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章 心思不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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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時值正午,日頭尚有幾分曬人。
    梁婠拉緊肩頭的小包袱,用手擋著大太陽,伸長了脖子往隊伍最前麵瞧。
    依目前這放行的速度,輪到他們,怎麽還得好一會兒。
    長長的隊伍裏大有不滿的人,可也隻敢小聲嘟囔著抱怨幾句。
    這也怨不得他們,就連自己這麽好耐心的人,也等得有些著急上火。
    梁婠收回視線,稍稍活動一下站得酸痛的腿腳。
    眼下的平蕪城比較特殊,因此城門守衛盤查得甚是嚴格,但凡發現行跡可疑的人,二話不說就抓走了。這般仔細詢問之下,自然要比以往慢上許多。
    青竹解下身上的水囊遞給梁婠,放低了聲音道:“夫人,奴婢一個人在這兒排著就夠了,您去那邊樹蔭下坐著等吧。”
    梁婠接過水囊,笑著搖搖頭:“不要緊,咱們若是瞧著精神抖擻,哪還像不遠千裏從晉鄴逃難至此的呢?”
    說著又從鬢邊挑下幾縷頭發,瞧著越發落魄狼狽了。
    青竹忍不住歎氣:“夫人何苦這麽冒險呢?”
    梁婠眼睛隻看向高高的城樓:“既能智取,又何必強攻?”
    大概半個時辰後,終於輪到了他們。
    盤查的守衛沒什麽好臉,凶巴巴地詢問了幾句後,就要檢查兩人的包袱。
    說話間,有一行人駕著大馬從遠處奔來,越過等待進城的百姓,直往城門口來,浩浩蕩蕩的,經過人群時,帶起一陣滾滾黃土,嗆得眾人掩嘴咳嗽。
    隊伍裏有人小聲嘀咕,好奇騎在馬上威風凜凜的都是些什麽人。
    梁婠循聲瞧去,眯了眯眼,心裏盤算起來。
    青竹正打開包袱給守衛查看。
    除了一些衣物,便是口糧與首飾。
    守衛麵無表情地順走一支銀釵。
    “夫人。”青竹一急,蹙眉看向梁婠,伸手就要奪回來。
    守衛冷睨青竹一眼:“不懂規矩。”
    梁婠對青竹搖搖頭:“就當給幾位大人買茶潤潤嗓子。”
    “哼,這還差不多。”說罷,守衛揚揚下巴,指了指梁婠身上的包袱:“你磨蹭什麽,還不手腳麻利些?”
    梁婠麵上遲疑一瞬,又向兩邊瞅了瞅,瞧見有不少人盯著他們這裏。
    她又摸出一個銀手鐲遞了過去:“大人,您就通融一下,放我們進去吧。”
    守衛一把奪過手鐲收起來,臉上卻變了態度。“你們好大的膽子,如此鬼鬼祟祟,豈能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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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罷,高喊一聲來人,就要將人押走。
    青竹與梁婠哪裏肯依,當即帶著哭腔大喊起來。
    這不小的動靜,鬧得所有人往這邊看。
    自然,也少不了騎在馬上準備入城的一行人。
    有衣冠楚楚的男子駕著高頭大馬緩緩逼近。
    “何人膽敢在此滋事鬧事!”
    生拉硬拽的幾人都停了下來,誠惶誠恐。
    更有守城的小將急忙上前行禮解釋,隻道發現幾個形跡可疑的人。
    騎在馬上的男子蹙眉匆匆掃一眼穿著粗布麻衣的兩個女子,對著小將嗬斥:“還不叫人快快帶走,在這裏鬧什麽?”
    得了令,方才的守衛又要拖人。
    梁婠猛地掙開鉗製。“慢著!”
    這一聲中氣十足,與方才羸弱可欺的模樣截然不同。????在場的人不由怔了一怔,驚訝看著她。
    騎在馬上的人亦不例外。
    他緩過神,惡狠狠地瞧著眼前灰頭土臉的人。
    “哪來的瘋婦,竟敢在這撒潑!”
    “瘋婦?”梁婠冷嗤一聲,仰頭迎上:“睜大你的狗眼看看清楚,予是誰!”
    “你——”
    “等等!”
    不等那人開口,另有人策馬而來,沉聲打斷。
    *
    王府後院裏,待沐浴後,梁婠換了身幹淨裙衫,頭發也梳成淩雲髻。
    見她從裏間出來,有蟬衫麟帶、美豔不俗的貴婦,粉麵含笑地迎上來。
    “妾拜見文宣皇後。”
    梁婠快行兩步,忙扶住範氏的手臂:“王妃不必多禮,若非彭城王急時解圍,隻怕我——”
    她微微一歎,咽下後話,瞧著心酸不已。
    彭城王妃不動聲色地往梁婠臉上掃一眼,佯怒:“素日就知道那是些吃閑飯的,今日可不是叫妾說中了?殿下是叫他們仔細盤查,可不是叫他們欺壓良善、趁火打劫。”
    有侍女從繡著朵花立鳥紋的帳幔後走出來,先是對著梁婠一禮,才對彭城王妃道:“王妃快別氣了,殿下不是已命人處置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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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聲音軟軟,卻很是伶俐。
    “茶水糕點都已按您的要求呈上,皇後這般長途跋涉,定然已是疲憊不堪,依奴婢看哪,您還是陪著皇後一起用些吧,奴婢也已命皰間盡快準備膳食。”
    聞言,彭城王妃搖頭歎氣。
    “是是是,可不是我一時氣糊塗了?竟連個主次先後都分不清了,幸好還有你這麽個機靈懂事的丫頭提醒我,否則豈不是叫我失了禮數?”
    說罷,衝梁婠歉意笑笑:“讓皇後見笑了。”
    這邊雅居中,熙熙融融;那邊書房裏,氣氛沉悶。
    自打進了書房,幾人皆是沉默。
    彭城王高瀾靜靜坐在主位上。
    其一側的琅琊王,亦是不吭一聲。
    前些日子,晉鄴城內出了一樁大事,說皇宮內的一處梅林,於某一夜間,突然燃起大火,而住在林中帶發修行的文宣皇後生死不明。
    後經查實才知,原是伺候的宮人起夜時,不小心打翻了油燈,這才引發一場禍事,幸而發現的及時,侍衛們將皇後與宮人救下。
    許是經過死裏逃生,文宣皇後自稱看破紅塵,向皇帝請旨移居月台寺養傷,皇帝與太後商議後,未覺不妥,便準了。
    可本該在月台寺養傷的文宣皇後,竟隻帶了一名宮人,堂而皇之地出現在平蕪,還說是為了躲避追殺。
    這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平蕪刺史率先開口:“殿下真要留下這梁氏?”
    彭城王沒說話。
    現在晉鄴城內,隻剩一個受人擺布的孟氏輔佐皇帝,誰不是抓住時機爭權奪勢?
    可他,自打孫良平死後,陷入被動局麵。
    然現今隻要梁婠按他所說昭告世人,那便事出有因、名正言順。
    彭城王看向琅琊王:“你覺得呢?”
    琅琊王思忖片刻,道:“昔日朝堂上,這梁氏瞧著與孟氏沒什麽區別,可仔細想想又覺不對,不論是平永安王之亂、廢帝禪讓高灝,還是眼下的新帝繼位,都與她脫不了幹係,但你看看,這皇帝都輪換了好幾個,可她還好好活著……如今,她主動找上門,誰知是福是禍?”
    他目光轉而投向下方的兆衡,意味深長:“兆大人應不會忘,王素是怎麽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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