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2章 磨刀不誤砍柴的康有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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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月說:“材質相同,顏色一致,唯有外形不同。”
    眼鏡上閃爍神識之簡的形狀,趙傳薪閱讀的上一個神識之簡,正好和額頭貼合。
    這枚神識之簡,卻有個凹槽。
    趙傳薪提醒星月:“找找你認知內,可以和這個凹槽匹配的物體。”
    星月得到啟發,它運算的速度相當快,瞬間將儲存中的內容過了一遍。
    最後,眼鏡上出現了一堆糾結在一起的蟲絲。
    趙傳薪錯愕:“這是啥?”
    星月說:“這是智腦。”
    傀儡商人的神識之簡凹槽,和建築傀儡拆出來的智腦的某一麵完全吻合。
    黑色傀儡工匠拆卸光刃機中的智腦,將神識之簡連了上去。
    趙傳薪閱讀神識之簡,要反複閱讀。
    星月通過連接智腦的中控符文碎片,瞬間完成閱讀,將資料呈現在眼鏡中讓趙傳薪查閱。
    趙傳薪通過真視水晶眼鏡,看到兩個火柴人正在對打。
    趙傳薪無語:“豐富火柴人的形象,就按照我和舊皇的形象來。”
    這次,趙傳薪看的更直觀。
    星月說:“這就是人類的缺陷,如果畫麵太抽象,就無法理解。”
    趙傳薪不理會它碎碎念,認真的看著“他”和“舊皇”時而拳腳相加,時而拿著武器對戰。
    “咦?這不是1749號教的格鬥術麽?”
    星月卻說:“不一樣。1749號的格鬥術,沒有這種激進。”
    趙傳薪看了片刻,才理解星月表達的意思。
    畫麵中,“他”和“舊皇”之間的戰鬥,兩個人完全了解自身的優勢和劣勢,總是福至心靈的恰到好處出招,很多時候看似很危險,一個不小心就會出人命,但他們又總是險之又險的避開。
    星月建議說:“集中注意力觀察。”
    這是趙傳薪服用六識藥劑後的一種能力。
    當他全神貫注,注意力高度集中,對身體掌控達到巔峰,時間的流逝仿佛會變慢。
    這時候,他才發現,“他”和“舊皇”的一招一式都經過精密的計算過。
    “他”一個衝錘打過去,若是按照人類習慣,“舊皇”要麽拍防,要麽閃避,要麽護住要害格擋。
    然而這裏“舊皇”側身低掃腿。
    隻顧出腿速度,沒有兼顧上身的防守或者進攻。
    因為上肢的動作會影響出腿速度。
    “舊皇”極其自信,並且他做到了提前掃到“他”的小腿,“他”的拳頭沒打到“舊皇”,反而被“舊皇”掃倒。
    看上去像是以命搏命,不要命的打法。
    但是,兩人每次都是同樣的路數,漸漸地趙傳薪看出端倪。
    這是一種極其精密、極度冷靜、完全自信的格鬥法。
    得手一方,總是知道自己一定會得手。
    這相當於完全克服人類本能,因為人類會恐懼,而這格鬥術中的兩個人卻沒有恐懼。
    趙傳薪分析一些東西,但還是不得要領。
    這時候星月說:“如果我沒猜錯,這是專門給戰鬥傀儡準備的格鬥術。”
    這樣就說得通了。
    傀儡沒有恐懼,不怕疼,精密,對自身力量、速度和姿態的掌握完全自信。
    我焯,趙傳薪嚇一跳。
    要是傀儡商人,給安裝了智腦的每個戰鬥傀儡輸入這種格鬥術,隻要數量足夠,舊皇的傀儡士兵大軍也不敢攫其鋒芒。
    隻要戰鬥傀儡數量足夠,他完全可以在詛咒沙漠稱霸一方。
    可惜,出身未捷身先死,沒有實現這個願望,就讓趙傳薪給弄死了。
    星月說:“你完全可以練習這種格鬥術。不招不架,就是一下。這種格鬥術,看似強大,但還有許多可以完善的地方。因為我可以在你戰鬥中搜集數據,及時為你分析。有句話叫——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我可以讓你做到全球武力巔峰。”
    聽說全球武力第一,趙傳薪興致缺缺。
    脫離冷兵器時代,全球武力第一有啥用?
