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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月後，雲城。
    傍晚時分，菜市場幾乎沒了人，一位老奶奶還在擺攤賣菜，生菜還剩下許多。
    一位衣著靚麗，化著精致妝容的女人來到攤位前。
    老奶奶坐在不知從哪找來的一塊紅磚上，一雙鋥亮的紅色高跟鞋出現並在眼前停下。奶奶緩緩抬起頭來，看著那位富態的女人，問道：“您要賣菜嗎？”
    女人沒有看老奶奶一眼，隨意撥弄了一下頭發：“多少錢一斤？”
    老奶奶聽聞，喜笑顏開：“兩塊五毛一斤。”
    那雙粗糙得滿是溝壑的雙手探向旁邊放著的籃子，從裏邊翻出來一個皺巴巴的紅色塑料袋。
    “要多少您自己挑。”
    女人還是沒看老奶奶一眼，隻是不耐煩道：“兩塊一斤成嗎。”
    老奶奶的手頓了一下，道：“您去別的攤位問也是這個價，而且這是我自己種的，今天剛摘，您看，菜色要比其他地方的都要新鮮。”
    “兩塊錢一斤，不行就算了。”女人打定了主意要殺價，不緊不慢道。
    老人見她要走，想著臥病在床的老伴還在家等著自己回去做飯，一分錢都賺不著總比賣不出去強，於是道：“兩塊錢一斤就兩塊錢一斤。”
    女人露出得意的笑容，挑了兩斤，便得意洋洋地拎著這一袋從窮人身上剝來的“戰果”，揚長而去。
    “唉……”老人歎了口氣，因常年勞作發暗發黃的手將女人翻亂的一顆顆生菜又擺放整齊。今天，怕是又掙不來錢了。
    少女在街角目睹一切。她五官精致，長相自然十分標致，隻是留著一頭男孩子利落的短發，頭上反戴著一頂黑色鴨舌帽，上身隨意穿著一件寬大的白色t恤，下身搭著肥大的沙灘褲，腳下踩著一雙市集上隨便買來的拖鞋。
    有些人就是這樣，在高端會所消費時說的最多的就是不用找了，給服務員的小費也隨隨便就上百上千，以此顯示自己的麵子。而對於真正的窮人，卻幾乎苛刻，一毛不拔，甚至還要從他們身上剝取油水，以顯示自己的聰明、高高。即便自己剝來到隻有一毛錢兩毛錢，相比於他們本就擁有的財富根本不算什麽，但卻能使他們引以為傲，因為他們深知，對於窮人來說，有時一毛錢兩毛錢便意味著很多，有什麽比將窮人搜刮得一幹二淨更令人快樂的呢？
    她走到了老奶奶的攤位前。因為身材比較瘦小幹癟，姿勢體態也較為放蕩不羈，如果不仔細端詳，或未聽到她的聲音，大多數人會以為這是一位眉目清秀的男孩子。
    “婆婆，這生菜多少錢一斤呀。”她蹲了下來，笑道，裝作什麽都沒聽見看見，免得婆婆因為賣給了上一個人兩塊錢一斤而不好意思賣回兩塊五一斤。
    “兩塊五一斤。”婆婆見到又有人光顧，便道。
    這正合了她意，她怕婆婆賣兩塊一斤一點都掙不到。
    “要多少小姑娘您自己挑吧。”婆婆笑道，手摸索著要從籃子裏拿袋子出來。
    “這些我全要了，婆婆您幫我裝起來吧。”
    老奶奶略帶疑惑：“小姑娘你買這麽多菜做什麽。”
    被看穿了？她楞了一下，接著道：“不是，不是……當然不是我一個人吃啦。明天我家來客人，我爸讓我多買點菜。”
    撒謊也能理直氣壯不打草稿。
    “當然了，也不能全是素菜，這不是待會兒得去買些肉嗎。”
    老奶奶喜笑顏開，幫著她把菜都裝大袋子裏。
    “姑娘，一共十九斤，您買了這麽多，給你算便宜些，您給我47元好了。”
    “不用，婆婆您該收多少收多少！”說完，她遞了50元。
    婆婆從口袋裏掏出皺皺巴巴的五毛一毛的錢，還是打算給她找三塊，沒想到抬頭卻見她走遠了。
    “姑娘，還沒給你找零呢。”老奶奶喊道。
