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9章 堂約翰康斯坦丁不是你能侮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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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案歸根結底,還是清廷太軟弱,湖廣總督瑞澄太軟弱,以及齊耀珊這群人太軟弱。
    從簪纓之家到下裏巴人,全漢口無不極力為自己營造悲劇氣氛。
    趙傳薪舌綻春雷:“滾。”
    百姓看見,齊耀珊嚇的轉頭就跑,畫麵略滑稽,引發一陣低低的笑聲。
    “趙先生,你為民伸冤,說兩句吧。”
    百姓鼓噪。
    趙傳薪將英租界柵欄拆了,窩成一圈,這樣就能立在地上。
    趙傳薪跳起,踩在柵欄尖兒上穩如泰山。
    他脫掉帽子,攏了攏頭發說:“吳一狗已經入土,我不想把他刨出來驗屍。從我得到的消息看,吳一狗是自己心髒病突發而死,不是被人踢死的。
    可事發後,你們卻立即聯想到,吳一狗遭受洋人欺淩而死。
    你們隻是義憤,隻是痛罵,隻是無可奈何,隻是悲壯。
    你們感動了自己,卻沒想過背後的邏輯。”
    趙傳薪一番話,讓群眾嘩然。
    若非趙傳薪先血洗了英租界,恐怕都有人忍不住開口罵娘了。
    趙傳薪朝天開了一槍,止住喧嘩,繼續道:“你們之所以會有這種杯弓蛇影的反應,是因為你們習慣了將自己放在苦主的位置上根深蒂固。
    你們想過嗎?
    苦主可以是洋人。
    義和團讓洋人畏懼我們百姓,百姓畏懼官府,官府畏懼洋人。
    義和團招致庚子事變。
    自此之後,慈禧徹底慫了。
    十年後的今天,百姓也慫了。”
    這番話,又讓在場百姓沉默。
    以前洋人確實害怕憤怒的百姓。
    十年後的今天,他們雖然防備,但恐懼逐漸消失。
    趙傳薪聲調拔高:“你們繼續這麽幹吧,古之天朝上國的裏子麵子,再用不上十年,就會徹底敗光。
    到時候,站在洋人麵前,你們會從骨子裏認為自己低人一等。
    有段時間,咱們是師夷長技以製夷。
    過段時間,咱們就是徹底的崇洋媚外。
    你們現在種的因,果子會結到百年後。
    我造汽車,造槍炮,入股多地煤鐵廠,是為了讓咱們百姓骨子裏能有自己的驕傲,不至於滿地都是洋貨。
    我拍電影,是為了讓咱們百姓看到自己的故事,而不是洋人的故事,讓洋人給你們灌輸思想。
    許多人勸我造反。
    此時此刻,我都沒必要再遮遮掩掩。
    因為我看到你們麻木的臉,和卑微的身軀,我深知造反成功也沒什麽卵用。
    我不造反,清廷也照樣難以為繼。
    你們總覺得,國家之羸弱,皆因肉食者鄙。
    可你們看看自己,好好看看自己,你們現在的樣子,配活在泱泱大國麽?
    將你們放在秦漢唐任何朝代,你們都是懦夫中的懦夫,你們不配知道麽?
    吳一狗得病而死你們第一時間先悲壯,說被洋人虐待而死。
    吳二狗呢?
    吳三狗呢?
    當你們骨子裏,不認為自己天生活該被洋人欺負,你們才配活在強國。
    當你們聽人說某種洋貨好,你們不祭出祖宗——就這?我們祖宗早就會做了。
    而是拿出實實在在的東西來,讓人無可辯駁。
    我趙傳薪,寧願看到錚錚鐵骨之亂世,也不願意看到卑微懦弱之太平。
    不要踏入靜謐的良夜,暮年也應在黃昏中燃燒。
    反抗吧,在這將逝的時光裏反抗吧。
    智者臨終前深知黑夜到來,他們的智言將不能再照亮岔路。
    不要踏入靜謐的良夜。
    善良的人啊,當最後一波浪潮呼嘯而過,盡情哭喊吧。
    微小的行動也能在青春裏舞出輝煌。
    反抗吧,在這將逝的時光裏反抗吧。
    追逐太陽並放聲歌唱的勇士們,幡然醒悟,但為時已晚,他們沉浸在悲痛中無法自拔。
    不要踏入靜謐的良夜,行將就木的人帶著迷茫的眼神,而失明的人卻能像流星一樣閃耀。
    反抗吧,在這將逝的時光裏反抗吧。
    反抗吧,在這將逝的時光裏反抗吧……”
    趙傳薪跳下柵欄,對不遠處的李之桃招招手:“去,將英租界所有洋人趕走,今後漢口英租界屬於卷王技術學院。”
    現場就有記者。
    報紙報道了趙傳薪血洗英租界,報道了趙傳薪戰後演講,和他的詩歌。
    胡適在《國民白話日報》上說:趙傳薪所作,為中國第一首現代詩歌,我讀後感覺很震撼,我讀過他在漢口作的《沁園春》,一時間驚為天人。沒想到,他還能作出現代詩歌,依舊非同凡響……
    《漢口中西報》說:本報茲聞趙傳薪血洗英租界,英領逃亡,英領急調雪賽爾軍艦停靠碼頭為趙傳薪所俘,裁決團擎獲英兵四十三人候辦,英外交官斯坦利謂趙傳薪強硬主義毫不讓步,現卷王技術學院迭次所出告示,英租界民房鋪頭盡歸學院所有,以償英領所欠一百九十六萬塊款項……
    報人詹大悲在《大江白話報》上說:趙傳薪演講時我即在場,一語道明當局之腐朽無能,百姓之懦弱自卑。而趙傳薪永不妥協……
    英國急忙照會清廷外務部,責問漢口英租界一事。
    外務部告訴英國外交部:趙傳薪都敢公然討論造反了,你讓我有什麽辦法?
