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真正的心魔,真正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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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台上藍臉男人正念完台詞,塗抹裝腔作勢傲慢紅臉老者為賞兵師。
    他接過唱腔,老人嗓子嘶啞卻還氣勢十足,聽著也像那麽一回事。
    聽見耳邊神秘白衣男子聲音絮絮叨叨,好像他真是個導遊一般。
    “賞兵師昭告鬼神,也請一些外姓大神,一般是雷神或者農神,為了祈願來年風調雨順,五穀豐登。”
    “像是現在供奉的‘九天雷門使者阿香神女元君’就是雷部三十六神之一。”
    話音落下,白知命又看見台上一個綠臉婦人走上前。
    她在供奉銅鏡的案台前蓋上一塊紅布,裝模做樣的賣弄了一會兒。
    ——此刻白知命眼前一黑,再然後便是強光閃過,像是被遠光燈直射眼球。
    白知命下意識眨眼,轉刻就意識到自己和祭司已經位於高台之上。
    “這阿諛奉承諂媚綠臉婦人便是五穀師,人朝神獻上貢品,神享用貢品便會實現人的願望。”
    神秘白衣男子聲音傳來,白知命看了那婦人做祈求狀跪拜祭司,也猜到這是許願的環節,看向祭司。
    祭司沒有肉感的臉上滿是專注,這一手大變活人的表演讓台下驚呼不斷,不少人還舉起手,像模像樣的朝這位祭司許願。
    那些遊客可不管靈不靈驗,眼皮跳災是迷信,眼皮跳財那就是老祖宗傳下的文化,這群人八成估摸著許了總歸是不虧,都見不到幾個人拍照。
    但,這個願八成是不能隨便許的。
    虛無的影子從眾人身上升起,零星點點,似乎要離開身體朝祭司飄去。
    白知命收回視線,開始在心中梳理起整件事的脈絡。
    之前對祭司的提問‘這些人不也是修士嗎?’,祭司倒是沒有正麵回答這個問題。
    不過按照白知命的猜想來看,這些人也本非單純的築基修士。
    至少之前他們在‘五髒廟’房間中露的那一手——身體化作虛影飄散又凝聚。
    這種能力,同樣為築基期的白知命卻完全不會。
    開始白知命猜測過是不是某種特殊的法術,不過現在看來要是白知命的猜想是正確的,這肯定就不是法術而是他們身上特性決定的。
    ——虛實相生,心魔顯化。
    這一路來,祭司與這四人表現出的異常,便是自己的生機所在!
    祭司!才是心魔!!!
    如果祭司為老太太的心魔,那老太太的目的就再明顯不過,心病還需心藥醫。
    利用白知命,破除她的心魔,她想要相信神的存在,不願意她心心念念想成為的神女,居然來自於一個老道的欺騙。
    白知命盯著祭司,餘光瞥向台下,依照台下的遊客的反應來看,他們能看見心魔。
    可之前林月臨卻沒看見我手上的半片白色麵具那老太太臉上掉下來的半片白色麵具到底是什麽?
    根據之前的遭遇來看,這位老太太隻怕也是那群神女中的一員,被祭司以神明娶親之名迫害,可她不知怎麽居然成了比祭司還要恐怖的存在。
    難不成他們祭拜的是真神仙不成?
    麵具與神仙有關?
    白知命目光投向在案台上被供奉的銅鏡,三十六雷公之一‘瓊靈雷府統轄八方雷車飛罡斬祟九天雷門使者阿香神女元君’?
    而且——為何老太太如此篤定死而複生便是神仙,又為何如此篤定我是死而複生?
    在這重重迷霧中,白知命似乎快要抓住那道線索,隻不過又在腦海中悄然而逝。
    算了,先集中精神,過了眼前這一關。
    想到這,白知命閉上眼拋卻雜念,將周邊嘈雜聲響充耳不聞。
    林月臨曾說過‘不要朝心魔許願’,也就是說心魔有著能實現願望或看似能實現願望的特性。
    嗬,怎麽感覺心魔倒是和神仙差不多。
    ——白知命再度睜開眼,眸子裏沒有任何情緒,聲音充滿了高高在上的冷漠:
    “這就是許願吧,真可笑啊,他們不向我這個神仙許願,倒向你這假借神名的凡夫俗子許願。”
    祭司沒有肉感的臉不由抽動,顧不得這是在台上:“你這小修,怕不是壞了腦子,還神仙,這要是壞了藥性可如何是好?”
    “死而複生,不就是神仙?你資質超群,築基還需三年,可我築基隻用了一日,這要不是仙人之資”
    白知命口中吐出的詞無比清晰,一字一頓道:
    “那,到底什麽是仙人!!”
    語落,雷光乍鳴,撕裂天空。
    漆黑的夜短暫被劃過雷光照亮,祭司此時身上突生異變!!
    肉開皮漲、五官嵌肉。
    老太太臉再度出現在祭司後腦勺。
    這張滿是褶子和血印臉上眼神狂熱,猶如虔誠的信眾。
    祭司沒有肉感的臉再也不能保持麵具般死寂,此刻他心裏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麽,臉色突然變得驚恐:
    “不、我不信,你絕對不是神仙,我才是!!我才是!!!”
    “嗬,清醒點吧,你早被吃掉了,甚至是被你視作玩物的神女給吃掉了——你現在才是心魔!!!”
    “我才是心魔?我已經死了?”
    祭司眼神空洞,不可置信呢喃著,沒有肉感的臉越來越趨向於麵具一樣的質感,像塊幹木頭。
    這張沒有肉感的臉像是碎裂的麵具一樣破開一半,露出半張黑色麵具。
    白知命看向身旁供奉在案台的銅鏡,銅鏡前香爐上插著的那爐香正在飛速燃燒,預示著真正的對手即將現身。
    而在白知命思索時,老太太那張臉一灘蠕動的液體,從後腦勺不斷朝祭司頭頂移動,最終像一張麵具一樣覆蓋在祭司臉上。
    或者說,像是老太太一口將祭司吞下。
    台下的遊客們都像是丟了魂一樣,呆滯的看著台上,身上零星白影飄散,猶如中邪一般。
    台上戴著麵具的四位師公,身影幾欲消散。
    像是崩塌一般,四張臉下無數蟲子四散,蠍子、蜈蚣、蜘蛛,密密麻麻爬下,看得人心裏發毛。
    隻聽那老太太緩緩開口,聲音一如初見時嘶啞又刺耳:
    “郎君,你既然是高高在上的神仙,那為什麽對這眾生的苦難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