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搬出太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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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德殿
文武一一分列,不少人都將目光望向前方。
無他,有紫袍大佬歸位,文官一方的位置都齊齊向後挪了至少一個身位。
文淵閣大學士,楚鴻!
禮部尚書,劉世安!
不少韓係的人微微寬心,楚閣老入京,那彈劾的事情自然也將解決。
其實,眾人都知道王老太太那樣可以扯皮的彈劾不會影響楚閣老。
但是吧,天天彈劾,忍不住讓人側目心慌。
這一觀望,眾人自然也少不了看看大宗正。
楚鴻被彈劾的就兩件事,王素被貶和蔡慶被貶。
一個涉及王家老太太,一個涉及大宗正。
說是有公報私仇,結黨營私之嫌。
閣老肯定是會贏的,而輸的一方……
大宗正怕是會有點不好收場吧?
至少是個自願致仕的下場!
大宗正趙裕看著匯聚的目光,心煩的皺了皺眉頭,他也是真的難受。
他其實沒有真正的彈劾楚鴻,都是王老太太彈劾的。
但是吧,到底是少了一位布政使,或許是心存僥幸,他也就沒有發聲阻止。
這一來,不發聲也就成了默認……
他差不多有點被架著,致仕都是相對不錯的退場。
“上朝!”
在老太監尖銳的聲音裏,趙宗全慢慢踏上禦座。
“陛下聖安!”
“諸位卿家免禮。”
趙宗全攏了攏龍袍,端居禦座,望向文武眾臣,“眾卿家,可有事上奏啊?”
話音未落,一陣不大不小的登聞鼓聲輕輕傳進大殿。
登聞鼓,自然是有冤就可敲鼓。
當然,說是這樣說。
實際上,這登聞鼓幾年也未必響一次。
冤屈,甚至可以到禦前的冤屈。
少!
有冤屈是一回事,敢敲登聞鼓又是一回事。
冤屈呈達禦前,一定程度上就是說治政並不清明,當政者不可能喜歡。
一個禁衛軍士卒通報,“故太師王祐之遺孀於殿外重擊登聞鼓,說有冤屈呈陛下禦前。”
不少人頓時精神抖擻起來,早就扯皮了那麽多次,終於是要有定論了。
“宣吧!”
趙宗全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顧廷燁和鴻兒,可是他坐穩江山的兩大功臣。
這王家,一下子兩個都搞?
一想到這裏,趙宗全的目光就忍不住的望向大宗正。
這個家夥,不貶還了得?
“宣!”
十來個呼吸,王素扶著老母親上前。
不等王素說話,趙宗全的不滿就溢於言表,“王卿家,有何冤屈要勞動老母親在上朝的時候大敲登聞鼓啊?”
王素卻似乎察覺不到這一點,上前微微躬身,“臣,故推忠左理協謀功臣、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贈太師諡文簡,王祐之嫡長子王素。上朝狀告顧廷燁殺害臣妹,秘書丞康海豐之妻,命婦王氏若與。”
不少人都連連搖頭,這前綴看著長歸長,沒一個是王氏一族目前有的。
王素說完一大堆前綴,似乎覺得躬身不夠虔誠,由躬身改為跪拜。
或許是不認可楚鴻的審判,他是以三品紫袍上的朝堂。
楚鴻若有深意的回望一眼,不管你有沒有理,連巡查天下的宣判都不認,天生就多一條罪狀。
正確的流程是先認被貶的官狀,告贏了再恢複本來的官職。
嗯也有機會升官。
“顧侯一劍穿胸殺死我女,如今屍首停靈未葬,各路仵作皆可查證,懇請陛下明察秋毫,聖裁決斷!”
一襲一品誥命服飾的王老太太上前,說起了顧廷燁的事情。
楚鴻望了望王素和王老太太,又望了望一直低頭的大宗正。
這是……不準備先告我嗎?
趙宗全雙袖合攏,“你可還有什麽作證嗎?”
“顧侯在侯府縱火一事,人證俱全,皆錄在冊,請陛下閱覽。”
這卻是王若與在寧遠侯府縱火,打算在混亂中殺死顧廷燁的長子,顧廷燁恰好趕回來,憤怒的殺了王若與。
又因為這事有小秦氏參與,他為了警告小秦氏便讓人在侯府縱火,燒一燒親弟弟顧廷煒。
這一來,小秦氏又慌了神。
幾人一合計,幹脆以縱火一事顛倒黑白,冤死顧廷燁。
趙宗全裝模作樣的翻了翻王老太太呈遞的證據,“這麽說是有人證嘍?”
“是,就等陛下宣召。”
王老太太看上去底氣十足。
“父皇,此事事關重大,不如先聽聽顧侯的辯白吧?”
趙策英一步上前,打算讓顧廷燁先聲奪人。
楚鴻和顧廷燁被彈劾,一看至少都是丟官罷爵的罪狀。
要說誰心裏最慌,既不是有從龍之功護身的顧廷燁,也不是楚鴻這個擅長辯駁的文官集團二把手。
嗯……不是兩個當事人。
最慌的人是趙策英!
