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5章 夜不成寐

字數:4901   加入書籤

A+A-




    第(1/3)頁
    
    
    
    book chapter ist
    
     陸晚迎抓著瑞珠的手臂,彎下腰揉了揉膝蓋,恨恨往身後的講經殿看一眼,滿是嫌惡。
    “快走快走,趕快走!”
    說著就怨氣衝天地往瑤華殿方向去。
    “每日天不亮就得來,咬著牙聽了這麽些天經文,別說兩條腿廢了,我看就連我這腦子都快要廢了。當初,在仁壽殿裏,姑母那沒完沒了的魚鼓聲,吵得我頭都要裂了,如今好不容易清靜了,這可好了,又開始了,這個元雲娥,搞什麽不好,非搞一群臭烘烘的苦行僧進來念經……”
    每日,她是最晚一個到,最早一個走。
    瑞珠小聲提醒:“娘娘,這種話還是別說了,別說旁人會不會聽到,就是聽不到那也是冒犯佛祖的。”
    “嗬,”陸晚迎白她一眼,“到底是從前在仁壽殿聽慣了。”
    她一頓,扭頭隨手點了個宮人:“你,趕緊回去準備,待會兒我一進殿就要沐浴。”
    宮人縮著脖子應了聲。
    打發了宮人,陸晚迎卻是不急了,眉頭擰起,心裏直犯嘀咕。
    “說來奇怪,你說她怎麽忽然想起要誦經念佛了呢?”
    瑞珠也是不解:“許是近來宮中戾氣太重,她自覺害了這麽多人的性命,良心難安?”
    也難怪瑞珠這麽想,在這後宮裏頭,誰人不說元氏寬豁大度、溫良恭儉?
    “她會良心難安?你還真是白在宮裏待了這麽久。”陸晚迎失笑:“難道你不知通常釋典念得越勤罪孽越重嗎?一個連心都沒有的人,這良心又是何物?”
    瑞珠沒說話,無端想起了太皇太後。
    陸晚迎挑眉:“你說杜鵑那個賤婢到底有沒有把我胎兒不保的事告訴元雲娥?”
    瑞珠醒過神,仔細回憶一番才道:“奴婢瞧她的神情,不像是知道的樣子,還真以為您是因為落水才小產的……”
    陸晚迎涼涼問:“杜鵑的家人呢?”
    瑞珠抬抬眼:“說是夜裏火星子濺到衾被上,然後,一家七口無一生還。”
    陸晚迎微微一詫,笑了:“父親過世後,兄長的行事倒是越發利落了。”
    瑞珠搖頭:“似乎是意外。”
    “意外?”
    “也或許是皇後所為。”
    “這倒也有可能,既然她動了手,也省得麻煩我們了。”陸晚迎沉吟一下,又道:“不過,我也不白占她的便宜,找個機會殺了韋氏。”
    瑞珠有些猶豫:“皇後一直無子,萬一韋氏死了,主上將三皇子交給皇後,娘娘豈不是為他人做嫁衣?”
    陸晚迎沉沉笑了:“你說他真的不知道我為何胎兒不保嗎?”
    第(1/3)頁
    第(2/3)頁
    她永遠也忘不掉含章殿裏,那狠狠扇過來的一巴掌……
    這孩子本就是個孽種。
    不可惜。
    “可要殺要留該由我做主才是,他高灝憑什麽?”
    *
    “貧僧將這本《能斷金剛般若波羅蜜經》贈與太後,唯願能幫您消除重業,增長福德,成無上道。”
    “多謝大師。”
    梁婠提了口氣,顫著雙手接過,緊緊抱在懷裏,那千恩萬謝、不勝感激的模樣,好像交給她的不是經書,而是救命還魂的聖藥。
    僧侶低下頭念了句阿彌陀佛,目送著被宮人攙扶著、憔悴得形銷骨立的人離開。
    待太後離去,眾人不由交換著眼神,暗暗唏噓。
    許是天妒紅顏,許是現世現報。
    眼下這副模樣遲早被皇帝厭棄……
    自講經以來,太後總是第一個來講經殿,不明真相的,隻當太後格外虔誠,知悉隱情的諱莫如深、絕口不提。
    可天下終歸沒有不透風的牆。
    那天落水後,太後大病了一場。
    雖然太醫令說太後已經病愈,但太後自己一再堅持身體不適,太醫令再問,太後卻又含含糊糊,說不清楚究竟哪裏不適。
    皇帝隻道是太醫令無能,故而換了幾波太醫給太後請脈,可診來診去,也都診不出個所以然。
    偏又不能說太後沒病裝病,畢竟隻要長了眼睛的,都能清清楚楚看到太後的確日漸消瘦,哪有昔日的豐姿冶麗,別說精神不濟,簡直就是形容枯槁。
    眾人紛紛猜測太後怕是得了什麽不知名的怪病。
    如此,皇帝定然震怒。
    就在這雷霆之怒下,皇帝已經處斬了兩名太醫。
    登時,太醫署的太醫們人人自危。
    就在眾人百思不得其解時,隱約聽得含章殿裏一個不知名的內侍說漏了嘴,才窺見其中真相。
    原來,太後根本不是得了什麽怪病,而是撞了邪。
    但凡夜裏入眠,太後便會噩夢纏身,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甚至還會跪在地上,連連喊著陛下求饒,初時隻當是主上,後來才知道她口中的陛下竟是文宣帝……
    殿中侍候的人又驚又俱,無論他們如何大聲喊叫太後,她都始終魘在夢裏,醒不過來。
    第(2/3)頁
    第(3/3)頁
    待到天快亮時,她又會安安靜靜爬上榻,一動不動地睡著,直到她醒來再問,她卻是對夜裏所發生的事兒,一無所知。
    於是,當皇後提出請僧人進宮講經時,皇帝允了。
    然而,世事並非常遂人心,不論太後白日裏如何虔誠誦經,夜裏夢魘的情況依舊沒有一點好轉的跡象,再這樣下去,太後恐是時日無多了……
    *
    “喂,太後誦經回來了……”
    門口的宮人遠遠就瞧見走來的三人,她手肘搗了搗身側的內侍。
    “嘿,你搗我作甚?”
    “這個時辰不是你當值,你不去迎一迎?”
    “你胡說,明明是你。”內侍說完眨眼的工夫便跑得不見人。
    宮人見幾人離得尚遠,轉身也走了。
    眼下的含章殿是比冷宮還叫人驚怕的存在。
    別說皇帝僅白天來,就算是來了,也是匆匆忙忙地瞧一眼,說幾句安撫的話就走了。
    殿中侍候的人,不但夜裏被太後鬧得睡不成覺,而且白天還得繼續當值,一日兩日的咬咬牙也就熬過去了,可天天這麽不分晝夜地折騰,誰能受得住?
    是以,但凡白日抽了空,那必是忙著四處托關係,找人的、使錢的,無一不想早點離開這個鬼地方,生怕再待下去,就跟太後一樣,不死也得瘋。
    如此一來,白天的含章殿,時常見不到什麽人,現在還能使喚得上的,怕也隻有穀芽與金芝了。
    可誰也不是鐵打的。
    還沒跨過門檻,金芝就打了個哈欠。
    等將梁婠扶上榻,安置好,她眼睛幾乎都要睜不開了。
    出了裏間,她拉住穀芽道:“你先守著啊,我得去打個盹兒……”
    穀芽順手將剛倒的茶遞給她:“好,你去歇著吧,方才講經的時候,我偷偷眯了會兒。”
    等穀芽再進去,梁婠已換上一套宮女服。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