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5章 炸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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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然是真·彩色電影。
    色彩逼真,鮮豔,沒有毛邊,沒有人工著色痕跡。
    雷瑪斯破防。
    可想而知,互聯網影戲院今後若都放此類電影,那他便要失去生計。
    他在原曆史於十年後盤下日本人投建的虹口劇場,在上海灘也是一號人物。
    此時雷瑪斯莫名感到有些東西悄然離他遠去。
    第一幕,主角出場。
    他穿著羊毛大衣,戴著禮帽,下了馬車。
    鏡頭隨他視線而轉,所以隻能拍到他後腦勺,他頭發是金色的。
    先左邊,成衣鋪子、餐廳等俄式建築加上覆蓋積雪的街道形成景縱深效果。
    再看向右邊,百貨商店、五金勞保商店等俄式建築加上覆蓋積雪街道形成景縱深效果。
    維和局也就這一條街道可圈可點,趙傳薪借用《功夫》開頭構圖思維,將街道最大化利用。
    主角進入酒館,安靜立刻轉變為喧囂,黑白分明的冰雪世界變得五彩繽紛。
    到處西裝革履,油頭粉麵,燈紅酒綠。
    雷瑪斯看的靈魂戰栗。
    到酒館內色彩更豔,更真。
    嘈雜的聲音清晰可聞。
    真·有聲電影。
    鏡頭隨主角前進,來到吧台,旁邊坐著個大波浪美女,雖然骨感,但裙子在胸口壓的極低。
    沒辦法,維和局找不到豐滿的女人。
    因為要突出色彩,女人裙子是大紅色。
    炸場了。
    觀眾紛紛驚呼,不知為女人可憐的溝壑而歡呼,還是覺得這色彩電影讓他們感到不虛此行。
    真彩色,真有聲,畫質極高沒有雪花點毫不卡頓。
    雷瑪斯心涼了半截。
    對話目前是俄語,但下麵有漢語字幕。
    識字的,倒是能輕鬆看懂劇情。
    不識字的,簡單劇情也較容易理解,猜測足矣。
    故事是這樣的,主角在酒館碰上一個女人,幾次見麵後愛上這個女人,女人也跟他眉來眼去,然後被女人位高權重的愛慕者發現。
    愛慕者派人找主角麻煩,主角是個業餘拳擊手,在酒館大打出手。
    觀眾驚呼連連,隻見主角脫掉西裝,解開襯衫扣子,扭了扭脖子,一二節奏攻擊,出拳速度極快,左手虛晃後腳蹬地後手重拳破防。
    砰。
    龍套一利落倒地,翻著白眼抽搐。
    龍套二進攻,直拳直拳擺拳連擊。
    主角左右搖閃,再一個下潛避開,龍套二顆粒無收。
    主角忽然直起腰,臉上帶自信微笑,朝龍套二勾勾手。
    龍套二大怒,刺拳,刺拳,再刺拳。
    主角紙片躲閃。
    後前往複跳步。
    看到這,觀眾已經嗨了。
    就這,便已經值回票價。
    是的,此時觀眾就這般容易滿足。
    因為他們目前沒見過比這更好看的動作電影情節。
    主角龍套動作幹脆利落,十分真實,經過鏡頭剪輯,又極具觀賞性。
    雷瑪斯看的倒抽涼氣。
    除了看最基本的色彩、聲音,他還發現了這部電影的鏡頭的與眾不同。
    開場到現在,至少已經二十多個鏡頭,簡直不可思議。
    這已經可以稱為鏡頭語言了。
    三組攝影機的好處顯現,經過戲劇化的剪輯,打鬥現場共有三個視角,兩個固定視角,一個移動視角,從主角和龍套之間來回切換,也有縱覽全局的視角。
    完全強調故事的敘事性和人物動作和表情細節。
    這種連續剪輯技巧讓雷瑪斯明白,今後是電影長片天下,強調靜態影像的畫麵恐怕再無人問津。
    看過這部電影的觀眾,恐怕再也難以接受他那種劣質小短片了。
    看吧,影院裏的觀眾已經忘記了吃零食。
    聽吧,到處是觀眾的驚呼聲。
    主角忽然向前探身,龍套嚇得後撤躲閃,卻發現主角不過是虛晃一槍,根本沒出拳。
    就這,便引得觀眾爆笑。
    刺激紛呈中多了點輕鬆幽默感。
    節奏拿捏的死死的。
    主角第二次探身,龍套以為他還是虛晃,防備不到位,主角卻真出拳。
    砰。
    一個簡單刺拳,將龍套打蒙了。
    主角抓住機會上前,對龍套連續勾拳擊腹,後撤一步,起跳,躍步衝拳。
    砰。
    龍套倒地。
    再看觀眾反應,許多人激動的起身朝台上丟銅錢,還有鼓掌歡呼的。
    “戇大,坐下。”
    “你擋著我了。”
    “儂冊那,搞啥西啊?”
