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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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名年紀在三十歲上下的男子。
一身月白色的短袍之上覆蓋了一層厚厚的塵土,蹬著一雙不知什麽動物皮子製作而成的靴子,沾滿了土漬。
下身著一條北方遊牧和大靖邊民交融地帶特有的一種黑色長褲,腳踝處緊緊的被束縛進了皮靴之中,以防止塵沙和冷風的灌入。
除此之外,這名男子頭上還頂著一頂黑色氈帽,胡子邋遢。
猶如剛剛從北方邊境逃荒回來一般。
倘若,這名男子緊緊隻是這樣,葉玄倒是也不會對其過多的關注。
畢竟,這些年,大靖這些年一直與民修養生息,與周邊各國在邊境上幾乎都相安無事。
而這就給了那些商賈以發家致富的大好機會。
不少大靖商賈專門從長安城販賣陶瓷、鹽鐵、白糖和一些手工器件到北境與突厥以及戎狄的草原十八部進行交易,以換取上等的牲口毛筆以及草原上出產的各種寶石乃至上等的駿馬等。
每日,從北境來長安,那些看似風塵仆仆猶如乞丐一般的漢子。
說不得就是腰纏萬貫,剛剛做了大生意歸來的地主老財。
不過,大多數情況下。
即便是從北地回來,看上去風塵仆仆的生意人,也大多都是成群結隊,而且大多都牽著牛馬、坐著車駕。
猶豫賺了大錢的緣故,通常也都是趾高氣揚,不可一世。
可是眼前這位卻給葉玄一種賊眉鼠眼的感覺。
走在寬闊的街道之上,秋日的陽光落在人們的身上,即便是牽牛牽馬的下人,也都腰板跟著挺直了幾分。
反觀這位,幾十米的距離,竟是回頭了五六次,左顧右盼也有七八次的樣子。
最最讓葉玄感到懷疑的還是這人的走路姿勢。
其壓根不是商賈該有的走路方式,而更像是大靖官員們普遍采用的四方步。
“來人!”
放下手中的酒杯,葉玄對著外麵喊了一聲。
很快,一名小廝出現在了雅間。
“小侯爺,您有什麽吩咐。”
“看見那灰頭土臉的人了嗎?跟上去,看看他到底去了哪裏。“
“記住,不要讓他發現。”
說罷,葉玄扔了一錠銀子給小廝。
後者忙不迭的答應,然後瞅了一眼漸要消失在視野內的那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快速的追了上去。
小廝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左右。
下方,春風樓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葉玄慵懶的半臥在榻上,則早就看清了來人。
是常寶寶、候策等人趕到。
而就在他們翻身下馬的同時。
那被其打發秘密跟蹤的小廝也是氣喘籲籲的出現在了巷子口。
後者一出現,先是衝著窗戶前的葉玄招了招手,打招呼。
在得道葉玄的許可之後,這才跟隨在常寶寶、候策等人身後上了樓。
“咦?你這小廝跟在我們哥幾個身後幹什麽,莫不是意圖不軌?”
“寶寶,是我讓他上來的,我又是要問他。”
“哦,既然是玄哥喊你,你自跟著就是。“
樓梯內,一陣話音之後。
沒多一會兒,雅間的房門便被人推開。
常寶寶、候策等人魚貫而入。
與葉玄一身素衣,慵懶隨意不同。
常寶寶等人竟然俱是著甲,好似剛剛從演武場回來一般。
一進雅間,眾人便是齊刷刷的喊了一聲,玄哥。
葉玄壓了壓手,示意他們各自落座。
又讓其他的小廝去準備酒水和食物。
“玄哥,哥幾個正準備去城南灞河演武呢,結果剛要出門,就被你喊了過來了。發生什麽事情了不成?“
常寶寶,將頭盔摘了下來。
為了今日這一番披掛,他可是忙活了大半個時辰。
結果還沒派上用場,就被請來了這春風樓。
“嗬嗬,沒什麽事情就不能請你們幾個過來喝一盅了?”
