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蕭逸才,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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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海,流波山。
流波山與其說是一座山,不如說是一座島。
若論大小,其在東海諸島嶼山脈中可算第一。
但因地處偏遠,人跡罕至,在名氣上卻是遠遠不如東海的蓬萊仙山和閻羅之島。
這段時間,流波山卻是來到了自古以來最熱鬧的時候,一連幾天都有正魔兩道人士搜羅。
前不久,魔教先行匯聚在流波山,一看就是要搞些大事情,魔教勢大,隱隱有崛起的勢頭,一些隱匿多年的老魔頭有出山的跡象,正道自然不敢怠慢。
青雲門、天音寺和焚香穀三派經過商議,決定派遣門內精英弟子和長老出馬,降妖伏魔。
青雲門一方,是以大竹峰首座田不易真人和龍首峰首座蒼鬆真人為首,攜龍首峰、大竹峰、小竹峰、朝陽峰精英弟子,輔以上清境的幾位長老,一同奔赴流波山。
焚香穀和天音寺,也各有長老級人物出馬,精英弟子不少。
此外,這次流波山之行也有少數正道散仙相助,可見正道人士對流波山魔教聚集一事的重視。
正魔仇恨連綿不休,一直都是勢不兩立,一來二去自然少不了爭鬥,慢慢也就演變為群毆,狠毒招式法寶數不勝數,動蕩非常,就連一些小山丘,也被削平轟碎,儼然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夜晚。
張小凡緊緊的趕路,心裏卻是忍不住的想一些東西。
那一日,簡易的茶棚,那個文士。
那人說了不少怪話,他本能的認為是錯誤的,是大逆不道的。
可是,細細想來,一些東西說的真是有道理。
特別是萬人往關於燒火棍的說法,讓他又驚又怕,心裏某個堅守的東西隱隱有些動搖。
誰曾想普智師父當初給他的小珠子,竟然是魔教至寶噬血珠呢?
那名為攝魂棍子也來路不正,落於九幽、幽冥鬼火焚陰靈厲魂魄以煉之,說白了就是煉人的魂魄,一看就不是正道人士的東西。
且萬人往說得也的確頭頭是道,燒火棍也的確會吸食他的鮮血,恍若密不可分。
那萬人往也說了不少關於正魔兩道的話,特別是正魔之分的話。
他當時冠冕堂皇的將這話堵了回去,神色間滿是堅定。
可,有些東西,並沒有真的堵了回去。
說是一回事,怎麽想又是一回事。
張小凡冷冷的打了一個寒戰,要是萬人往說的是真的,豈不是說青雲鎮派之寶誅仙是世間一等一的邪物?
世間的正義,真的就是長存不變的嗎?
張小凡的心莫名有些悶,卻依舊堅定的向前趕路。
這時,黑暗中四道光芒向他衝來,躲避不及,竟是一口鮮血噴湧,落在了水裏。
“小凡!”
兩聲驚呼,兩方人呼喚。
張小凡一怔,望向身後,她怎麽來了?
“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張小凡心有戚戚,看著即將飛上前來的同門,又看了看那水綠衣衫的女子。
他本來想要強硬一點,以表達自己沒有不認識魔教妖女的事情。
可話一出口,語氣卻莫名弱了不少。
“小凡?”
魔教橫行,每一天都得有人巡邏守夜,這會兒卻是輪到宋大仁、何大智、杜必書和田靈兒四人。
宋大仁、何大智和杜必書三個男子,看著小師弟滿心歡喜,心也不細。
田靈兒卻是不同,一向心細的她一眼就發現了小師弟和魔教妖女似乎相識。
而且,從那魔教妖女的親切稱呼以及小師弟的反應,可知絕不是一般的相識。
嘶
不等田靈兒仔細分析,那綠衣妖女來了一句,“張小凡,你個死家夥,走的時候都不向我道別的嗎?”
這話一出,田靈兒當即知曉小師弟怕是和魔教妖女有非同一般的關係。
不過,她也沒說什麽。
有些東西,需得底下悄悄的處理,拿到明麵上那可就完了。
幾乎同一時間,宋大仁“十虎”揮舞,將碧瑤打走,杜必書上前將張小凡扶著走。
老八沒死!