    好容易平息,卻看見主角被警察抓了。
    許多沒看清細節的人破口大罵:“都他媽怪你擋著老子。”
    主角被流放薩哈林。
    然後是一係列苦役。
    之前衣冠楚楚,燈紅酒綠,此時卻落得野蠻、荒涼、苦逼的境地。
    這便能惹得觀眾連連歎息。
    冰天雪地中,主角和其他流放犯去煤窯扛煤塊。
    天地變成黑白兩色,囚衣也灰撲撲的肮髒破舊。
    但主角脖子上圍著一條大紅色圍巾,那是來薩哈林前愛慕他的女人送的。
    雷瑪斯看著黑白色調中唯一一抹大紅,直覺告訴他,這鏡頭定然有寓意在其中。
    果不其然,其餘流放犯壓抑、沉重,唯獨主角樂觀,並一直想要逃走。
    “聽我說,你還是別想著逃走了。在薩哈林,你能找個婆娘生孩子就是成功,至少等你死那天,會有人發現你死了,而不會讓你爛在屋裏。”
    主角用毛巾擦臉:“我都已經死了,都沒有感覺了,我為什麽還要急著被人發現?”
    “啊這……被發現難道不好麽?”
    主角說:“隔壁那個老頭子死了,被他老伴發現了,我原本以為他活的窩窩囊囊,現在才知道原來他是成功人士。”
    觀眾捧腹大笑。
    看不懂字幕的,也跟著笑。
    雷瑪斯腦瓜子嗡嗡地。
    原來有聲音這麽牛逼啊,還能這般表達啊……
    主角說:“找婆娘有啥用?我白天看見你婆娘在你幹活時候和別的男人眉來眼去。用中國話講,就是——戴綠帽子。”
    戴綠帽子四個字主角用漢語說的,字正腔圓,也不知苦練多久。
    觀眾驟然聽見自己的語言,激動的不要不要的,笑的小舌頭亂顫。
    “她也就是眉來眼去,不算戴綠帽子。”
    這人說的“戴綠帽子”卻很拗口蹩腳。
    觀眾又是一陣大笑。
    雷瑪斯笑不出來。
    他臉色黑如鍋底。
    主角調侃說:“帽子是不分深綠和淺綠的。”
    觀眾笑不活了。
    有人說過,如果一部電影的主角不被人喜愛,那這主角塑造是不成功的。
    雖然有少數影片主角背道而馳,但總的來說沒錯。
    雖說主角是個洋人,可觀眾已經喜歡上這個能打又懂得苦中作樂的洋鬼子。
    很快,主角策劃逃跑。
    監守報告給長官,長官帶兵去追。
    此時,主角頭發淩亂,胡子虯結,已不複當初意氣風發的風範。
    雷瑪斯皺眉思忖:難道說,趙傳薪等演員胡子和頭發長了以後再拍的?
    因為此時電影多半線性敘事,拍攝也是線性拍攝。
    他不知道,趙傳薪先拍後麵,最後給主角修剪胡須,趙傳薪親自給他設計發型,然後才拍了第一幕。
    這樣,第一幕演員演技其實比後麵更成熟。
    當主角在深至人腰部的積雪中摔倒,觀眾緊張的腳指頭摳地。
    尤其是看到後麵麵目猙獰的追兵眼瞅著要追上的時候。
    當看到主角拿著搶來的莫辛納甘,躺地上手忙腳亂拉栓開槍,觀眾緊張的忘記了呼吸。
    砰……
    追兵胸口迸濺鮮血倒飛。
    這精彩一幕讓觀眾激動的起身。
    他們哪知道中槍是什麽樣的?
    隻是覺得刺激罷了。
    雷瑪斯覺得這一幕拍的震撼人心。
    具體好在哪,他又說不上來。
    主角好不容易逃過了波羅乃穀地,達到日本人地盤。
    他看見了汲水的日本少女。
    本以為薩哈林就那樣了,人心險惡,且苦逼的不行。
    卻不成想,在南島上居然還有這種美少女,頓時驚豔了觀眾。
    不必露肉,不必接吻,不必華爾茲,僅僅是朝陽灑在美少女皮膚細嫩白皙的臉龐上,看著她眉毛彎彎,就已經醉了。
    “這比青樓頭牌李金鳳還美!”
