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知難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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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府中下人道,“正巧娘子在,這不,司空府的人來了。”
    來人見到梁婠在外廳見客有些意外。
    “三娘子,大人知道您最近臥病在床,特意命小的送些藥材和補品過來。”
    這,來得還真是巧!
    梁婠維持一貫的冷漠,看都不看,“帶他去後麵見叔父吧。”
    在弄清陸修心意之前,梁誠請大夫每天過府請脈,也不過是為了誇大她的病情,好先拖著王素。
    但,王素不傻,這不,借著送禮的幌子派人一探虛實。
    梁婠深吸口氣,眼前的危機並沒有解除!
    等幾人去了後麵,梁婠才慢慢看向陳司正,臉上盡是為難之色,“正想跟大人解釋的,現下,你們也瞧見了。
    叔父早先將我定下嫁去司空府的,誰想後來,我又與大司馬相識,眼看過府之日將近,我又不想因我一人,徒增幾家煩惱。
    所以,萬般無奈之下,那天才想與他約著見一麵,誰知中間又遇到這一遭。這私下見麵,原是不想引人注意,可偏偏遇見不少人,當真是事與願違!”
    她說著瞧了眼坐在一旁的兩人,憔悴的病容中帶著些許無奈。
    “若不是陳司正,這件事我本不欲再提,還請幾位大人萬萬替我保密,我已給大司馬惹了不少麻煩,若是再傳進王司空耳中——
    不瞞大人,這兩方,哪一方都不是我一個弱女子所能承受的,之所以隱瞞叔父,也是不想讓這事惹得府中不寧。
    至於張大人遇害,我不知道那隨從是如何說的,但我所知曉的就是這些,餘下真不清楚,你們也知道,大司馬的脾氣——那晚,他如何說的,你們也是聽到的。”
    言盡於此,她也隻是靜靜瞧著他們歎氣。
    陳司正似是在咀嚼她剛才的話。
    梁婠暗自思忖,張適的隨從除了說見過她,定然是沒膽子提及如何夥同崔皓綁架她的,就算她再不濟,也是士族娘子。
    況且,那天夜裏的情形如何,這兩人不可能不告訴陳司正,但凡見者,誰不誤會他們有私情?
    果然,陳司正沉吟片刻後,站起身,“今日叨擾小娘子了。”
    梁婠卻道,“再過些時日,我便要入司空府了,此事實不足為人道也,還望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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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是焦急,許是病中,她話沒說完,就咳了起來,蒼白的臉上水眸粼粼,頰邊也染著不正常的潮紅,本就楚楚之姿,愈發顯得嬌弱可憐。
    這病西施的模樣自然落人眼底,陳司正神色如常,“娘子放心,大理寺辦案是守規矩的。”
    梁婠掩嘴咳著,心底卻悻悻的,這說辭漏洞百出,並不可信,不過就是賭陸修在這些人眼中的威懾力。
    待送走他們,梁婠仍舊杵在原地,一陣後怕。
    她也知道方才是真正兵行險招,但凡碰到個剛正不阿的,這狐假虎威、故弄玄虛是一點兒用都沒有。
    也虧得陸修素日裏行事跋扈,不然未必能糊弄的過去。
    隻是,自己這般誤導,萬一真引得他們去找陸修,介時讓他知道自己如此利用、抹黑他,別說大理寺的不放過她,隻怕陸修就會先要了她的命!
    想到這,梁婠一陣頭皮發麻。
    “阿婠——”
    冷不丁的一聲,驚得梁婠一顫。
    她回過身,就見梁誠與司空府的人一道走了出來。
    梁婠垂下眼,平複下了下思緒,“叔父。”
    “他們走了?”
    “是。”
    見她唇色泛白,魂不守舍,梁誠心裏不是不起疑,可礙於司空府的人尚在一旁,即便再疑惑,也得先忍下。
    “行了,既然這裏沒什麽事了,你身體又未大好,就先回屋將養著吧。”
    倒不是她裝病,剛剛的處之泰然,完全是裝腔作勢,須知這大理寺的人,並非是好蒙騙的,也就是這病容能替她掩飾幾分。
    梁婠輕輕應了聲,扶著額角、軟著步子就往後屋去,完全沒有同司空府人客套的意思。
    反正,她一向不怎麽不搭理他們,大家也是見怪不怪。
    不想,剛一出屋子,端端撞上幾個人,除了先前陪著來的張氏和梁姣,現又多了一個阿娘。
    “大理寺的人為什麽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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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邊的春兒見她出來,連忙迎上將她扶住,“大夫人,娘子還未病愈,不如——”
    何氏冷眼掃去,“我和娘子說話,你一個下人插什麽嘴,隻怕娘子的不安分都是被你教唆的!”
    梁婠眸光一動,若擱在從前,她定是要幫春兒說情的,而現在嘛,
    “阿娘,這些事都與春兒無關,要怪就怪我吧!且不說往日她如何盡心盡力服侍我,就單論病的這些天,她也是不眠不休的照顧我,就念在她一片忠心上,饒了她吧!
    再說,我都拿春兒當妹妹的——”
    說著,梁婠又開始咳嗽起來,手上還不忘將春兒護在一側。
    “愈發沒規矩了,區區一個下人,竟敢跟主子稱姊妹,”何氏沉下臉,冷冰冰的聲音裏沒有半點感情。
    “將春兒給我關去柴房,待三娘子出嫁再放出來,這期間三娘子要是再生出任何事端,春兒就不必留了!”
    張氏默不作聲瞧著,這春兒啊,她早就嫌礙眼了。可好歹是梁婠近身伺候的人,逮不到合適的機會,真還不好發落,免得壞了她的好名聲。
    “大夫人!”
    春兒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白著臉要辯解,可兩個丫鬟根本不給她機會,隻捉住她的胳膊就往偏院拽。
    “娘子,娘子救救奴婢——”
    眼見辯白無望,又轉而向梁婠求救。
    “阿娘......”
    梁婠漲紅了臉,一時怒急攻心,竟猛咳個不停。
    張氏使了個眼色,梁姣心領神會,兩步靠上來,“阿姊,不是我說你,為了這麽一個賤婢,你至於惹大伯母不快嗎?
    大伯母這麽緊張你,不也是關心你、為你好?你也不想想,日後你真入了司空府,帶上這麽一個心思不正的人,難保以後不會趁你不備,生了邪念媚主!”
    梁姣語氣緩,一番話說得懇切,秉的是貼心知意。
    何氏怒氣未消,“你何時能有人家阿姣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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