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2章 放下那堆二踢腳,讓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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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治鐵了心的想要複仇:“如果這都不報仇,那些為天皇盡忠而死的將士,他們在天之靈何安?如果這都不報仇,以後還有沒有士兵願意為國上戰場?”
    東京招魂社,隻祭祀為天皇效忠而死之人,不分軍銜等級。
    目的是安撫和動員戰爭。
    這是日本向外侵略擴張的精神支柱。
    現在有人將柱子炸了,那還得了?
    作為首相的桂太郎,卻想粉飾帝國懦弱,並緩和山縣有朋和天皇間衝突。
    他說:“若是不打算全麵開打,眼下最重要的是怎麽向民眾宣傳。”
    “怎麽宣傳?”明治拔高聲調:“自然告訴他們這是趙傳薪幹的,我大日本帝國4800萬人口,有兵47萬,難道打不得他趙傳薪一人?”
    “萬萬不可!”桂太郎和山縣有朋同時開口。
    山縣有朋此時一心想要吞並朝鮮,其餘事都要往後壓。
    明治帶著怒氣問:“那你說怎麽辦?”
    山縣有朋想起那天桂太郎的建議,就說:“為反趙社提供支持,讓他們去幹趙傳薪同樣的事。陛下,我們大日本帝國,並非沒有隱忍過。我們的士兵和百姓有時候更需要怒氣的積攢,而不是立即快意恩仇。趙傳薪間接幫我們團結了民心。”
    桂太郎聽老師讚成自己主張,內心還是頗為高興的。
    他興致勃勃問:“從哪裏開始呢?”
    “柿子挑軟的捏。”山縣有朋眯眼,臉上露出狠毒:“從關外商會開始。”
    ……
    紫禁城。
    載灃形同熱鍋螞蟻,走來走去。
    “法外狂徒趙傳薪,於全世界胡作非為,可萬萬別讓我大清替他背負罪名才是。”
    對載灃而言,最要緊的是保住權力,保住國家,避免戰爭。
    內憂外患,最近載灃形銷骨立,肩膀瘦的快和腦袋一樣寬。
    載濤安慰:“當年日本和沙俄打起來,不也過去了麽?權且當做另一場日俄戰爭。”
    “就怕殃及池魚。”
    當初日俄戰爭,慈禧怎麽說的?
    坐山觀虎鬥。
    人家在她地盤上打起來,她坐山觀虎鬥,不計較百姓死活,不顧戰後雙方要怎麽劃分她地盤的利益。
    此時載灃和載濤哥倆,也抱著類似想法。
    比起那些細枝末節,還是大清的江山更重要。
    ……
    趙傳薪原本並不為油根火藥而擔心。
    先鋒夥伴避風港有錢,沒了就讓無畏先鋒買。
    但狗東西自我意識覺醒速度比星月還快,居然擅作主張花錢組建軍隊和新皇對抗。
    星月提醒他:“還剩10枚xy10型煙火,但油根火藥不多了,鋁粉更是用完。”
    “我隻想從《舊神法典》撈好處,現在好了,難道我還要反哺去投資它?”
    《舊神法典》世界中,金銀幣價值比地球要低,動輒幾十上百萬。
    反哺金銀是不可能的。
    趙傳薪隻得另覓他法。
    日本人給了他口實去報複,順便謀求南薩哈林地盤。
    現在你說沒火藥了?
    沒火藥怎麽放煙花?
    星月提醒他:“你投資了吉林軍械專局,在美國還有弗萊迪武器生產公司,你徒弟本傑明在漢口也有兵工廠,你在美國和歐洲的各項投資中就有加工鋁製品產業,你隻是習慣了靠自己而已。”
    趙傳薪稍一琢磨,可不是怎地。
    不但是各種武器生產公司,他甚至早早布局了建造飛機的各個航空領域公司以及汽車等。
    將來轉成軍工產業事半功倍。
    另外還有醫藥公司、建築、冶煉等等行業。
    和飛利浦合作的科學實驗室,填補了電氣領域的不足。
    手底下還有地球“怪人”尼古拉·特斯拉這種猛將。
    趙傳薪給鹿崗鎮打去電話,讓劉寶貴找本傑明來說話。
    “師父,你找俺?”
    “你研究研究粘稠劑,最好是人工合成,不是從橡膠提煉的,這樣能降低成本。”
    “師父,你要造啥?”
    “造汽油彈。對了,增加白磷能給汽油彈增加自燃性,但你笨手笨腳,務必小心,別燒傷自己。”
    聽師父的關心,本傑明·戈德伯格還有些小感動。
    畢竟他幾乎沒見過師父關心誰。
    所以他問:“師父,這是有酬研發,還是靠愛發電?”