葉玄微微挑了挑眉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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掃了一眼常寶寶等四人。
看得出,四人的精神麵貌在這段時間都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以往在幾人身上所看到的放蕩不羈,玩世不恭不見了。
代之以的是一種沉穩和幹練之氣。
四人此刻隻是端坐在那裏,便給葉玄一種氣勢逼人之感。
雖說這一股氣勢算不得多強,卻也是初成氣候了。
“嘿嘿,那倒也不是。主要是這幾日玄哥你不是在忙渭水詩會的事情嘛,哥幾個以為你沒時間呢。”
常寶寶嘿嘿一笑。
看了看旁邊的候策等人,端起桌上的酒一飲而盡。
他這一喝。
候策幾人卻是再也忍不住。
忙不迭的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
最好酒最憨厚的李魁更是直接將桌上的銀壺直接端了起來,咕咚咕咚連幹了幾口。
直接氣的旁邊的苟無道直罵娘。
“你們這是怎麽了,吃了酒蟲不成?”
見四人這般模樣,葉玄大感詫異。
“玄哥,你是不知道,就是因為那日謀反的事情之後,幾個老家夥也不知道哪根神經搭錯了,非要逮著我們哥幾個拚命的訓練。“
“這幾日我們天天都被拉到南城的灞河邊訓練,說什麽非要讓我們哥幾個用最快的速度脫胎換骨,結果就是我們被折騰的死去活來,若隻是折騰還好,晚上還不讓出門,更不能讓喝酒,你說這是什麽事兒呀。”
“哦,對了,玄哥,若是回頭我爺爺問起,你可要站出來替我們說話。非是我們哥幾個今日不去訓練,是你喊我們來這春風樓的,否則,我們哥幾個非要挨軍法不成。”
葉玄聽後,臉上帶著淺笑,輕輕頷首。
“知道!放心,今日是公事,順帶著讓你們幾個解解饞,幾位爺爺知道了隻會高興,不會責備你們的。”
“高興?我隻求爺爺他們不會揍我一頓就行了。玄哥,你現在能耐越來越大,越來越受陛下的重視,這怎麽看都是好事,可也苦了我們哥幾個。”
“家裏的老爺子非要拿我們跟你這文曲星下凡比,動不動就是你玄哥如何如何,小玄子如何如何,再看看你,爛泥扶不上牆!”
“先前還好,你隻是在詩詞上展示才能,我爺爺還說不出什麽來。現如今,你是文武雙全,幾日前,還在渭水河畔滅了黨項國的鐵鷂子,又救駕有功,結果我們就悲催了……”
攤了攤手。
常寶寶一臉的無奈之色。
候策幾人也是連連搖頭,悲苦不已。
“此話從何說起,當日你們不也在河堤之上嗎?而且也參與了平叛的事情,幾位爺爺怎麽還會拿這件事說事呢?”
葉玄微微皺眉,略感詫異。
“玄哥,若是沒有你,我們哥幾個那日都算是表現不錯,各自撈取了一些軍功,也算是露了臉麵。可是就因為你太過耀眼,我們那一丁點的軍功著實什麽都算不得了。”
“尤其是你在皇宮內,一人幾乎平了所有的叛軍,直接把爺爺他們看傻了眼,你說他們心裏還平衡嗎?”
“要知道當初你爺爺與我爺爺他們戍邊的時候,你爺爺就壓了他們一頭,現在到了孫子又壓了一頭,他們能沒怨氣嗎?”
“所以,他們就緊著你們哥幾個特訓,想讓你們趕上我?”
“就是這個樣子。”
“哈……幾位爺爺當真是有趣,他們莫不是真以為光靠特訓你們就能趕上我不成?”
葉玄笑著搖了搖頭。
被幾位老將軍這不服輸的勁頭給逗樂了。
自己現在所取得成就,若是僅僅靠特訓便能超越。
那這天底下比自己強的人可是太多了。
“趕上趕不上先不說,先折騰我們哥幾個死去活來,他們心裏總是舒服一些不是。”
悶著頭喝酒的李魁說了一句實話。
直接是讓其他幾人眼珠子一瞪,恍然大悟的樣子。
“哈哈哈,我看魁子說的一點沒錯,他們壓根不是想讓你們能趕上我,而是純純的想發泄心裏憋悶的情緒。”
“那合著我們幾個倒黴唄?”
常寶寶臉落了下來。
“這算不得倒黴,其實你們先前的確太鬆懈了一些。這幾日一番特訓,對你們還是有好處的。對了,我讓你們練習的那些本事,可都在練?”
