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 都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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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某處,天氣陰涼,雨後的下午即刻轉變成了冷冷的 ,沒有了雨前的悶熱,叫人很疑惑這天氣怎麽變來變去的。
    一處宅邸,大門紅色鮮亮,門前的階梯有些破舊,右邊的第一個缺了一角,大門木板有些破損,鮮亮的紅漆也掩蓋不住,門牆上也有著蜘蛛網和落葉。
    這就是關著慶王的王府。
    京城在這一帶準備著幾個王府,藩王來京時就會住在這裏,但很顯然,這裏荒廢了很久。
    一個黑影推開大門走了進來。
    院內滿山灰塵和落葉,還有幾個老鼠的屍體已經腐爛,裏麵的樹木花草已經枯萎,仿佛空氣都變得沉重了幾分。
    慶王此刻正在屋內吃著白菜煮麵。
    “這幫狗東西,竟敢給本王吃這種東西,這怎麽下咽呢?看本王出去了一個個剁了你們!”
    屋內傳來碗筷被打碎的聲音。
    “本王是正兒八經被陛下召回來的,不是被戴著枷鎖押解過來的,你們膽敢這樣對我?老子可是太祖高皇帝的六世孫!”
    門外的黑影走到院子中央,露出了一張愁苦的臉。
    他是陸繹。
    “不是我說,我一個南鎮撫司的頭子為什麽會被卷進朱家人的家事?派陛下眼前紅人不應該派朱時泰那個竹竿子嗎?”
    撓了撓腦袋,陸繹便不情願的推開門進去,一瞬間就切換成職業假笑。
    “下官,南鎮撫司指揮使陸繹,參見慶王殿下!”
    怒氣衝衝的慶王坐在矮木凳上,衣服上沾著一些茶葉,地麵上是被打碎的碗筷和黏糊糊的麵。
    “陸繹?陸兄弟!”
    慶王站起身,敞開懷抱向陸繹走來。
    “誰TM是你兄弟!”,陸繹暗罵一句,又保持著跪姿道,“下官給殿下帶了一些好酒好菜,這就給您送進來!”
    說完,直接避開慶王的懷抱,跑到屋外拿進一個飯盒。
    一打開,裏麵就是大魚大肉,還有一壇美酒。
    慶王也顧不上禮儀,直接用手抓起飯菜猛地往嘴裏塞。
    陸繹一邊給他倒著美酒,一邊道,“陛下為什麽派我來麵見殿下,下官倒也知道一二!”
    “哎!”,慶王邊嚼著飯菜邊道,“因為這京城中我就跟你比較熟悉啊!”
    陸繹白了下眼,仍笑道,“這…殿下,我們也就先帝葬禮和陛下繼位那幾日才見過幾次啊!”
    慶王掰開一條外焦裏嫩的雞腿,扒下上麵的皮塞進嘴裏,嘴邊全是油。
    “嗨!這不當時都以為你能接你老子的班,成為新的錦衣衛頭子嘛!所以就跟你多接觸了一些,但那幾日巴結你的藩王可不止我一個呀?”
    “哈哈哈哈…”,陸繹苦笑幾聲,緩緩放下酒壇。
    雖然當時的錦衣衛老大是朱希忠,但他之前跟裕王關係不冷不熱,倒是之前的陸炳跟裕王比較好,所以很多人都以為朱載坖繼位後,陸繹很可能成為錦衣衛指揮使。
    對此事,陸繹的內心複雜。
    你要說他沒有想法那是假的,誰不想進步上位啊!
    朱載坖派陸繹來找慶王的原因也是因為如此,陸繹完美繼承了他老子的社交能力,短短幾日就跟朱家藩王們打好了關係。
    當然,更多的情況是他們去找陸繹,後者不好拒絕,先帝葬禮又不敢躲著不露麵,隻好來者不拒。
    “我說小陸啊!這朱載坖到底是什麽意思?二話不說就把我關在這裏,這圈禁也應該是在鳳陽高牆啊!關在這裏是什麽說法?”
    陸繹頓時被嚇了一跳,驚詫的看著慶王的臉,手中的酒杯摔落在地上。
    錦衣衛二把手在眼前,他竟還敢直呼皇帝姓名!
    這是該誇他勇敢呢?還是該罵他愚蠢呢?
    “慶王,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陸繹嚴肅下來,瞬間沒了剛才和和藹可親的樣子。
    慶王也不裝了,用袖子擦了擦嘴道,“本王知道!那劉榮,還有30多個官員被抓,其中不少是我的人!所以陛下詔我回來要個說法,給各方有個交代?是吧?”
    “你敢直呼陛下名諱!”
    “哎!大家年歲都差不多嘛!”
    “那是天子!而且陛下輩分是也比你更大,你不應該如此!”
    慶王完全沒注意到陸繹的用詞從“您”變成了“你”,依然自言自語著。
    “是是是!他是成祖這一脈的,我慶藩是當年太祖高皇帝的第十六子,老四自然比老十六更大嘛!”
    慶王環視一周,從地上撿了個雞骨頭當成牙簽剔著牙。
    陸繹搖搖頭,心想這是沒救了。
    先有代王在宴會上不知死活的發言,後有慶王直呼皇帝名諱,這朱家藩王都這麽勇敢的嗎?
    “慶王殿下家財雄厚,你真的給那些官員幫助了那麽多銀子嗎?”
    “哈哈哈哈!本王是頗有家資!”
    “這…這幾年,秦王去世,世子還沒繼位,秦藩沒有做主的人,韓藩也是如此,世子還等著朝廷的文書繼位呢?”
    “如此一來,這幾年陝西最大的藩王就是您慶王了啊!”,陸繹假笑道。
    “可不是嘛!”,慶王拍了拍大腿,“我告訴你哈,慶王府這兩年的田產,田園,鹽礦,銅礦,額…還有茶葉販賣什麽的都增加了兩倍之多!”
    在陸繹一臉震驚的眼神中,他繼續說著自己的輝煌戰績。
    “如今啊!不過分的說,慶藩的家產已經比秦藩還要多一些!本來本王還打算從蒙古人那邊走一些戰馬,可是邊境不太平也是沒這個機會啊!”
    “慶王殿下,這些…陸某沒記錯的話是朝廷不允許的吧?”
    “哈哈哈哈!”,慶王指著陸繹大笑,“這所有的藩王都在這麽幹,一百多年了有人說什麽了嗎?”
    “這裏麵有多少老百姓的心血啊!”,陸繹歎氣道。
    “老百姓算個屁!”,慶王道,“生為賤民這就是他們的命!那麽多土地在他們手裏也早晚會荒廢的!”
    陸繹起身,拍了拍飛魚服衣裙上的菜渣,問道,“殿下真是泰山崩於眼前麵不改色啊!”
    慶王也起身,打了個嗝。
    “哎!這麽多年朝廷的戲碼不都是這樣嘛!太祖高皇帝一係的藩王們皇帝又敢怎麽樣?”
    在慶王帶笑的注視下,陸繹突然轉身,幾步走到門前,朝外麵鞠躬行禮。
    “陛下,您交代的問題,臣都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