    一時間,美、英、德、法、意、奧匈、日本、沙俄群情洶洶,同時譴責趙傳薪濫殺無辜、強盜行徑。
    各國駐華記者湧向漢口,采訪被趕出租界的英國人,去卷王技術學院采訪趙傳薪。
    劉華強告訴他們:“我們校長走了。”
    英租界現在由卷王技術學院管轄,李之桃招募人手,培訓了全由華人組成的巡警局。
    劉華強區區一個學校的學生會會長,如今卻掌管漢口“學院租界”軍政大權。
    劉華強最近晚上做夢都經常笑醒。
    記者追著去了澳島。
    在澳島的外港,記者終於找到趙傳薪。
    趙傳薪正帶著一群卷王技術學院的學生拆卸雪賽爾號軍艦。
    趙傳薪的小閨女趙頌真出生了,他在澳島和港島間來回跑通勤,基本靠傳送。
    信仰之力炸了,根本用不完。
    各國記者烏泱泱到來時,趙傳薪穿著黑色短t,戴著套袖,渾身油漬,正和學生一起討論汽輪機。
    “校長,我打聽了,商船螺旋槳轉的慢,軍艦是商船兩到三倍。想造齒輪減速器,精度是關鍵。整鍛較難,焊接轉子精度又是難題,對我們來說是個非常大的挑戰。”
    趙傳薪拿著一張滿是油汙的設計圖紙看了看:“英國鬼子有點東西,不愧是海上霸主。這些暫時由我來造,你們探討一下這圖紙可行性,如果沒有差錯我要開始了。”
    此時,打著遮陽傘的李梓寧,戴著墨鏡匆匆跑來:“掌門,記者來了。”
    “帶過來。”
    美國記者向趙傳薪伸手,準備握手。
    趙傳薪一把抓住他手蹭了蹭:“你好你好。”
    美國記者覺得掌心黏糊糊的,拿起一看,全是機油。
    恐怕一時半會洗不掉了。
    他拿出紙筆,本子上被蹭的黢黑。
    其餘記者見狀,趕忙將手縮回。
    趙傳薪卻上前,一一將他們手拉起,連握二十餘人後,自己手上的油汙倒是少了許多。
    大家臉色都不怎麽好看。
    有記者帶著相機。
    哢嚓。
    給趙傳薪拍了一張。
    這次趙傳薪罕見的沒有阻止。
    一來他沒洗臉,胡子亂糟糟的。
    二來他沒洗頭,戴著太陽帽,遮住半邊臉。
    三來他臉上也全是油汙,恐怕拍出來也是黑乎乎一團。
    英國記者麵帶義憤的指著被拆的七零八落的雪賽爾號戰艦:“趙先生,這是我們英國的戰艦吧?”
    “曾經是。”趙傳薪糾正:“法磊斯以它抵債,現在屬於我們玄天宗。”
    英國記者發起刁難:“趙先生,你對你的強盜行徑有什麽感想?”
    趙傳薪掏出雪茄點上:“嗬嗬,你們英國佬從現在數,往上五代人不都是強盜麽?你們做初一,我做十五,這就是我的感想。”
    其餘記者看熱鬧不嫌爛子大,急忙記錄。
    英國記者語塞三秒,責問道:“你濫殺英租界的英國居民,這又怎麽說?”
    “你們英國海軍陸戰隊不是也濫殺我們漢口百姓麽?你怎麽說?”