自古以來,權勢之爭可謂是刀刀見血,你死我活。
如今,老父親的皇位漸漸平穩,年紀也五十多,太子之位的商討自然也慢慢上了台麵。
按理來說,他趙策英當上太子、乃至於平穩繼承皇位,那都是沒有半點問題。
他是屬於打江山的皇子,在臣民裏威望極高,上位更應當是毫無懸念。
理論上講,等他上位,臣民班子應當是和父親是一套,也就是造就相當一批“兩朝老臣”。
這種情況,皇位板上釘釘,誰能爭?
但是吧,皇位這種東西,沒上去就隻能不斷加碼。
趙策英就是忍不住的慌張。
他文有表弟,武有顧廷燁,又有個舅舅聯姻武將之首的英國公。
這一套,但凡這幾個人不出事,他皇位穩得嚇人。
如今,王老太太和小秦氏一下子彈劾兩個?
無論他的地位如何的穩當,可自古父子君臣,萬一
但凡沒真正的上去掌握神器,心裏就絕不可能安穩。
趙宗全微微點了點頭,望向顧廷燁的方向,“也好,顧侯,伱可有什麽要說的嗎?”
趙宗全前腳話音未落,王老太太就搶話,“請陛下準許我家諸般證人上殿,顧侯,你敢對峙嗎?”
“難道我還怕你不成?”
“宣!”
早已等候多時小秦氏等人連忙上前。
不等小秦氏說話,顧廷燁便陳訴起事情。
“那日,正值臣妻分娩,王若與手持利刃,趁臣妻虛弱,便要刺殺臣妻,眼見就要血濺當場,臣不得不拔刀相護。”
“這麽說,你是承認殺人了?”
王老太太目光炯炯的望向顧廷燁,仿若顧廷燁一承認,就可以吃定他。
“王老夫人,您不管教女兒,自有老天爺管教。而且,指不定我家這把火是誰放的呢?”
顧廷燁一邊說著,一邊望向小秦氏和顧家三房的人。
顧家三房的人讓顧廷燁看得心慌,連忙潑髒水,“怎麽放的你不知道嗎?你殺了王家女,想毀屍滅跡,就在侯府縱火。”
顧廷燁微微搖了搖頭,望向小秦氏,“太夫人,我家這火怎麽起的,您知道嗎?”
“是是你到廷煒院子裏放的火,有人看見你那親信石頭,刻意縱火,王家姑娘是去救火的。”
小秦氏微微抬手擦臉,看上去要哭泣一般,望向顧廷燁的神色也滿是驚懼。
不過,文臣行列沒一個人受她影響。
小秦氏演的沒問題,相當出色。
但是,文人最不缺的就是演技高手。
有些東西,誰都不能看臉色表情就分辨真假。
更何況,大多數人今天就是看個熱鬧。
唯有質疑,唯有觀望!
“汴京有觀火台瞭望,每日起煙便快馬奔報用不著老百姓救火,這王氏貴婦,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如何救火?”
顧廷燁的辯駁能力在文官裏算不得什麽,但在武將行列無疑是一等一的高手。
“我女兒是念在親戚一場,這才救火。”
王老太太急忙插嘴,“小秦氏乃是顧侯嫡母,若非如此,她又豈會指正自家人?”
顧家三房的人也作證,“我親眼你指使手下縱火燒屋,我嚇得魂不守舍,你這個孽障還想賴賬嗎?”
“若你們說王氏是為了我,那拜帖何在?禮書何來?是誰招呼了她?是誰給她奉茶做飯?是誰為他扣的我澄園中門,是誰為她引的路,又帶到我妻子那邊?我婦危在旦夕,院內火光衝天,這羸弱婦人如何進得了澄園的門?”
顧廷燁絲毫不受幾人的幹擾。
“你是說我女兒上門殺人,她本身那盛家的姨母。我就問你一句,她何愁何怨,要去殺她盛明蘭?”
王老太太神情稍微有些不太自然,她沒想到顧廷燁這麽能說。
沒辦法,她當即端出籌碼。
“她害”
顧廷燁話語出口一半,又攔了回來。
那王若與曾挑撥王若弗害盛老太太,卻被盛明蘭和盛華蘭阻止,王若與心生憤恨,便是趁著盛明蘭分娩而報複。
但是,盛老太太遭媳婦暗害的事情,不能說。
一說,盛氏書香門第的事情必然遭人唾棄。
楚鴻看了看有些得意的王老太太,冷哼一聲,“陛下,臣請辯誣告之事。”
王老太太看到直直上前的楚鴻,臉色微變,“如今說的是顧侯的事,內閣大學士為何上前?”
“王老夫人既然誣告與我,那自然是得辯駁。”
楚鴻目光微冷,這老東西在地方上橫也就罷了,到朝堂上也敢橫?
“如今說的是顧侯的事情!”
王老太太氣勢有些弱,她有點後悔彈劾楚鴻了。
事情太大,有點收不了場。
“顧侯?既然老太太這麽糾結,那就先說顧侯的事情吧!”