    有人驚歎。
    這嘴替博得一片讚同。
    這是電影的魅力,特殊氣氛,特殊環境,特殊鏡頭構圖,母豬也要賽貂蟬,況且趙傳薪的女秘書除了有點小齙牙外真的挺美。
    雷瑪斯這會兒已經麻了。
    連他也覺得那穿和服的日本少女漂亮。
    真漂亮麽?
    或許吧。
    但肯定沒有大家說的那麽美。
    大家本以為主角已經逃出生天,接下來的事情卻發生翻轉。
    那美麗的少女,一邊笑著一邊跟一個少年合謀毒殺主角,搶他的莫辛納甘步槍賣給獵人,搶他的圍巾和懷表等物換米糧……
    主角中毒,但烏頭草湯喝的少中毒不深,主角開始給自己灌肥皂水解毒,上吐下瀉,最終活了過來。
    觀眾破口大罵,都說:“小日本鬼子真該死……”
    可謂是被趙傳薪牽著鼻子走,情緒值拉滿。
    最後,主角大開殺戒,將漁村裏的日本人殺了七個,包括少女和少年。
    觀眾大聲叫好,頓覺暢快。
    也有人看著倒在血泊中的日本美少女暗道可惜。
    不先霍霍一番真是白瞎了那臉蛋和身段。
    鬼子士兵追主角,他將鬼子士兵引到波羅乃穀地,正好那裏有守株待兔的毛子兵。
    雙方居然打了起來。
    主角在槍林彈雨中沒放棄希望,盡力求生。
    朝陽映雪,忽然波羅乃河穀迎來一群不速之客。
    為首的人平平淡淡的一句話:“我是維和軍執行官列維坦,誰再敢開槍格殺勿論。”
    便鎮住了日俄雙方。
    主角得到列維坦賞識,列維坦告訴主角:“維和局人人穿的暖吃得飽,人人有工作有錢賺,生命得到尊重和保護……”
    背景樂響起。
    吉他獨奏,一首《sunflower》緩緩流淌進觀眾心裏。
    雖然沒拍維和局什麽樣,但觀眾光聽這首曲子也明白,那肯定是個如同天堂一般的存在。
    謝幕。
    掌聲如雷。
    “再放一遍,再放一遍……”
    觀眾叫囂。
    工作人員拿著擴音器喊:“想看的出門排隊買票。”
    雷瑪斯:“……”
    他都想再看一遍了。
    ……
    臚濱府。
    姚佳在影戲院看《薩哈林苦旅》。
    “我焯電影還能這樣拍?”
    張壽增在旁邊緊握扶手:“噓,白說話。”
    姚佳根本控製不住:“我焯,人都崩飛了。”
    “我焯,這麽高,怎麽拍的?掛樹上?”
    “我焯,小鬼子真特娘陰險……”
    “我焯,殺得好!”
    電影播放完,張壽增臉色發黑指著出口方向:“你走,你趕緊走。”
    “那你呢?”
    “我希望在無人聒噪的情形下再看一遍。”
    姚佳訕笑:“我也再看一次,這次保證不開口。”
    等電影開映。
    姚佳:“我焯,這一拳打的好。”
    張壽增臉色一黑:“……”
    ……
    天上飛。
    尼古拉·特斯拉看著電影,咕噥道:“愛迪生有攝影機和放映機專利,電影很有趣,趙有的是錢,或許我也該研究研究電影給愛迪生添堵。”
    他們是老對頭了。
    鍋貼兒、李建功、王改名、郭禿娃等一幹人大呼小叫。
    “我上我也行!”
    “用刀啊,關山刀子!”
    “媽的,讓我上,老子殺了這些笨手笨腳的毛子。”
    “殺光日本鬼子!”
    鍋貼兒眼珠子一轉:“要不,讓掌櫃的給咱們拍一部電影?”
    眾人眼睛一亮:“可!”
    ……
    維和局。
    彼得·格雷賓、中村健、列維坦、白阪祈美、佐藤正義等主創人員齊聚放映廳外。
    放映廳不大,沒有候影室,所以隻能在外麵排隊。
    毛子性情大大咧咧,做什麽事都粗心大意。
    但毛子在藝術方麵,卻有著罕見而獨特的造詣和理解。
    而且不是個例。
    後世,他們的隻有老年人等車的大巴站點都建的美輪美奐。
    別看維和局人少,但看電影這等文娛活動,毛子踴躍參與,哪怕少喝一杯酒也要購票。
    所以放映廳外也排起長龍,眾人嗬氣成冰,凍得直跺腳。
    輪到彼得·格雷賓他們,售票員伸手:“票呢?”