    “……”英國記者爭辯道:“我們那是自保。”
    “我也是自保。殺我們百姓的人當中,就有你們英國平民組成的誌願者。我不把他們殺了,如果他們再殺我們百姓你能負責麽?”
    英國記者氣急敗壞:“你這是強詞奪理!”
    趙傳薪忽然激動起來,手舞足蹈:“啊?你們各位聽聽,這就是英國強盜的邏輯。他們可以殺我們的人,我們不可以殺他們。”
    趙傳薪一把揪住美國記者:“一看你濃眉大眼的,就知道你是識大體的紳士。你來說說看,難道我們百姓就活該被他們射殺麽?”
    美國記者哪敢得罪趙傳薪,急忙搖頭:“誰都不該死。”
    “就是,我才是苦主。”趙傳薪四十五度望天,吐煙:“說到底,還是你們英國占了便宜,現在卻來責難我?真是好沒道理。”
    “你……”
    沙俄記者對趙傳薪說:“趙先生,據我所知,英領法磊斯將雪賽爾號交給你,並非自願。本質上,算是你搶走了軍艦?”
    趙傳薪指著他說:“尼古拉二世也沒經過我同意,就在關外修了東清鐵路。我看本質上,也是你們搶了我們地盤!”
    沙俄記者梗著脖子:“那是兩回事,而且當時世人也沒聽說過你的名字。”
    言外之意——那時候你算老幾跟你說?
    “滾你麻痹。”趙傳薪不屑道:“你們他媽的占我們地盤時也沒少殺人,要說強盜行徑,咱們充其量半斤八兩。”
    德國記者對趙傳薪說:“當初趙先生無理的在我們柏林動武,如今又用暴烈手段驅逐英國人,趙先生就不怕全世界聯合起來發起戰爭麽?”
    “瞧瞧,我隻是捍衛我國國民安全,你們卻要聯手對付我?這不是強盜是什麽?還有王法麽,還有天理麽?”
    法國記者問:“據我所知,英國正在討論,或許會向遠東地區增派戰艦和運兵艦,趙先生難道就不怕麽?”
    趙傳薪瞪大眼睛:“還好你提醒我,待會兒我就去鑿了英國在港島和緬甸等地部署的戰艦。然後我就去英國一趟,在他們軍港將他們戰艦一一鑿沉,這樣就不會過來了。多謝你提醒,我要怎麽感謝你好呢?送你一根天材地寶——人參。”
    趙傳薪掏出一個雕刻“卍”字紋的長長的木匣子,遞給法國記者。
    法國記者懵逼的打開,見裏麵是一根完整的人參,胡蘿卜大小,已經曬幹了卻仍然白白胖胖的。
    有懂行的驚呼了一聲:“這老參怕不是長了上千年?”
    其實隻有幾個月而已。
    法國記者情知人參名貴,臉色一變:“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沒有提醒你!我說什麽了?我什麽都沒說……”
    各路記者古怪的望著他。
    英國記者指著法國記者:“法克……如果他真的那麽幹,你就是我們大英的罪人。來,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
    法國記者轉頭就跑,跑的時候緊緊夾著人參盒子:“我什麽都沒說……”
    趙傳薪齜牙笑:“即便在這個強盜遍地的年代,也還是有好人的。”
    “……”
    一幹記者采訪不下去了。
    二十世紀初,隻要在國外,人人都可以是間諜。
    他們急著回去打小報告——趙傳薪要鑿戰艦。
    在飛機還不能跨洋遠航、船隻要個把月才能貫通中西的年代,鑿船真的是個巨大的威脅。
    趙傳薪討厭總被威脅全世界來圍攻他。
    所以他說到做到,和電報賽跑,耗時四小時從海上抵達仰光,鑿沉了停靠在港口的四艘英國戰艦。
    此時跨洋傳遞電報時間可達幾個小時。
    趙傳薪鑿沉戰艦的時候,采訪他的記者們才剛剛將消息發出去不久。
    兩天後,趙傳薪逗弄趙頌真的時候,消息才傳遍列國。
    歐美諸國脊背發涼。
    他們靠堅船利炮,打開一個個國家國門進行殖民。
    趙傳薪現在證明自己有足夠能力,將他們開門的鑰匙關上。
    他一人可抵一軍,一人可廢一支艦隊,最重要的是反應速度比電報還快……
    難不成一個個國家借道沙俄,從陸上來華?