“練了的!爺爺說,玄哥你教我們的招式雖說看上去不怎麽威風,但卻是實打實的戰場殺人技,他說就算是他這個戰場老油條碰上了,也未必能討得好處。”
苟長命接過了外麵小廝遞過來的羊肉,切了一大塊塞入嘴裏,一邊吃,一邊說道。
“長命說的沒錯,玄哥,你的法子的確很邪門。看似平平無奇,可是每每都能出其不意,出奇製勝,連我爺爺也是誇讚不已。哦,對了,南城衛戍營的新任統領好似是吳大哥的部下。看了我們的訓練的搏殺技,非纏著我們要這搏殺技的路數,我沒敢答應。”
“交給他就是,若是他再求的話。”
“那豈不是我們哥幾個就沒什麽絕招了?”
常寶寶眼珠子又是一瞪,嚷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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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裏自有比之這更好的,再說了,對方是吳大哥的人,自是信得過,說不得以後還指望著人家。”
“那成,既然玄哥開口了,我再遇上他便交給他便是。”
“對了,玄哥,你還沒說,今日喊我們來此是為了什麽?”
“嗬嗬,自然是好事。”
葉玄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這時他才撇眼望向那靜立在門前的小廝。
後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差點忘了你,說罷,那人去了哪裏?”
“回小侯爺的話,那人進了……進了胡大人家裏。”
“胡大人,哪個胡大人?”
“胡宗憲胡大人。”
“戶部侍郎胡宗憲?”
“是!“
小廝又點頭應道。
“玄哥,你們在說什麽?”
“哦,沒什麽,就是你們來之前,我看到一人鬼鬼祟祟,行蹤可疑,便讓這小廝跟蹤了一下,沒想到這人進了胡宗憲家。“
“胡宗憲,這老家夥以前不是跟姓安的走的很近嗎?自從前不久,安國康的兒子安少遊事發,安國康受牽連,被罷免告老還鄉了。這胡宗憲失了最大的靠山,老實的不行,若不是他一直力主對外擴張,推行霸道之策,這一點讓陛下頗為器重,隻怕這一輪清洗,早就被清洗掉了。”
“這個節骨眼上,他還跟外麵的人勾勾搭搭,是想要幹什麽?”
“嗬嗬,這我哪兒知道,我隻是一時興起,遣人跟蹤了一下,到現在還不清楚那人到底是誰呢。”
葉玄手撫著大腿,笑了笑說道。
他的確不清楚那人的身份,也不清楚其與胡宗憲到底有什麽關係。
僅僅隻是覺得對方行蹤可疑,僅此而已。
就在這時,那小子突然又開口說話。
“小侯爺,小人,小人知道那人到底是誰?”
“你知道,你看清楚那人的相貌了,你認識他?”
葉玄瞳孔猛然一縮。
他想到了自己初看對方時候,後者那走路的姿勢。
四方步,隻有當官者方能用。
尋常百姓,若是敢走路用四方步,是要治罪的。
這樣說來,那鬼鬼祟祟之人,必定是為官者。
可是為官者何需要鬼鬼祟祟?
這又矛盾了起來、。
“小人知道。”
“那人是誰?”
“是安少爺。”
“安少爺?”
常寶寶跟了一嘴。
葉玄的麵色卻是完全陰沉了下來。
“安少遊,是也不是?”
“正是,小侯爺,就是安少遊。他先前經常來我春風樓喝酒,而且常常讓老板陪酒,所以春風樓上下大多都認識他。”
“竟然是他?玄哥,這小子不是犯了謀逆的罪行被陛下重處了嗎?聽說被貶為庶民,流放西北了,這是從西北逃回來了?”
常寶寶也是一臉的驚訝之色。
安少遊的事情到現在也就過去十多日。
曾經朝堂的常青樹,安國康愣是被自己兒子給拖累。
此事,在大靖朝野已經成為了談資。
“不可能!從長安發配到西北,這十多日隻怕是到都還沒到,這安少遊說不定是半路就逃了回來。”
“半路逃了回來?逃回來還這樣堂而皇之的進城,他犯下的可是謀逆的重罪,就算是當初陛下與安國康有利益的交換,這小子也不敢這麽明目張膽的進城吧?”
“要是我,早就找個地方躲起來,過個富足的富少了,哪還敢來京城?”
葉玄聽著幾兄弟的交談,眉頭卻是漸漸地舒展開來。
“既然這安少遊正常情況下不應該回長安,現在卻偏偏回來了,那此事就更值得商榷了。看樣子,今日除了我先前要交代你們的事情,你們又多了一件差事,若是辦好了,也是大功一件,想來幾位爺爺會很高興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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