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闔家歡樂之際，大家共同舉杯，祝願爺爺、奶奶壽比南山，永遠不老。祝願父親心想事成。祝願各位親戚朋友青春永駐。祝願小朋友一直快樂下去，永遠不要長大。晚宴正式開始。”
    隨著高維路的話語，場麵熱鬧了起來，所有人舉起杯，慶祝新年的到來。
    王浩小聲問道：“這怎麽聽著有些別扭？”
    洪玄七端著杯說道：“一點不別扭啊！老鬼永遠不死，年輕的鬼一直會保持現在的模樣，小鬼怎麽可能長大，這不是祝願，說的都是事實。”
    巧醬正拿著他那台關機的手機向四人擺擺手，“道長們請看這裏，這是‘道長來了’直播間的四位主播，大家有時間可以關注一下他們。”
    觀主的眼睛卻在兩位老人臉上打轉，他得先確認誰死後形成了這個鬼域，但他不會著急出手，跟著鬼域流程往下走，尋找流程中的節點，這才是破解的鬼域的關鍵。
    餘光看到了高維路的父親，那個板著臉的男人，好像很不高興，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觀主決定從他身上尋找突破口。
    “貧道玄七，不知道這位施主如何稱呼。”
    “道長，你好。”高父點點頭，“我叫高清淼，是高家莊的村長，歡迎你們來到這裏過年。”
    “我怎麽看著高施主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哎，說來話長。我兒子高維路自小就聰明，深得我父母寵愛。我當年高考成績一般，他們老兩口就把希望寄托在我兒子身上，希望他能光祖耀祖，考個名牌大學。
    維路比較有出息，初中就名列前茅，上了省重點高中，最終考上了京城大學。當年，得到這個消息，他爺爺奶奶別提多高興了，在村子裏連續擺了三天宴席，就為了慶祝他們的大孫子考出好成績。”
    高清淼說著，洪玄七在一旁觀察，發現他的表情動作是最不像鬼的一個。
    “難道他才是那個執念鬼？”
    觀主皺著眉頭想了想，又暗自搖搖頭，這個高清淼可能是解決鬼域的一個突破口，他繼續聽這個鬼說下去。
    “在大學，維路成績保持不錯，年年獲得獎學金，還保送研究生，但他不想在國內讀研，就申請了國外的研究生。
    哎，當時我不同意他這個決定，我們爺倆因此還鬧得很不愉快，關係比較僵，但他爺爺奶奶卻非常支持，說孩子的費用他們都出了。
    最終，他到國外念書，這一去就是五年，中間沒回來過。他爺爺奶奶想孫子都有點魔怔了，天天找我問孫子的情況，還讓我給他們孫子道歉，說就是因為我，他們的大孫子才不肯回來。”
    高清淼滿臉愁容，點上一根煙，緊抽了兩口。
    洪玄七也不客氣，抽出煙盒裏的煙，給自己點了一根，嚐嚐鬼煙的滋味。吸了一口，就掐掉了，什麽味都沒有，就是在吸空氣。
    “這不，維路博士畢業就回國了，他還帶著老婆和孩子。你說說，他結婚這麽大的事情都不告訴家裏人，還讓他爺爺奶奶擔驚受怕。
    去年，他過年回來，因為他結婚的事情，我們又吵了一架，他太不尊重我這個父親了。我把他拉扯到大，沒有功勞還有苦勞，但他竟然說他結婚是自己的事情，與我這個當父親的無關，他隻有告知的義務，我並沒有參與的權利。
    道長，你說說，這混小子在國外五年，都學了什麽？難道把尊老敬老的傳統美德都忘了嗎？”
    “今年，過年前，他爺爺奶奶非要看到孫子與重孫子，這個任務就交給我了，我隻能厚著臉皮給孩子打電話，希望他能回來。可你知道他是怎麽說的，讓我對他的家庭道歉，他沒邀請我參加他的婚禮，不是他的錯。
    你覺得有這種孩子嗎？逼著父親道歉，原因竟然是孩子不邀請父親參加婚禮，這是孩子的自由。”
    洪玄七測過了，看向高維路，沒想到臉上帶著笑容的他，骨子裏卻是個極度自我的人。
    這件事在現實中肯定發生過，鬼域一般不會編造故事，隻是有些事情，從哪個角度去理解。但無論哪個角度，高維路所做的事情，於情於理都不符合華人的觀念。
    即便國外思想對他影響很深，也很少聽說國外誰結婚不邀請父母的，這是有多恨自己的父母啊？
    從旁觀者的角度，高維路這事做得不地道，但清官難斷家務事，不能隻聽高清淼一麵之詞，或許高維路有自己的苦衷，這也說不定。
    貌似這件事與鬼域關係不大，這是個合家歡的鬼域，難道2016年，高清淼沒把高維路請回來過年？
    “你沒說動高維路？他沒有回來過年？”觀主問道。
    “哎，我這張臉算什麽，在村子裏，大家給麵子，叫我一聲村長。在家裏，上麵有父母，下麵有兒孫。為了父母，我隻能低三下四的求唄，還能怎麽辦？”
    高清淼突然低聲說道：“我沒跟別人說起過，我父親可能熬不過這個正月了，讓孩子回來見他最後一麵。”“原來是這樣。”洪玄七看了看老爺子。