    “啊?我們是主要演員,居然還要票?”
    “聽我一句勸,別在錢財上麵考驗咱們趙大人,耶穌來了沒票也別想進。”
    這些主創人員罵罵咧咧去買了票進去。
    看著熒幕上自己的英姿,彼得·格雷賓震驚:“這是我?我配麽?”
    列維坦直跺腳:“我為何要掌鏡?為何我沒上鏡頭?哎呀,真是機不可失。我比彼得·格雷賓英俊多了,我也比他能打。”
    中村健咒罵:“那小日本鬼子可惡。”
    白阪祈美斜眼看他:“那不就是你麽?”
    周圍人不懷好意的盯著中村健。
    中村健嚇了一跳:“嘎?那不是我,你們別誤會。”
    可沒多久,中村健見自己死於彼得·格雷賓之手,便忍不住嘖嘖歎息:“主角七殺險勝暴露致命缺點,我雖小敗但難掩王者風範。”
    周圍人:“好啊,果然是你!”
    中村健:“啊,看電影歸看電影,你怎麽還動手?啊……諸君救我!”
    不管是主創人員,還是拍攝時圍觀人員,都想不到成片故事會如此精彩。
    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演的啥。
    此時再看,美的美,惡的惡,爽的爽,別有一番感受。
    唯有放映廳的趙傳薪,嘴裏噴著各種垃圾話:“真是糟糕的演技,演的簡直是一坨屎……”
    見過銀河,沒法將螢蟲之光放在眼裏。
    白阪祈美驚訝:“大人,演的多好啊,你怎麽能說不好呢?”
    趙傳薪看見最後熒幕上彼得·格雷賓露出白癡一樣的笑,不禁扶額:“旁邊那樹墩子演技都比他強。”
    第一輪放映後,有排隊繼續觀影的,有奔走相告的。
    下午,消息便傳至南島北島。
    薩哈林太荒涼了,以至於南北島的俄人和日本人聽說有電影可看,削尖了腦袋也非要來瞧瞧新鮮不可。
    南北關隘守軍壓力倍增。
    不知誰的嘴功了得,竟說服了北島關隘的守軍跟他們一起來維和局看電影。
    到了下午,不光是放映廳外,旁邊敷香酒館也人滿為患。
    趙傳薪讓佐藤正義在敷香酒館打聽觀眾觀影反響。
    觀眾甚至分不清故事和現實,四處尋找中村健要將他再打死一次解恨。
    可想而知,趙傳薪抹黑薩哈林毛子和日本當局有多成功。
    給維和局臉上貼金後,維和局成了人人向往的天堂。
    ……
    鹿崗鎮。
    趙忠義、劉寶貴、高麗、二肥子、張大全……等等人全部來影戲院看《薩哈林苦旅》。
    張大全想到放映廳外排隊的長龍,納悶說:“既然有錢賺,為何不增添板凳,或幹脆讓觀眾站著觀看?”
    沒人說得清。
    反而坐在前排的本傑明·戈德伯格回頭說:“張叔,電影院上座率可以滿員,但不能超員。俺師父說了,這叫饑餓營銷。”
    張大全撓頭:“饑餓營銷?這豈非耍猴?”
    本傑明·戈德伯格樂嗬嗬道:“許多時候,百姓喜歡當猴的感覺。當猴的時候,會覺得自己愛國,會接受高昂的價格,你要是賣東西賣的貴了,當猴的還會覺得倍兒有麵子,越少的便越要去搶。”
    “焯!”
    後排趙忠義等人不約而同罵了一聲。
    覺得趙傳薪大弟子屬實不是個東西。
    這是在說人家賤皮子?
    鹿崗鎮的影戲院放映廳觀眾反應,和其餘地方如出一轍。
    正如本傑明·戈德伯格所言,拉長放映陣線,反而會延展影片壽命。
    許多人看完一遍覺得不過癮,重新購票觀影。
    至於劉華強、金武誌、能成文和波亞爾科夫、胡二、唐群英、李同龍、大東等人卻隻能看第二場。
    西曆1910年1月7日,小寒後的一天,成了各地的狂歡日。
    可也有不開心的,如南滿鐵路上的新乘務員曾根秀龍。
    他脫離同僚視線,來到貨廂,對隱蔽在此的同伴說:“事情有變,藏好炸藥。”
    “暴露了?”
    “不。”曾根秀龍滿臉無奈:“我收到消息,由於鹿崗鎮影戲院上映《薩哈林苦旅》電影,鹿崗鎮會議各地代表今日沒走,他們組團去看電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