    這個世界上,和他能打平手的已經沒有幾人。
    當初練劍,完全為了對戰舊皇。
    舊皇已經失勢,他劍都練的少了。
    他說出了心中想法,星月戲謔道:“近來你都快懶裂紋了,閑著也是閑著。”
    趙傳薪想想也是。
    他用牛皮做了個沙袋,收斂著氣力對沙袋拳打腳踢。
    那些招數,和趙傳薪已經掌握的格鬥技巧大同小異,區別是打法。
    因為他對自己身體的掌控程度已經高到了變態的地步,他投籃可以做到百發百中,他打台球指哪打哪,他一步邁一米,絕對邁不出一米一的步子。
    所以,這隻打發了他半天的時間,便興致缺缺,撤了沙袋。
    星月還特意為這種格鬥術起了個名字——傀儡鬥術。
    這幾天,趙傳薪感到信仰之力逐日增加,今日到達了巔峰。
    他知道,這是張壽增譴責日俄,日俄敷衍回複的消息,在全國報紙刊登後的效果。
    下午,他照例抓起一把報紙讀報:俄人性情凶悍,日人習氣浮囂,與臚濱府構怨興兵,幸而臚濱府知府趙傳薪馳驅王事嚴懲凶囂之徒,以慰民意。然日俄因未彰其旌旗而推諉牽掣,實乃包藏禍心。各省百姓聞之自發遊行抗議……
    趙傳薪胡亂翻閱,其中有一條關於英國大力士奧皮音和英國劍術高手奧利弗·伯頓的挑釁廣告,趙傳薪因沒有重視而漏掉了。
    他將一遝報紙丟到一旁,雙手交叉抱於後腦:“該去薩哈林島建維和局了,嗬嗬……”
    晚上,趙傳薪傳送到奎特沙蘭。
    照例,先刷新《舊神法典》。
    又是乏善可陳的一天。
    刷新完,桌子上倒是又多了不少活石屍體。
    星月用光刃機剝離後,對趙傳薪說:“再過兩天,就能湊夠升級二代遊龍的推進引擎了。”
    當他走出地下堡壘,從倉庫間出去,見阿居雷·伊達正在院子裏接待皮膚黝黑的漢子。
    奎特沙蘭幹燥的風,將他唇上胡須吹成一蓬亂草,他的眉骨堅如磐石,他身上有股觸手可及的倔強氣質。
    盡管他極力表現不卑不亢,盡管他盡力穿著考究,但阿居雷·伊達依舊認為他是個外強中幹的泥腿子。
    他說:“我是來找堂約翰·康斯坦丁。”
    趙傳薪曾忽悠他,說自己叫——奧德彪。
    顯然,奎特沙蘭新崛起的堂約翰·康斯坦丁是經不起打聽的,隻因他風頭正勁。
    埃米利阿諾·薩帕塔得知趙傳薪鬥地主,殺騎巡隊警察,甚至讓普埃布拉州州長妥協。
    一件事比一件事轟動。
    雖說此時堂約翰·康斯坦丁也成為騎巡隊警察一員,但結合他讓人瞠目結舌的事跡,埃米利阿諾·薩帕塔有七八分把握,這位奇人有著某種和他類似的目標和胸懷。
    阿居雷·伊達顯然將埃米利阿諾·薩帕塔當成了前來求助的農民。
    他當即取出紙筆:“將你的述求告訴我,我會轉達堂約翰·康斯坦丁。”
    “不。”埃米利阿諾·薩帕塔哪敢說自己是來討要造反的武器?