田不易又驚又喜,安慰問詢了才知道張小凡讓魔教妖女抓了去,幾次曆經生死,卻運氣頗好的躲了過去,遭受魔教妖女一路追殺,知曉同門聚集流波山,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
人活著,那就是最大的喜事。
張小凡的一些言辭其實有些破綻,但人既然活著,卻是沒人在意那些小事情。
反而是張小凡,當他得知七師兄屢次冒死下死靈淵找人,且立下“不入上清不出山”這樣的誓言,差點就當場哭泣。
不入上清不出山,一出山自然就是上清。
上清出山,可不就是為了給小師弟報仇?
張小凡心裏高興激動,田靈兒的心情卻是有些不太對勁。
說起死靈淵的事情,她就止不住的想起一個人——陸雪琪!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反正她覺得小竹峰那位陸師姐有點太過關心小師兄。
甚至,哪怕是到了流波山,也時不時的會問一問小師兄在青雲的近況。
難啊!
這一夜,張小凡漫無目的的在走著,他這幾天有點閑,一些思慮和苦惱慢慢又浮上心頭。
什麽是正,什麽是魔呢?
忽的,一道淡金光芒一閃而過,卻又飄了回來,正正好好的落到他的身前。
劍上的人一襲青衣,舉手投足盡是貴氣,卻少了一分少年意氣,多了一絲成熟。
張小凡一怔,旋即一喜,“七師兄?”
“小凡?”
楚鴻神色間滿是不可置信,眼眶肉眼可見的濕潤通紅,他從天上降了下來,有些手足無措,有些意外,盡是無法道明的驚喜。
張小凡也有些手足無措,不激動的心情使他知道說什麽是好。
一切的驚喜,卻是化作一道緊緊的擁抱。
楚鴻滿含淚水,“小凡,你還活著?”
“七師兄?”
張小凡清晰的感受著七師兄的驚喜,心裏滿是溫暖。
人的一生重在貴人,要論誰是他一生的貴人,非得是七師兄。
好一會兒,楚鴻的心似乎慢慢平複,重重的拍了拍張小凡的肩膀,“活著就好!”
張小凡重重的點了點頭,一切煩惱恍若消散。
“當初,死靈淵的時候,師兄無論怎麽找也找不到你。你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小師弟,第一次走出青雲,師兄沒有看好你。”
楚鴻拉著小師弟,滿是唏噓,“當時,我以為你是死了,連屍骨也沒有。我心裏固然萬般憤怒,卻也什麽都改變不了。”
“我當時實在怒極,上了好些地方去打聽,這才知道上次拉伱的那個女子名叫碧瑤,擋住我和陸師妹的那個女子則是鬼王宗護法幽姬。
我突破上清的時候,恰好是師父來東海流波山的時候。我一知曉幽姬可能會在流波山出現,便急忙鞏固修為,日夜兼程趕赴流波山,準備為你報仇。”
咳咳順道找一位素不相識的老朋友,穩一穩未來的掌門之位。
“沒事的,師兄。”
張小凡心裏暖洋洋的。
師兄一破上清就來複仇,誰懂這種被愛護的感覺啊?
誒,師兄上清了啊?
上清這麽容易的嗎?
不等張小凡問什麽,一道清冷孤傲的聲音卻是遠遠傳來。
“楚師弟?”
陸雪琪和文敏負責巡視這片地帶,她看到楚鴻當即目光一亮,哪怕看到楚鴻正和張小凡交談,知道這樣打斷可能有點不禮貌,她也忍不住呼喚了一聲。
楚鴻一怔,轉身望去。
一向清冷的陸雪琪遠遠佇立,一眼望去,竟是天生的豔麗,仿佛是盛開在清晨時分的百合花瓣,那一滴清冷露珠,淒清又帶著些許孤傲,愈顯清麗無雙。
她看上去冷若冰霜,麵無表情,唯有隱隱的目光流轉。
楚鴻罕見的真心一笑,慢步走了上去,“雪琪陸師妹,許久不見。”
也不知是不是失誤,亦或是日有所思,他的第一稱呼稍微有些親近。
陸雪琪清冷的臉色絲毫不變,“楚師弟,這是突破到了上清境?”
“福臨心至。”楚鴻微微點了點頭。
陸雪琪薄唇微動,想要說些什麽,可也僅僅是微微一動,什麽也沒說。
她點了點頭,就這樣慢慢的走了。
楚鴻看著她漸漸走遠的背影,笑了笑。
張小凡覺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不該看到的事情,一看陸師姐待七師兄與眾不同的樣子,就知道怕是有點事情。
那,小師姐呢?