    趙傳薪毫不猶豫:“時刻記住,你是純愛戰士。”
    “……”本傑明·戈德伯格歎口氣:“師父,這樣積極性會大打折扣。”
    “那好吧,給你專利費。”
    以前趙傳薪的態度是:國之利器不可示於人。
    他擔心地球武器太先進,讓他變得被動。
    可仔細想想,他不展示,別人就不研究了麽?
    即便他不炸東京招魂社,轟炸機依舊會如約而至。
    隻不過他是肉身轟炸機,算是隱形的。
    好像一戰期間就出現了類似汽油彈的東西。
    那就來吧,提前讓這個世界變得更恐怖。
    ……
    那幾個監視趙傳薪的日本人快捱不下去了。
    他們分成三組,輪流盯梢。
    休息的人,就去敷香酒館取暖,反正那裏三教九流魚龍混雜,不容易暴露。
    敷香酒館,中村健又來碰運氣。
    他見一個日本人坐在旁邊長籲短歎。
    中村健不叮無縫的蛋,見狀趕忙湊過去:“遇到難事了?”
    這就是精通雙語的好處。
    在維和局,他幾乎能與任何人聊天。
    最近還在練習漢語,因為他深諳機會留給有準備之人的道理。
    日本人見他是孩子,反而放下防備:“小兄弟,如果你每日在同一地點,看著同樣的人做一些無聊的事情。而你對外麵局勢無能為力。那你也會像我一樣垂頭喪氣。”
    中村健看看周圍酗酒、賭博、摟抱女技師的維和局自由民,再看看敷香酒館裝設。
    他一愣:“你是在說我的生活麽?”
    日本人:“……”
    居然無法反駁。
    “老兄,我很想和你聊聊你心中的苦悶。”中村健麵前空空如也,他裝模作樣掏兜:“可惜,我今日沒帶錢,不然我會多陪你一會兒。”
    日本人拍拍額頭:“酒保,給這位小兄弟來一杯酒,我請客。”
    “不,我還小,喝不得酒,來五個鹽水雞蛋吧。”
    酒保:“……”
    見日本人沒反對,中村健如釋重負,樂嗬嗬道:“老兄,中國人在文教一道真可謂是天才輩出。古時候,他們見池塘裏的魚,當有人經過,便嚇得四處逃竄。可當魚死了,就顯得很安詳,也不用四處躲避了。於是,他們就說——生魚憂患,死魚安樂。你現在就是這種情況,你是生魚。”
    “……”日本人喝的臉紅脖子粗,呆呆看著中村健:“誰教你的?以後別聽他的了。”
    中村健分別指了指自己眼睛、耳朵和大腦:“我自己會看,會聽,會去想。他們一說,我就明白了。”
    日本人哂然一笑:“小兄弟,既然你自學能力如此之強,那你說說看,我該怎麽辦?”
    中村健一聽,上道啊。
    他趕忙先對酒保說:“哥,給我來一份‘大人的聖餐’,暫時記在這位仁兄賬上,容後我會請回來的。”
    大人的聖餐,即辣子兔丁。
    這是酒保根據中村健和彼得·格雷賓談話現改的菜名。
    酒保看日本人沒反應,當然,或許日本人喝多了。
    他聳聳肩,去後廚準備。
    中村健側過身子,直麵日本人,他鄭重說:“你看你手中的半杯酒。你怎麽形容它?”
    日本人看著酒杯:“空了半杯的酒?”
    中村健說:“我會說,這杯酒滿了半杯。”
    日本人一愣,若有所思。
    但他還是說:“小兄弟,你說歸說,可你為什麽流口水啊?”
    中村健鼻子裏嗅著辣子兔丁濃鬱香味,口水泛濫。
    他尷尬擦擦嘴角:“哦,沒事,那天晚上我主動給維和局街道清雪,把嘴凍壞了。沒錯,做好事也是要付出代價的,好在列維坦大人給我一條羊腿和兩條魚獎勵。”
    日本人一呆,滿臉幽怨問:“你掃的雪?你好好回憶,看著我的眼睛說,是你掃的雪麽?”
    媽的,分明是老子們為了不凍壞身子掃的雪,怎麽就成了你掃的?
    好小子,你真行。
    中村健嚇了一跳,以為冒功事發。
    可轉念一想,就算不是他掃的,肯定也不是眼前這人,他都沒見過這人。
    再說,問責也是列維坦來,而不是眼前這位。
    所以他脖子一梗,直視日本人:“對,是我,否則難不成是你掃的?”
    這次輪到日本人嚇一跳,目光躲閃:“我……不是,不是我,是你一定是你。”
    中村健嗬嗬一笑:“對嘛,這不就完了?除了我,在維和局誰還能有這般菩薩心腸?”