就在王老太太稍微安心的時候,卻不見楚鴻有退下的意思。
“顧侯曾問:拜帖何在?禮書何來?是誰招呼了王氏?是誰給王氏奉茶做飯?是誰為王氏扣的澄園中門,是誰為王氏引的路?顧侯之妻危在旦夕,院內火光衝天,這羸弱婦人如何進得了澄園的門?老夫人隻管答就是,不必發問。”
楚鴻不屑一笑,王老太太那點水平放在顧廷燁身上都不夠看,放在他這裏就更是一般。
王老太太那不知如何答,以問作答的方式在朝堂上尤為拙劣。
“這這”
王老太太有些不知所措,她女兒是偷跑進去的,這些問題自然的沒有答案的。
因此,她以問為答,成功讓這個問題銷聲匿跡。
這又回來了?
小秦氏望著王老太太那需要救援的目光,也不知如何是好。
澄園是陛下禦賜,仆從小廝都是顧廷燁的人,她可沒有機會安插人手。
這作假,一環扣一環,但凡有半點錯處,可就完蛋。
這玩意,造不了假,這會兒造假也注定被戳穿。
“王氏遺孀可能作答?”
趙宗全威嚴的聲音又插了一刀,讓王老太太腦子忍不住有點混亂。
不少官員也連連搖頭,你說你做客,沒有扣中門,沒有拜帖,沒有人帶路,沒有茶水
這不就是偷偷跑進去的盜賊嗎?
“這這我護女心切,卻是沒有過多關注這些東西。”
王老太太神色有些慘白,她發現朝堂上的人好像不好應付,也不好騙。
朝堂上的輿論,也沒那麽容易帶動。
“哼,你不能答,顧侯卻可以答!王若與為汴京毒婦,好占便宜的名聲汴京聞名,康氏一族不知多少子女死在他手裏,盛明蘭看她不慣,便不與她過多交往,王氏不能占得便宜,心生怨恨,這才報複。”
楚鴻一邊說,一邊望向康海豐和盛長柏、盛紘。
“正是如此!”
“確實如此!”
“就是如此!”
三人連連出來作證。
盛長柏和盛紘的偏向自然不需多說,康海豐也早就苦王氏久矣,在王老太太和楚鴻之間自然也是選楚鴻。
畢竟,閣老可是許諾升官呢!
“好,既然老太太也承認是誣告,那這事的罪狀暫且擱置,等你誣告本官的事情也落實,一同定罪。”
楚鴻也不管王老太太的臉色,當即定性。
“我何曾承認是誣告,我隻是不太清楚女兒的一些小事情?”
王老太太搖了搖頭,不複先前的銳利目光。
“你那些小伎倆就別帶到朝堂上了,王老頭太師一世英名,怕是要讓你毀個幹淨。”
顧廷燁也連連搖頭,事情都快定論了,你不能反駁,那就無效。
這種情況下,你準備搞一些虛晃的小伎倆,有用嗎?
“說起彈劾的事情,本官被彈劾的無非是兩件事。一則王素貶官質疑,二則蔡慶貶官質疑。有何質疑,盡可說來。”
王老太太看了看大宗正,卻見他沒有絲毫要彈劾的意思,當即知曉那位改了主意,但求明哲保身。
一股莫名的無力感環身,王老太太不得不上前,“彈劾政事,豈是有罪之說?”
“彈劾政事,言官天職。王氏一族,並無當朝言官。”
一襲綠袍的齊衡上前,言官一道是他的專長。
“王氏一族也並無京官,此番上奏,既有當堂對峙,可視為誣告。”
王老太太臉色越發差。
楚鴻微微搖了搖頭,說起王素和蔡慶的事情,“這王素”
這天底下當官的,誰又敢保證沒有黑點。
甚至,就連他楚子鳳,其實也可以從楚氏一族上找黑點。
但凡拿著放大鏡,就沒一個是純白的。
一番訴說,這貶官的事情自然是沒有半點問題。
流程正確,罪狀清楚,沒問題!
楚鴻一說完,不等王素辯駁,便望向他,“王老太師嫡長子前段時間已然被貶,為何著三品朝服?”
“這”
楚鴻不管那麽多,怒斥質問,“本官代天子巡查天下,你既被貶,卻著三品朝服,可是不服天子治政?”
“未曾,未曾!”王素急忙反駁,“天子英明,王素怎敢不服?”
“嗬!也輪不到你來不服!既是不滿天子治政,此為一罪;誣告寧遠侯,此為二罪;誣告當朝內閣大學士,此為三罪;三罪齊有,罪上加罪,此為四罪!”
楚鴻微微躬身,“王氏一族誣告官宦,王氏之女欲殺顧侯之妻。臣請削奪王祐太師之名、太廟之位,王氏一族三代不得為官!一幹狀告人等依大理寺判處,嚴加審判,以免別有用心之人狂歡。”
“臣附議!”
“臣附議!”
“臣附議!”
韓係官吏個個附議。
喵的,楚閣老馬上就要接班宰輔大相公之位,你王氏一族敢在這個關節點搞這種幺蛾子?
“陛下”
“準!”
王老太太正欲求情,趙宗全一揮手,直接定性。
“退朝!”
一套流程,王老太太甚至都沒機會插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