    他目光堅定,加重語氣:“我要當麵和他說,這件事很重要。”
    阿居雷·伊達點點頭:“每個人都這樣說,但最後還是由我記錄,轉達堂約翰·康斯坦丁。”
    “你……”
    造反非同小可。
    這是一種古老、危險、波瀾壯闊的運動項目。
    無論如何,埃米利阿諾·薩帕塔都不會和一個半大孩子透露半句。
    兩人就在院子裏僵持住,誰也不肯讓半步。
    直到趙傳薪出來。
    天氣越來越熱,此時趙傳薪穿著一件短款黑色寬鬆工裝夾克,胸前繡著一隻小辣椒。
    裏麵是黑色兜帽衛衣,頭上頂著黑色針織帽,戴著個墨鏡。
    褲子是卡其色,靴子還是黑色。
    這種穿搭,未來有種說法,叫——clean fit。
    其實阿居雷·伊達、米格爾·埃斯特萬和胡斯蒂諾也分別有一套相同的衣服,是趙傳薪給他們準備的工裝,奎特沙蘭騎巡隊警察小分隊的特色製服,共兩套。
    一套是這個,另外一套是魚尾風衣,分別適用於戰時和日常。
    以前,趙傳薪總是蓬頭垢麵。
    自有了傀儡奴仆,老趙告別了邋遢。
    別看他身材魁梧,棱角硬。
    實際上他皮膚比女人還細膩,身上找不到一個疙瘩,皮膚怎麽曬都不黑。
    趙傳薪想要古銅色皮膚來著,自從有了星空之根,這個願望這輩子都難以實現了。
    那天見麵,埃米利阿諾·薩帕塔見趙傳薪衣服上都是枯草樹葉和灰塵。
    今日再見,他一眼就知這亞洲男人必然不是田裏打滾的莊稼漢,也不像是個武夫。
    “堂約翰·康斯坦丁。”盡管埃米利阿諾·薩帕塔帶人揭竿而起,但在此人麵前,莫名的拘謹起來。
    趙傳薪齜牙一笑:“來啦,沒帶禮物吧?用不著那麽客氣的。”
    “……”埃米利阿諾·薩帕塔:“這個……來的匆忙,忘記準備了,還請見諒。”
    白房子酒館院子裏有個棚子,棚子下放著幾張桌子。
    趙傳薪邀請他坐下。
    這讓埃米利阿諾·薩帕塔不安,畢竟大庭廣眾,青天白日的。
    讓阿居雷·伊達去泡茶,趙傳薪問:“我聽說伱帶人襲擊大莊園,誓要給農民奪回土地?說說看,你對你未來的職業規劃是怎樣的?”
    埃米利阿諾·薩帕塔直接就懵了。
    我焯……這是什麽高端局,造反還要談未來的職業規劃?
    他支支吾吾:“土地歸還原主。”
    這會兒的埃米利阿諾·薩帕塔才長反骨,還沒有詳細、具體而崇高的主張,一開口就透著農民造反家的質樸。
    “機會留給有準備的人,但你這完全是瞎準備。”趙傳薪拽過黃金檀木桌麵上的瓷器煙灰缸。“土地歸還原主,然後滋生新的大地主,侵吞土地,這樣惡性循環?”
    “啊這……”埃米利阿諾·薩帕塔其實到死那天,也沒有想到這麽長遠,他虛心請教:“堂約翰·康斯坦丁,您說該怎麽做才能避免惡性循環?”
    “分田地……”
    趙傳薪樂了。
    跨時空恢複水晶,可還行?
    埃米利阿諾·薩帕塔撓撓頭:“這和我說的有什麽區別?”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真別急。”趙傳薪點上煙:“這就是初期,想要避免惡性循環根本,還是要土地改革……”
    全世界重視農業的國家中,農民對於瓜分土地、財產的欲望近乎“貪婪”,且遠甚於對實際鬥爭的欲望。
    趙傳薪教給埃米利阿諾·薩帕塔的東西,不但會讓他得罪資本家,得罪大地主,甚至得罪此時墨西哥的官僚,得罪一部分掌握少數生產資料的小地主。
    這麽幹的好處,在於他能爭取到數目廣大的底層農民人心,擴大武裝力量。
    他將與資本徹底決裂。
    埃米利阿諾·薩帕塔不能夠理解:“如果農民的土地不再屬於農民,萬一再出現一個波菲裏奧·迪亞斯,所有土地會裝進同一人的口袋裏。”
    顯然,他不同意這麽幹。
    趙傳薪沒有反駁,他說的情況在墨西哥極有可能真的上演。
    兩人喝茶聊天,看朝陽在群山間攀升。
    趙傳薪終於得出結論——這人挺軸的。
    “第一批槍支彈藥,我送你,權當交個朋友。”趙傳薪說:“但後續武器,你要掏真金白銀。任何軍備物資,你都可以從我這裏購買。”
    “堂約翰·康斯坦丁,您這樣幫我,目的是什麽呢?”
    趙傳薪手裏夾著煙,身體鬆弛,仰頭望天,未語氣先歎:“當我置身於戰場,看你們槍林彈雨中冒險,子彈劃過我的耳畔,可我聽到的卻是墨西哥農民的呐喊。”
    刹那間,埃米利阿諾·薩帕塔自我感動到了。
    眼圈紅了。
    是的,他們正在投身於偉大的事業當中,他們在為弱者搖旗,他們在為墨西哥的“大多數”浴血沙場,他們致力於改變這個貧瘠的國家……
    阿居雷·伊達目睹耳聞堂約翰·康斯坦丁一點點,將這個農民出身的造反者給忽悠瘸了。
    當他將埃米利阿諾·薩帕塔送走的時候,對方的眼圈依舊是紅的。
    回來後,阿居雷·伊達對趙傳薪說:“堂約翰·康斯坦丁,我有種預感,墨西哥將陷入新一輪的戰爭詛咒。”
    “聽我說……”趙傳薪將煙掐了,看著他:“全墨西哥都會謝謝你了奧!”