    此時,酒保端上來辣子兔丁。
    中村健剛想去接,卻被日本人一把奪過去:“先前鹽水雞蛋我答應請你吃,但這個我改主意了,我自己吃。”
    中村健吞了口口水茫然無措:“做人要講信譽。”
    心說我做錯了啥?
    日本人故意仔細咂摸辣子兔丁,還嘖嘖有聲,道:“是的,對誠實的人講信譽,對不勞而獲滿嘴謊言的人麽,卻大可以翻臉不認。”
    中村健饞壞了。
    他終究也沒能嚐到這“大人的聖餐”的滋味如何。
    卻不明白這日本人為何突然翻臉。
    日本人見中村健對他刷出來的骨頭眼中帶著垂涎之色,便將骨頭放回嘴裏使勁兒嚼,連骨頭帶肉一起吞下去。
    中村健吞口水:好好好,連骨頭渣子都不剩是吧?
    他眼珠子一轉:“老兄,其實對你的現狀,我倒也有幾分見解,或許能幫你解開心中苦悶。”
    “你說的話,我連句讀都不信。”
    中村健看他快吃完了,心中發狠:竹席揩屁股,不給你漏一手是不行了。
    他加快語速:“咱們就拿感情為例。假若你喜歡上一個女子,苦苦求索而不得。與其煎熬,不如來個痛快。要麽霸王硬上弓然後去坐牢,要麽當麵對峙問她自己還能否有希望,她說不成,那便可以放棄。變相來說,一個是掌握主動,一個是交出主動權。”
    剩下最後一塊辣子兔丁時,日本人忽然停頓,他將盤子推到中村健麵前:“你吃吧。”
    中村健以120邁的手速將最後一塊辣子兔丁抓住,塞入口中。
    “唔……天啊,香,哎呀我沒喝酒怎麽就迷糊了?”
    ……
    趙傳薪去敷香酒館路上,被彼得·格雷賓截住:“大人,如果下一部電影需要表演拳擊,那您得好好教教我,我總練不好。”
    “沒事,我隨便再找個拳擊手。”
    “啊……大人,發發慈悲,我真的還想拍電影。”
    趙傳薪繞開彼得·格雷賓,邊走邊思考他炸了這麽多地方,明治這些人是會妥協,還是會報複?
    如果報複,要從哪開始呢?
    他隨口敷衍:“找個人實戰演練一下,會進步很多。”
    “不行的,他們會還手。”
    趙傳薪說:“那你求他們發發慈悲。”
    彼得·格雷賓:“……”
    趙傳薪照例來敷香酒館坐下。
    他挺喜歡這種烏煙瘴氣中充斥香水味道的環境。
    每天看毛子們喝的五迷三道,動輒大打出手,鼻血長流。
    有一天,一人將另一人眼珠子好懸摳出來。
    趙傳薪拍手叫好,丟了5戈比過去捧場。
    一時間賓主盡歡。
    他剛坐下,忽然,一個日本人來到他桌子前站定。
    正是之前被中村健忽悠那人。
    趙傳薪掏出煙盒,食指彈煙盒底,一根煙跳了出來,恰好蹦進他口中。
    煙無火自燃。
    那日本人沉聲說:“大人,你見過我,對麽?”
    趙傳薪噗嗤一樂:“對,咱們見過麵。”
    隔著好遠,對方拿望遠鏡,趙傳薪目視,雙方是這麽見麵的。
    “大人,我實話跟您說,我是被派來監視您的。來之前,我已經做好必死的心理準備,沒想到趙大人隻是遠遠地罵我們。”
    趙傳薪一臉無辜:“我可沒罵你們,我說的是——我上早八。和——凍得你拉稀。然後你就趁機罵你同僚,說——焯尼瑪,瞅你麻痹。”
    日本人:“……”
    忽然就毛骨悚然知道吧?
    這究竟是誰監視誰呢?
    日本人臉色一垮:“趙大人,我受夠了,監視您根本就是無用功。與其擔驚受怕,或者被凍死,還不如幹脆讓你殺了一了百了。”
    “說啥呢?要是每個有偷窺我龐然大物癖好的人我都殺一遍,那有幾個女人能活?你們願意看就看吧,我們維和局最講究眼睛自由。”
    “……”日本人左右看看,不見自己同伴,便朝趙傳薪鞠了一躬,然後拉椅子坐在趙傳薪對麵:“趙大人,我叫水澤秀男。如果您不打算殺我,那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訴您。”
    “這就奇了。你是不是想要靠近,然後伺機刺殺我?你可以試試,我也好奇你能不能成功。”
    “這……”水澤秀男被趙傳薪腦洞震驚:“絕無此意。”
    趙傳薪打了個哈欠:“那真是無趣,白瞎你後腰別著的那把鋒利匕首了。”
    “……”水澤秀男再次震驚。
    實錘了,趙傳薪才是監視者。
    他吞了吞口水:“趙大人,自東京招魂社被炸,有局外人想要渾水摸魚栽贓給‘匪徒’。”
    “哦?是誰?”