    他不斷吃著食物，食物又不斷從他咽喉處掉了下來，快落在地麵上的時候，就消失不見。
    “既然老爺子死了，從現場反應出的情況也能證明，他應該死的很滿足，難道是老太太死後形成的鬼域？”
    洪玄七邊思考，邊把目光停留在老太太身上。
    老太太感覺到他的目光，頭沒動，眼珠子卻轉了起來，看向觀主，擠出笑容，臉上的褶子又聚在一起。
    “大娘，你的笑容很別致啊，年輕時候一定是個大美人。”
    “嗬嗬，年輕人真會說話，我請你吃骨頭。”
    說著，老太太抬起手臂，一手拿著帶血的生肉骨頭，一手拿著小刀，在骨頭上不斷切著，血水如潮水般流淌下來，已經流到了觀主的鞋上。
    旁邊的人視而不見，就連洪開山他們幾個都沒任何表示，貌似隻有觀主看到了此情此景。
    “嗬嗬。”洪玄七臉上出現假笑，他對著老太太親切的問道：“這是人的腿骨吧？肉好新鮮，是剛殺的人嗎？”
    “是啊，我孫子不喜歡我兒子，我就把我兒子的大腿卸下來，給我孫子吃。”她眼珠子轉向高維路，“來，孫子，嚐嚐你爸的腿骨，很新鮮。”
    說著，老太太把腿骨扔給高維路，他接過來，上去就是一口，然後咧開嘴，牙上還有新鮮的肉絲，說道：“真好吃！奶奶最疼我。”
    洪玄七強忍著反胃，臉上掛著假笑，他把目光挪向高清淼，看了看他的身體，才發現褲子裏空空如也，原來隻有上半身坐在椅子上。
    “你們真特麽惡心，嘔……”觀主沒忍住，卻什麽也沒吐出來，隻是幹嘔。
    這裏隻是幻像，他的真身還在客貨車裏。
    而王浩之所以能進行直播，是因為微單上抹了符水與牛眼淚的混合物。如果沒抹，直播的就是客貨車裏幾個睡著了的景象。
    幹嘔了幾下，洪玄七好多了，他又抬起頭，看向老太爺。
    既然鬼都不要臉了，他也沒了顧忌，直接問道：“大爺，你是怎麽死的呀？”
    “荷荷，”老太爺一張口，喉嚨處還在掉食物。“我是被殺的，一會就死了。”
    “啥？你是被殺的？誰殺了你，你老婆，你兒子還是你孫子殺了你？”
    “荷荷，你猜猜。”老太爺張開嘴，除了那幾顆牙，嘴裏就像黑洞一樣。
    觀主陰笑著說道：“我不喜歡猜，如果你不告訴我，那我就殺了這裏所有的人。”
    “來殺我吧，來殺我吧，來殺我吧！”
    坐在主桌上的人同時開口，就連巧醬、洪開山、洪福田與王浩都是同樣的嘴型。
    “哼，老子是被嚇大的，就喜歡嘴硬的鬼。”
    他手一揚，拋灑出一顆金豆，同時急掐手訣，口中念念有詞。
    金豆無風自大，變成一條獨腿無角的水牛，觀主口訣念完，打出兩道手訣，給夔牛施加了擔山術與大力術，這就是一道術兩法術的組合。
    擔山指的是背著大山行走，增加自身的重量。
    大力指的是四兩撥千斤，力道集中，以巧破力。
    “哞”的一聲，鬼域寸寸斷裂，除了主桌，其餘都像鏡麵一樣破碎，消失在虛無之中。
    “轟”，夔牛每蹦一下，就產生巨大的聲音，聲音產生的波紋向鬼域四周震蕩。正因為施加了擔山，使夔牛質量非常大，產生的震蕩讓整個鬼域都晃動起來。
    夔牛開始加速，獨角對著老太太衝了過來，老太太就坐在桌邊，嘴裏發出無意義的嘶吼，不知道是興奮還是害怕。
    “哞”，夔牛噴出的氣正中老太太，接著大質量的牛身壓過，一下子把她的身體撕開，夔牛就衝了過去。
    老太太的影像忽明忽暗，她好像在掙紮，還是出現在桌邊，但已經淡了許多。
    洪玄七那張胖臉，帶著猥瑣的笑容，問老太太，“滋味如何啊？要不要再試試。”
    這時，老太爺卻說話了，“荷荷，你殺了她，你的朋友也會死在這裏。”
    觀主側臉看了看洪開山等幾人，他們東倒西歪，躺在地上。
    “沒關係，我看到的是假象，也許他們現在還在聊天，你騙不了我。”
    “殺了他們，尤其要殺了我這個不孝兒子。”高清淼指著高維路，帶著恨意說道。
    “是嗎？好啊，恭敬不如從命！”
    夔牛再次奔跑，這次找準了角度，衝著老太太又是一聲牛叫，順帶穿過高維路，兩人的影像變得慘淡，卻始終保持著笑容。
    觀主大喝一聲：“再來。”
    “轟”的一聲，鬼域爆炸聲四起，洪玄七眼前快速閃過畫麵，那是一個祥和的過年場景，高太爺、高老太、高清淼、高維路等人坐在一起，正有說有笑的吃著飯，然後……。
    突然，他聽到一個聲音：“遠道的朋友，你好，你也是來高家村過年的吧？快進來，我叫高維路，已經給你安排好住處。”
    洪玄七愣愣地看向高維路，又茫然看了看四周，好像丟掉了什麽記憶。
    現在，隻有他一個人，他又回到進村時候。
    喜歡我真不是靈寶天尊寶天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