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5章 陳洪下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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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洪被押下去,暫時關押在錦衣衛牢獄。
    皇帝的反應證實了張居正的猜想。
    這事就是皇帝在暗地裏推動。
    不然堂堂司禮監掌印太監,天下宦官之首,皇帝怎麽可能幾句話就下獄了?
    雖然嘴上說是暫時關押,但皇帝想要一個人死,那還缺證據嗎?
    其實朱載坖心裏也是有些丟人的。
    整倒個閹人還要如此大費周章,說出去害臊。
    但不如此,他幹的那些事就說不清了。
    他是皇帝,國家和政府的象征。
    有些事他可以擔。
    有些事隻能由別人擔。
    “陛下,臣有話要奏!”
    皇極殿外傳來一個人的聲音。
    “是誰?上殿來!”
    片刻後,沈七上殿。
    他是錦衣衛中院四局,白蛟的老大。
    品級不高,自然無法上殿說話,隻能在外麵候著。
    “你是…沈七?朕沒說錯吧?”
    “回陛下,正是臣!”
    “何事要奏?”
    “臣可以證明,陳洪中院內部鏟除以及,結黨營私,暗殺錦衣衛同僚!”
    “王恭廠爆炸,就是他一手策劃,並且從錦衣衛內部挑了一個替死鬼去辦的!”
    此言一出,滿堂嘩然。
    一張張驚愕的臉中,已經有一些人表情沉重。
    他們已經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什麽?你如何證明?”
    “因為那個炸王恭廠的錦衣衛,正是臣親手抓的!”
    “什麽?”
    “你也是幫凶?”
    “罪大惡極!”
    “不可饒恕!”
    一次又一次震驚四座的言論,徹底炸開了皇極殿。
    “肅靜!肅靜!”,高拱出來維持秩序,“都安靜!先聽他說完!”
    “臣是中院四局,白蛟的領隊。”
    “四局的職責是抓捕,逮捕違法亂紀,不尊皇命,反叛國家,造反謀逆的錦衣衛!”
    “白蛟做為直接抓捕的行動隊,即歸四局局長領導,又可以中院院長直接下達指令!”
    “而白蛟的第一次行動,就是栽贓嫁禍三局小校鄧三馬!”
    “之後呢?”
    “之後人被陳公公帶走,從此沒了蹤影,直到…”
    “直到王恭廠爆炸那一日,在現場的一具屍體的傷口和鄧三馬一模一樣!”
    “抓捕鄧三馬那一日,臣親自出手,一箭射中其小腿。”
    “王恭廠爆炸時,中院幾個錦衣衛隨著陳公公一同前去,他們可以作證!”
    沈七作為陳洪兩項罪名的直接證人,無疑會把陳洪置於死地。
    兩個罪名,隻要有一個坐實,陳洪便必死無疑。
    “按你的描述,陳洪在中院的罪行,你也有參與?”
    “回陛下,是!”
    文官群體中,跟陳洪親近的幾個官員剛想攻擊沈七,責備他也是罪人之一。
    可沒等他們說出口,沈七自已就先承認了。
    同為罪人的證詞更有說服力!
    “在抓捕鄧三馬的行動中,四局,白蛟,你,是不是有什麽難言之隱?”,朱載坖問道。
    沈七微微低頭,嘴角動了動。
    露出了難以言說的表情。
    “回陛下,不管怎麽說,都是臣領著白蛟的弟兄們去的,他們事先並不知情!”
    “要罰請陛下責罰沈七一人,不要連累其他弟兄們!”
    “至於四局局長…他是事先知情的!”
    “朕明白了!”,朱載坖摸了摸胡子,“你先下去,暫時關押著!”
    “臣…領旨!”
    “中院,一局,二局,五局,聯合調查沈七所言。”
    “三局和四局由於牽扯案件,暫時停止一切行動權限!”
    從殿外走進來幾個錦衣衛,跪地叩首。
    “臣等遵旨!”
    這個安排中,五局才是真正的主幹力量。
    一局管人事,二局管財務,他們隻是陪跑,以顯示這次行動的公開透明。
    五局是由南北二院聯合組成,本就有監視中院職責。
    從職能上,從成分上,它跟中院是無法走到一起的。
    “朱珵蹺!”
    “臣在!”
    “你扣留跟陳洪隨行的那一批人,詳細探查毒害代王一案!”
    “是!”
    “馮亮!”
    “奴婢在!”
    “馬上帶人,查陳洪住處,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私製蟒袍。”
    “奴婢明白!”
    “兵部?”
    “老…臣…在!”
    54歲的霍冀顫顫巍巍的出列。
    他的眼睛紅了一圈,手腳顫抖,麵色發白。
    王恭廠的爆炸一直是他的陰影。
    那麽多年輕人,青年才俊…
    自已帶了他們半年,本以為再幹幾年,就可以安心的把兵部交給他們,告老還鄉了…
    沒想到…
    “霍冀,你帶著兵部查王恭廠爆炸一案,刑部配合你們。”
    “臣…臣謝陛下聖恩!”,霍冀哽咽著,長跪不起。
    “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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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要幹什麽?你們這些狗奴婢!竟敢如此待我?”
    “陛下隻是說暫時關押,又沒定我的罪!”
    “我還是中院院長,我還是司禮監掌印太監!”
    “你們這些狗奴比,我要殺了你們!”
    牢房內,頭發淩亂,眼神要殺人似的陳洪,歇斯底裏的喊著外麵的小太監們。
    幾個小太監沒有理他,繼續吃著瓜子,喝著酒。
    “聽到我說話了嗎?你們這些狗奴婢!”
    “等我出去,我要殺了你們!”
    “殺了你們!”
    桌上擺了幾盤小菜,拍黃瓜,瓜子,雞爪,韭菜炒蝦仁。
    幾個小太監吃的不亦樂乎。
    這時,圓臉小鼻子的馮亮走了進來。
    “馮公公!”
    小太監們慌忙下跪。
    馮亮沒有理會他們,搬了把椅子,來到陳洪的牢門前。
    這幾個太監,之前靠著陳洪的權勢,對馮亮多有不敬。
    現在卻又是這般卑微。
    這就是世態啊!
    “都出去!”
    “是!”
    牢房內的陳洪收起剛才的張狂,轉而整理了頭發衣服,一臉笑意的坐在土床上。
    馮亮麵前,他有自已的自尊和傲氣。
    “馮公公來了?”
    “袖子裏是不是有聖旨?趕緊讀吧!”
    馮亮搖搖頭。
    “那是…哦,明白了,放我出去用不著浪費聖旨。”
    馮亮又搖搖頭。
    “那你幹什麽來了?”
    “你說…這人,為什麽就不能獨自一人生活呢?”
    馮亮輕聲細語道。
    “有人就有社會,有社會就會被強加上自已不想要的責任和使命,以及角色!”
    牢房內的燈被一陣陰風吹滅了。
    黑暗中,陳洪的兩個眼睛在發光。
    “這…這是我對鄧三馬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