    “其中有我認識的人,他是長野縣明科木材廠職工,他叫宮下太吉,是無政府主義者。”
    趙傳薪驚訝:“你為何跟我說這些?”
    水澤秀男歎口氣:“有兩個原因。
    第一,鬆平男爵對手下太嚴苛,我們在外麵忍饑受凍,他毫不體恤,反而責怪我們辦事不力。
    第二,日俄戰爭,日本消耗17億日元戰爭經費,但我們國家勝利後,卻沒得到戰爭賠款……”
    不是每個國家都像清朝一樣,打前喊口號一國挑八國。
    打輸後一個字——賠。
    兩個字——割,賠。
    沙俄輸了,但沙俄不慫:賠錢沒有,你愛哪告哪告。
    日本不但不敢狂妄的繼續叫囂,反而要防備沙俄隨時報複,繼續擴軍。
    結果就是日本戰後經濟惡化。
    軍費開支占當年財政支出40%還多。
    為彌補支出空白,日本的方式是向百姓增稅。
    比如當年趙傳薪在日本偷糧,當地發生暴動。
    還有當年的日比穀暴動。
    水澤秀男也是窮人出身,在長野縣認識宮下太吉,兩人成為摯交。
    交差時候,他和宮下太吉通了電報,宮下太吉用暗語告訴他想要渾水摸魚。
    不為別的,就因為宮下太吉對天皇和他的爪牙痛恨至極。
    那會兒東京招魂社還沒炸呢,隻是皇居被炸。
    但這事兒足夠讓宮下太吉震撼。
    料想招魂社被炸,隻能更加刺激宮下太吉。
    趙傳薪玩味的看著他:“這個也不算是合格的理由,難道你喜歡出賣朋友?”
    “不,趙大人,你誤會了。如果我有足夠勇氣,我會加入宮下太吉。但我很怕死,所以隻能苟且偷生。但我想,宮下太吉一定會被捕,他沒那個能力。如果是那樣就太遺憾了。”
    聽了這個,趙傳薪懂了。
    他坐直身體,假惺惺說:“其實我一點也不討厭日本人,真的,我討厭的隻是天皇和他的軍國主義爪牙。是他們在東亞煽風點火。”
    水澤秀男感同身受,小雞啄米點頭:“對,是這樣的。”
    趙傳薪重新靠在椅背,一手搭扶手,一手彈煙灰,栽楞著身子說:“但宮下太吉的行為是不對的,太殘暴了,好嚇人的。這樣,你告訴我他要在何時何地投放炸彈,我去勸他一勸。”
    “……”
    ……
    宮下太吉坐了六小時火車去了東京。
    他的包裏裝著黑火藥、引線和罐頭盒以及洋釘。
    此時的火車沒安檢,隨便帶。
    他試驗過很多次炸彈,可無一成功。
    最近一次試驗,是在聽說樺太廳和北海道廳被炸後,他直呼內行,終於造出他自認為成功的炸彈。
    他沒見過皇居,不知道那裏守衛森嚴。
    他坐著火車思考:天皇不在皇居,那是在哪兒?算了,不想了,去東京碰碰運氣。
    到了東京,他懵了。
    媽的東京夜晚還這麽多人?
    那娘們可真好看,咦,她怎麽摟著男人進去了?什麽聲音?
    眼花繚亂,土包子進城一般,宮下太吉背著包逛了好久,也沒找到天皇臨時居所。
    終於到了半夜,東京不再喧囂。
    東京因為屢次爆炸,警察加大巡邏力度。
    宮下太吉已經身心俱疲,但還是東拐西繞,四處藏身躲避,那賊頭賊腦的樣子讓人一看就知不懷好意。
    走了半晌,忽然,他眼睛一亮。
    他看到了日比穀的法院。
    法院不遠處就是被炸的皇居。
    宮下太吉點點頭:“就是這裏了。這裏也是不公的源頭。”
    說著,他將幾個罐頭盒子堆在了法院門口。
    他激動或害怕的手顫顫巍巍,劃不著火柴。
    一個罐頭瓶子倒了,裏麵黑火藥和洋釘灑出來。
    罐頭瓶子上居然刻著兩個字:匪徒。
    從暗中走出的趙傳薪豎起大拇指,直呼:“內行!”
    “誰?”宮下太吉緊張和驚恐之下都破音兒了。
    趙傳薪壓低洪堡帽帽簷遮住臉:“放下那堆二踢腳,讓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