    ……
    趙傳薪的四個孩子,各個皮膚白皙,沒有一個長得黑的。
    趙念真經常揪著小臉一副慪氣的樣子,趙頌真卻很恬靜,不怎麽哭鬧,平時喜歡吧嗒嘴,像是回味母乳的味道。
    生這孩子的時候,古麗紮爾著實遭了一把好罪。
    若非趙傳薪給她服用活力泉水,穩婆甚至擔心古麗紮爾熬不過去。
    古麗紮爾也是趙傳薪女人當中唯一沒有修煉平衡術的。
    “信哥,我胸疼。”
    “我給你揉一揉吧,真是的。”
    “啊……別碰,疼。”古麗紮爾防備的抱胸:“對了,英國人會不會報複啊?”
    “英國人已經從片馬地區撤兵了。”趙傳薪摸了摸她腦袋:“他們這次沒找清廷,直接找李光宗商議,放棄了漢口英租界。條件是我不能去英國鑿沉他們的戰艦。”
    趙傳薪鑿沉緬甸英國戰艦,順便割了些零件回來,供學校學生研究。
    別說報複,英國人沒嚇尿褲子,都已經算他們膽子大。
    古麗紮爾傻傻的說:“那你把德國、日本、沙俄和美國的戰艦都鑿沉吧。”
    此時的多數男人,都不喜歡跟女人講家國大事。
    認為那不是該女子操心的。
    趙傳薪不那麽認為。
    他的女人各個能頂半邊天。
    “你上下嘴唇一碰,就解決了世紀難題。”
    “什麽意思?”
    “現在的世界格局是,大、富、強國,欺侮、壓迫、支配、幹涉和顛覆小、弱、窮國。近現代以來,西班牙、葡萄牙、荷蘭、英國、法國、德國、沙俄、日本和美國都有這個企圖。”
    古麗紮爾想了想:“我們大,但是我們弱、窮?”
    “對唄。”趙傳薪耐心解釋:“大、強、富國,憑借軍事、經濟以及政治實力,企圖超越國際法、世界政治格局現狀,擴張自身勢力範圍,操縱國際事務,幹涉別國內政,乃至於武裝侵略和占領。”
    古麗紮爾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咱們隻占了軍事實力優勢?”
    趙傳薪聽的撓頭:“恐怕這點也不占優勢。你不知道,如果世界規模的大戰開啟,我個人勇武恐怕不值一提。隻要軍事、經濟和政治不達標,我們永遠不能擺脫他們的野心。硬來胡來反而會讓列強結盟對付我。”
    一戰死亡總人數至少是1600萬。
    如果列國鐵了心的抱團對付趙傳薪一人,1600萬人的血肉能淹死他。
    他們被逼急眼了會不會結盟?
    一個青木宣純拿不下趙傳薪,成千上萬個青木宣純的謀略,趙傳薪有沒有活路?
    趙傳薪回想一戰二戰,覺得大有可能。
    為了利益,他們人腦子能打出狗腦子。
    現在趙傳薪已經嚴重侵犯了他們的利益。
    “那怎麽辦?”
    趙傳薪咧嘴笑:“時時震懾,經常奪取,總是進步。”
    和古麗紮爾對話,反而理順趙傳薪自己的思路。
    ……
    這段時間,趙傳薪在港島、鹿崗鎮、臚濱府來回傳送,分別抱娃。
    這天,他收到了一封趙靈均親手發來的電報:爹,你再不來看我,後果很嚴重。
    趙傳薪樂了。
    五根指頭還分長短,為人父母偏心是難免的。
    要說這些孩子當中,老趙最稀罕的還是大閨女趙靈均。
    他正猶豫是花費海量信仰之力直接傳送海牙,還是去奎特沙蘭借道跨大西洋去海牙的時候,墨西哥卻出事了。
    5月12日周五,1400個叛軍在拉利伯塔德與200個聯邦軍展開激戰。
    戰鬥進行到周六下午,聯邦軍寡不敵眾撤退。
    叛軍占據無人守備的城市,他們和當地貧苦百姓組成的暴民在城中燒殺搶掠後,馬不停蹄向山區挺進。
    奎特沙蘭地盤內本來相對和平安寧。
    辣椒騎巡隊看見叛軍和暴民氣勢洶洶而來,老成持重的米格爾·埃斯特萬前去談判,讓他們改道去別處。
    米格爾·埃斯特萬說:“這裏是堂約翰·康斯坦丁的地盤,你們最好從別處繞過去。”
    “什麽堂約翰·康斯坦丁,沒聽過。你們立即投降,否則等我們殺過去雞犬不留!”
    米格爾·埃斯特萬敬重趙傳薪,當即回道:“你嘴巴放尊重些,堂約翰·康斯坦丁不是你能侮辱的。”
    雙方談崩了,叛軍一言不合開槍,米格爾·埃斯特萬大腿中彈。
    趙傳薪決定從奎特沙蘭繞道去看閨女,過來的時候正好趕上雙方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