“師父呢?這師兄一來遇到的就是你,卻是沒有去拜見師父。”
張小凡鬆了一口氣,連忙點了點頭,帶著師兄去找師父。
往北,一個黑黝黝的洞穴。
萬人往質疑自己的計劃,結果在自己一巴掌拍出的時候莫名重傷,恰好被一巴掌拍死的小周,以及那閃爍七星的劍。
莫名陷入了沉思
深夜。
田不易獨自一人站在樹林裏的僻靜處,負手而立。
蒼穹上明月高懸,月光透過森林裏繁茂的樹葉,照了下來,落在他身上,從黑暗中看去,他眉頭緊皺,似乎有些心事。
這時,他背後響起來腳步聲。
田不易身子不動,他一聽這聲音就知道是妻子的步伐。
“你怎麽來了?”
蘇茹走到他身旁,微笑道:“小七突破上清,你前腳那麽高興,怎的這會兒又有心事?”
田不易深深吸了一口氣,臉色微微放鬆,“你說,老七這般修煉神速,是好事還是壞事?”
“嗯?”
蘇茹一怔,“怎麽說?”
她有些不解,修煉快還能是壞事?
小七修煉根基也穩,太極玄清道道法深厚,並不是走歪門邪道升上去的啊!
田不易微微沉吟,“據我所知,掌門師兄這些年專心修道,門中之事,已然漸漸不再理會,平日裏的繁瑣事務,大都交由蒼鬆處理。”
說到這裏,他一聲冷笑,道:“如今,已然有人議論,說蒼鬆是住在龍首峰的掌門。”
蘇茹身子一震,“你的意思是?”
“龍首峰人才濟濟,蒼鬆一向威望極高,執掌刑罰,說一不二,就連落霞峰首座天雲,那也是唯蒼鬆馬首是瞻。
上一次,道玄師兄怒斥天元,自然是因為小凡的緣故,可也未嚐沒有借機警告的意思。除了道玄,蒼鬆已然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裏。”
田不易歎了口氣,望向遠方的目光有些擔憂,“老一輩有蒼鬆,年輕一輩也明爭暗鬥啊!青雲建派兩千年以來,特別是從青葉祖師創下青雲七脈以來,這掌門之位都是由長門通天峰的弟子接任。
通天峰一向底蘊深厚,有些不外傳的絕學,掌門也一直有著優先擇徒的權力。這也就使得掌門徒弟一直都是天資絕佳,年輕一代當之無愧的第一。”
蘇茹本想說些什麽,可想到小七,卻又止住。
“可這一代,老七、陸雪琪、林驚羽,各個都是千年一遇的奇才。年輕一輩,蕭逸才可是壓不住啊!”
田不易微微搖了搖頭,老一代蒼鬆的事情暫且不說,年輕一輩,就上麵說的三個人,掌門弟子那是一個也壓不住。
不說修道七八年就入了上清境的老七,也不說年紀輕輕就天琊神劍伴身的陸雪琪,哪怕是林驚羽,人家在七脈會武也是闖進了前八。
就這,尚且是因為修道時間太短。
現在,蕭逸才的修為差不多可以吊打林驚羽,往要是後看百年,林驚羽可以輕輕鬆鬆單刷蕭逸才。
就目前這個情況,陸雪琪、林驚羽、蕭逸才,究竟誰早一點踏足上清?
說不定啊!
哪怕蕭逸才真坐上掌門之位,七脈首座,三個修為超過掌門,他坐得穩?
“老七看溫和,可他也不是個低頭的人,陸雪琪一向高傲,林驚羽就不必多說,也是個傲的。
蕭逸才前些年被掌門師兄派去臥底,這些年也不知是什麽情況。他這掌門之位,不穩啊!”
蘇茹目光流轉,上前拉了拉田不易的手,“那你的意思呢?”
田不易微微沉吟,憨厚的臉上閃過一絲狠勁,“蒼鬆,上不去那個位置。至於下一代,就讓下一代的人爭吧!”
休閑了這麽多年,要爭那就爭唄,誰怕誰啊?
蒼鬆有個天雲無條件支持,他還有個曾叔常是過命好友呢!
蘇茹靜靜的點了點頭,什麽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