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城了？”
    “封了！”白衣商人神秘道，“正值我王壽典，你知不知道那時有多少貴族和富商經過芒洲？可是官署顧不得那麽多，直接就封城了，兩天後才打開！”
    “凶手抓到沒？”黃衣商人順嘴一問，才擺手道，“去去去，不聽不聽，你的消息十個有三個是假的！就算芒洲封城，也不會是因為薛將軍和齊家主遇、遇害。那是多厲害的人物，怎可能在國內被刺？”
    “不管你信不信，這都是真的，我可以拿我老娘起誓！”白衣商人揮著夾子，“上流官貴都已經知道了，我今天路過薛家在天水城的大宅，見門口被堵得水泄不通，上門慰問的車馬一家接著一家。”
    黃衣商人嘁了一聲：“伱怎知道人家是上門慰問，不是正常拜訪？以薛將軍和齊老頭權勢，這天水城多少人得去仰他們鼻息？再說了，要是他家有喪，怎麽不見掛布？”
    “你糊塗了？我王壽典將至，哪個敢在這時候辦喪事觸黴頭？”白衣商人嗬嗬道，“芒洲離這裏也不算多遠，最多再五天，不對，兩三天，這消息就會在天水城市井傳開！”
    這種無遮無攔的大消息，權貴都知道了，百姓也快了。
    “假設，假設你說的是真的。”黃衣商人還是按捺不住八卦之心，“凶手呢，被逮住沒？”
    “凶手至今逍遙法外，你道是誰？”白衣商人扔一塊肉到爐子上，嗞一聲響，“九幽大帝！”
    “黑衣黑褲黑臉的那個九幽大帝？”黃衣商人噗哈一聲笑，“好了不聽了，你越說越離譜。”
    “黑褲黑臉？”董銳大奇，忍不住插嘴，“這形象怎麽跟我聽說的不同？”
    兩名商人嚇了一跳。
    這院子說大不大，但烤肉滋滋聲、眾人喧嘩聲不絕於耳，他倆說話都得半喊才能讓對方聽著。
    這鄰桌的耳朵真尖哪。
    黃衣商人立刻道：“我們可什麽都沒說！”
    白衣商人卻揮了揮手：“怕什麽，我講的都是真的。這麽大的事兒，過幾天大夥兒全知道了。”
    就在這時，邊上突然有個聲音插嘴：“沒錯，薛宗武死了。”
    兩名商人又是一驚，轉頭看去，卻是斜對桌的三名大漢。
    這三人都長得又高又壯，一身錦衣，但衣料是兩色拚接，就好像把一塊軟褡繡在前胸。開口接話那人有一頭卷發，衣裳是黑紅兩色拚搭，右耳上還打著三個樸實無華的金色大耳環。
    隔桌有耳，而且有好幾個。黃衣商人無奈道：“咱不提這個了，行不行？”
    為首的漢子笑了：“怕什麽？你同伴講的都是事實。天水城到處戒嚴，三天兩頭搜查客棧，恨不得把我們底褲都翻出來看，就是因為薛宗武和他老丈人遇刺身亡，你們王廷擔驚受怕。”
    難怪天水城的門禁嚴格得離譜，不獨是因為爻王壽典將近。
    薛宗武殞命的芒洲，距離天水城也不過是幾天路程，凶手在那裏犯案，轉身就來天水城接著鬧事，或者破壞爻王壽典怎辦？
    不可不防。
    他說的“你們”，兩名商人也注意到了：“幾位是哪裏人氏？”
    “羅甸。”大漢看著賀靈川兩人，“你們呢？”
    這兩個不太像商人，尤其賀靈川氣度不凡，大概是哪裏來的貴介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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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銳自報家門：“我們來自仰善群島。”
    大漢哦了一聲，臉上的神情約等於“沒聽說過”，但同桌兩個手下提醒：“宗長，那是西海上的島嶼，盟軍的後援糧草就從那裏來的。”
    大漢又長長“哦”了一聲，這回大概是有點印象了。
    賀靈川卻打量他放在桌上的佩刀。
    刀身收在鞘中，隻知比浮生略長、略彎；刀把有些舊了，穗子上掛著紅玉結，墜著五顆灰白色的圓珠，每顆不及指甲蓋大。
    圓珠都很光滑，顯然被打磨過，但色澤深淺不一。
    大漢留意到賀靈川的目光，也看向自己的佩刀：“怎麽？”
    賀靈川下巴往長刀一呶：“那是骨珠吧？”
    大漢呲了口酒：“你知道？”
    “我聽說羅甸人擊殺強者之後，總會留下一點紀念品，以示功勳。”
    大漢哈哈一笑，隨手抓起一枚圓珠：“這是我的殺父仇人，我十七歲成功複仇！”
    他又抓取第二枚圓珠，顏色是灰中透著點藍：“十五年前，北海大妖。”
    第三枚圓珠：“爻國老將，徐也！”
    聞者動容。
    這人竟還殺過爻國的將領？
    這人殺了爻國將領，還能堂而皇之坐在這裏？——這才是最不可思議的。
    大漢笑眯眯，專等著看四人吃驚的表情。
    白衣商人的臉色果然端正了：“閣下怎麽稱呼？”
    “渠如海。”
    賀靈川聽得心中一動。此時的天水城果然八方雲集，他隨便找家飯館小院用餐，都能遇到羅甸國的左宗長！
    他來到閃金平原已經數月有餘，對平原上的大小勢力都有所了解。這大漢自稱渠如海，來自羅甸國，斬過爻國將領，兩個手下又喊他“宗長”。如果他們沒撒謊的話，這名大漢應該就是羅甸國國君的堂弟、左宗長渠如海！
    羅甸國戰士以悍戾著稱，渠如海就是一員猛將。賀靈川知道，羅甸國和爻國有些領地上的糾紛，也起過好幾次衝突，爻國有官員和將領在衝突中喪生，比如渠如海所說的爻國老將徐也。
    時至今日，這雙邊關係也不怎麽好。薛宗武奉命長年鎮守北疆，防的就是羅甸國這些“蠻子”。
    爻王壽典，羅甸國人也來了麽？
    這些念頭在腦海裏一閃而過，賀靈川也是拱手道：“原來是渠宗長，失敬失敬！我們從涿洝過來，還不清楚芒洲發生的事。”
    “你們運氣不錯，要是取道芒洲，現在還過不來哩。芒洲還在全城搜審，仍有大量隊伍滯留。”渠如海笑道，“我們兩天前還在芒洲，官署一看我們就緊張，以為我們就是凶手！”
    他是羅甸大將，薛宗武被殺後，芒洲當然會把他看作是重點嫌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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