    “沒事兒！您的菜比別處的都新鮮，您不用找了！”她力氣大，拎著幾袋菜，也能走得穩穩當當。
    老奶奶沒想到這個姑娘瘦瘦小小的，拎著這麽多東西卻跑得很快。
    “那你下次再來，我多送你點兒！”
    拎著大袋小袋生菜進入家門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完蛋了。她母親讓她出去買些食材回來，沒想到啊沒想到啊，為了讓婆婆早些回家，她一下就買了十九斤生菜，然後，錢花光了。
    “老爸，老媽，我回來啦！”她把生菜往地上一放。
    她爸媽從廚房出來，看到這麽多生菜，頓時嚇蒙了。
    “女兒，你買這麽多青菜幹嘛？”木封嚇得聲音都不禁發了抖，他知道靈兮的脾氣，這是要挨揍的節奏啊。
    靈兮倒顯著得平靜，沒有說話
    ，隻是別過臉去，露出了意味不明的微笑。他們都清楚，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完了完了，她內心大叫不妙。
    “我……我……”她左右看了看，正拚命編理由。她幹笑一聲，裝傻充愣道，“嗬嗬嗬嗬……你們不是讓我去買菜嗎？所以，我買了菜啊。”
    “沒毛病。”木封心虛附和。
    “我說的菜包括肉類和青菜，你這丫頭腦子不會轉彎嗎？所有的錢都買青菜了？那我們吃什麽？生菜全宴？”靈兮氣不打一處來。
    她雙手一拍，痞裏痞氣一笑：“哎？有道理！女王大人，您看，老爸廚藝這麽好，生菜炒的悶的燉的……通通沒問題！再說，晚上少吃點，沒壞處，您說是吧。”
    她眉毛自信一挑。
    “嗬嗬……炒悶燉生菜是吧，我燉了你再說！”靈兮冷冷一笑，當即掄起了袖子，她這女兒一頓不吃肉就哭天喊地的，現在她說什麽晚上吃素沒壞處？這句話從誰嘴裏吐出來也不會從她嘴裏吐出來的。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木封小聲念道。每次靈兮要教訓女兒，他都會用這句話提醒女兒快跑。
    木倩兮當然看得出來她媽媽掄起袖子意味著什麽，氣一下子就虛了。
    “不是……媽，您就不能仔細想想我話中的道理嗎？”
    “講道理是嗎？我現在就跟你講道理。”靈兮立刻脫下鞋來。
    “啊！媽！”她見狀，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跑回房間，砰地一聲快速關上門。
    “你這瘋丫頭給我開門！現在開門！”
    “為了50塊錢您就要殺了您親生女兒，媽，你至於嗎！”
    “我不殺你，我抽你！”靈兮在門外，舉著拖鞋，生氣道，“你開門，給我開門！”
    木封已經是見慣不慣了，看著這母女兩隔著房門對峙，無奈搖了搖頭，默默把這些生菜拎回廚房，做起他的生菜盛宴。他這女兒，隨了他的性子，從小到大皮得很，一天不打上房揭瓦。平常人家的小女孩，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就他女兒，六歲後對這些花裏胡哨的失去了興趣，打扮得跟個男孩子似的，整日吊兒郎當的。外形上他也就不說什麽了，自己女兒怎麽打扮他都覺得好看，但是要命的是，他這女兒從小脾氣爆得很，力氣也大，再加上自己從小教她一些防身之術，從來隻有她欺負別人，沒有別人欺負她的份，因此沒搬來雲城之前，在寧鎮她可是人見人怕的小霸王。他倒不急，畢竟他這女兒他寵得狠，他也知道她心地善良，幹不出傷天害理的事，隻是把她媽媽愁慌了。隻希望搬來雲城上高中，能保她順利長大，也能改改她這臭脾氣，不然啊，她媽媽可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