都是困苦吃不飽的人家出身,這位徐太監家裏雖然困苦,可他到底識得幾個字,就此在一眾太監裏脫穎而出。
    要說這位徐大伴也是運氣好,一次偶然的機會被當今聖上看重,一路扶搖直上,成為如今聖上身邊的幾位大伴之一,權勢滔天。
    而魏家,據說這些年一直與這位有聯係。
    “徐大伴?”
    “徐大伴怎麽說的?”
    宰輔大相公的威懾力實在太大,即使是聽到這裏,李進和趙順也沒有貿然表明態度。
    “我魏家自然是不敢得罪宰輔大相公,可這天下自然有人敢明麵相對。”
    “嘿嘿。兩位可知,自從韓大相公上位,王欽若一黨已然頹勢,陛下也不複兩黨平衡啊!”
    “什麽?!”
    李進想到什麽,起立望向魏然:“莫不是王欽若王閣老即將複用?”
    也不怪魏然這麽多想,實在是大周朝被貶後複用的官員實在太多,當年因韓章彈劾被貶四位內閣大學士,更是有三位曾被複用。
    趙順也是直直的望向魏然,心底雖然有些警惕,可愣是有一股特別的東西拉住了他,讓他忍不住側目。
    “不止。”
    魏然微微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韓係自韓大相公上位以後便勢大,汴京裏竟無人敢與之抗衡,楚子鳳又是狀元郎,師徒兩個都是徹響天下的名士,要是韓係倒向汴京兗王邕王裏的某一方,立嗣的平衡可就被打破了,你說陛下急不急?”
    “不管兩位怎麽想,反正我早已下定決心。要是你們兩位心有猶豫,那也就罷了,就當我沒說過這話,走出這道門,我就當沒說過這句話。畢竟,這是小道消息嘛”
    魏然聳了聳肩,一副愛信不信的樣子。
    李進微微皺了皺眉頭,二叔如今正在汴京為官,任銀青光祿大夫,可這種事怎麽沒有傳來消息呢?
    也是,這等大伴才能知道的消息,更是涉及君王隱秘,從三品的虛職怕也接觸不到。
    “兩位,要是我等讓楚子鳳在杭州折戟沉沙,可就是為陛下解決了難事,必然是前程光明啊!”
    在李進和趙順思量之際,魏然又說了一句頗為誘惑的話,從懷裏取出一份密信丟在桌子上。
    他也沒說什麽,可仿佛又什麽都說了。
    魏然和趙順撿起信封細細看起來,是徐大伴的書信。
    兩人細細一看,就幾句話:汴京有變,王欽若複用,申閣老欲爭宰輔之位,君心如此。
    落款和字跡都沒有問題,魏然和趙順皆是臉色大變,麵麵相覷。
    “嗬,枉費我和趙兄自認與魏兄站在一條繩子上,大家都是準備謀劃馬家的資產。
    沒想到啊!看這樣子魏兄和馬兄才是唯一的獵人,我和趙兄都是獵物吧?”
    李進心中的疑惑解除,終於揭開迷霧看透一切,明白了魏然為什麽能說服馬子益去得罪楚子鳳,他實在沒想到這是一個計中計。
    讓馬子益在明麵上當獵物,實際上魏然和馬子益有小道消息,為的就是讓趙家和李家站錯隊。
    要是讓這兩家悄悄站對這一次,各個升官,那李家和趙家可就任人魚肉了啊!
    可惜,天不遂人願,馬子益半道而亡,魏然一個人不敢對付楚子鳳,隻能讓出部分利益尋求幫助。
    “哎!我承認我有私心,可我這不是將東西拿出來了嗎?”
    魏然也一副事情超出預料之外,不得不拉上大家夥一起發財的樣子。
    “嗬,你是因為一個人對付不了楚子鳳,所以才拉上我們。”
    李進頭腦異常清晰,他看透了一切,要不是魏然不能單刷楚子鳳,他肯定悄悄發財起飛。
    “一句話,要不要一起幹?這是天子下令的大勢,無人能改!”
    “也罷!就一起吧!”
    “不錯,我等統一口徑,到時候嫁禍給楚子鳳!”
    趙順微微歎息,李進、魏然和他都是從四品官員,在兩浙東路有供職,可魏家那位有宮裏麵的庇佑,李家有個銀青光祿大夫
    以前好歹有個馬子益墊底,如今馬家眼看要被吞並,他要是再不進步,未來怕是要重蹈馬家的覆轍。
    當然,要是這事辦得好,他升到正四品,那三家之間的差距反倒沒那麽大,形式一片大好。
    畢竟,李家那位估計也就從虛職變為實權,想要上位正三品怕是不太可能。
    李進也是果斷參與,這種事情板上釘釘的發財,誰不撿就是犯罪。
    “事情得慢慢來必須得有一個周密的計劃。”魏然笑嗬嗬的說道,似乎已經開始構思起如何布局。
    “派人去散布消息,將楚子鳳與馬子益有過節的事情放大。”李進提議,他在這方麵有著豐富的經驗。
    “我則可以安排人偽造一些證據,說服那青樓裏的花魁幫忙做偽證。”趙順規劃起自己的部分。
    “好好好!等消息傳得差不多,我們就聯合上奏陛下,請天子派人前來定罪抓人!”
    “如此,我等便唯魏兄之命是從!”
    “好說好說!”
    三人相視一眼,旋即哈哈大笑。
    夜色漸黑,幾人各自散去。
    在走向外麵的那一刻,李進神色自然的將那封書信拾入袖子裏。
    魏然下意識的想要阻止,手伸到一半卻又收回。
    這信,等大功告成以後收回來也一樣。
    等魏然和趙順離開後,魏然狡黠一笑,臉上露出與憨厚麵向並不相合的神情。
    魏然輕輕取過一支筆,以左手題字,竟然和信封上的字一模一樣。
    先前那封信,赫然是魏然親筆
    “徐大伴的名號果然好用啊!”
    “不是計中計,是計中計中計!哈哈!”
    “這一次,讓我來做一做棋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