    如同中原王朝治亂輪回,此時墨西哥956%的農民失去了土地,單就普埃布拉州一地,無地農民占農戶總數的995%,奎特沙蘭鎮子上全是卡米洛·托裏克的債役農。
    連阿居雷·伊達這等沒見識的鄉下小子,都已經感受到了山雨欲來風滿樓。
    最幹旱季節的草,星火即燃。
    ……
    舊金山以東,奧克蘭鎮。
    馮如在這裏成立了廣東飛行器公司,他為總工程師,正在製造飛機。
    他有一些華僑投資者,大家不光是為了賺錢,更是因為看瞅著列強欺淩中國,各國的航空發展如火如荼,大家愛國賺錢兩不誤。
    啥?在美國造飛機不算愛國?
    馮如心裏早就算計好了,一旦試飛成功,便將公司遷回廣州。
    但是,他隱隱有些擔憂,因為據說朝廷對航空毫無興趣,根本不理解航空的重要性。
    馮如相信,未來的戰場上,飛機定然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
    他若是留在美國,事半功倍。
    回國,事倍功半。
    因為回去不但要繼續研發飛機,試駕,甚至還要給國人和朝廷普及航空知識。
    否則,無論海陸空,列強都走在最前沿。
    而國內永遠是挨打後知後覺這個模式發展。
    想想都覺得氣人。
    現在有個問題,一些投資人失去了信心,想要放棄追加投資,馮如彈盡糧絕。
    此時,有個朋友告訴他,在唐人街有個叫餘文軒的幫派大哥,或許可以找他幫忙引薦大水喉。
    馮如好不容易抽空回舊金山找到餘文軒,在茶樓,餘文軒告訴馮如:“有個人,我見過一麵,他不但有錢,還精於戰爭,並且樂意幫助咱們華人。”
    馮如一聽就來了興趣:“餘生,你說的這人,豈不是文武全才?究竟是誰?”
    “趙傳薪!”餘文軒夾著雪茄笑著說:“上次我們見麵,趙先生一人戰美國鬼子一支部隊,好威!聽說他在華爾街賺了大錢。”
    馮如眼睛一亮:“趙先生,我知道他,這些年,他痛擊沙俄、日本,殺的英國人沒脾氣,連德國佬都怕他哩。可是,我要怎麽聯係趙先生呢?”
    餘文軒等的就是這句話,他顯擺道:“正如我所言,我和趙先生有過命的交情……”
    過誰的命?
    趙傳薪過美國大兵的命,餘文軒旁觀,就是這個交情。
    本來趙傳薪也沒有給他留聯係方式,但餘文軒加入了安良堂,尊司徒美堂一聲“叔父”,敬司徒美堂為大佬。
    如今他也是洪門中人。
    那自然能聯係上司徒美堂。
    ……
    墨西哥,托雷翁城。
    康有為最近很忙。
    以之前,他集結海外保皇黨發文擁護《憲法大綱》。
    “本以保皇為事,忠義昭著。”
    可惜的是,包括慈禧和光緒和榮祿等一幹人,他的老冤家該死的都死絕了。
    康有為便另辟蹊徑,角度刁鑽的去攻擊袁慰亭,說光緒帝是袁慰亭下毒毒死的。
    他在海外,利用保皇會和國內請願會聯係頻繁的同時,也不忘了斂財。
    他來托雷翁城,一方麵是為了檢查自己的財產,另外也為了追加投資。
    畢竟有些產業,當初在紐約被趙傳薪巧取豪奪,每個月的進項,都要撥到紐約勞森信托公司一部分。
    墨西哥是他的重要投資地之一。
    他乘坐馬車,看著街邊的田裏幹枯的作物很眼熟,皺眉道:“那不是鴉片麽?誰種的?”
    隨從說:“老爺,據說是咱們華人種的,當地人喜歡種甘蔗。不過,近年來,有些墨西哥當地士紳,勾結騎巡隊警察奪取咱們華人的罌粟地,這些墨西哥士紳當真用心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