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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
    隨著她一聲怒喝，地上的符咒毫無動靜，並沒有出現期待中的奇跡。
    “難道是畫錯了？”木倩兮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絕望，但很快又重新振作起來了繼續繪製下一道符。她心急如焚，額上滿是汗水，又咬深了些指頭上的傷口，就著鮮血不斷畫著解陣符。一次、兩次、三次，一遍遍地嚐試……
    “木倩兮，夠了……”冷徹看著滿地用她的鮮血描繪出的符號，看著她為取血一次又一次傷害自己，心髒都像被車軲轆狠狠碾壓一般，呼吸都變得異常艱難，“我說夠了，你聽到沒有！沒有用的！”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她的靈力幾乎為零，就算能正確地畫出解陣符，沒有符紙作為載體，僅憑她那微乎其微的力量，也絕對無法施展出來。
    “一定是我畫得不對！我再試試，一定會成功的！”她卻急紅了眼，完全聽不進他的勸告，一次又一次地用手指在地板上畫下鮮紅的符號。十指被她咬破，鮮血不斷滲出，但她似乎毫無知覺，隻知道這是唯一能救他的方法，她一定要救他！
    然而，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勞無功，畫下的滿地符咒終究沒有任何一個生效。
    她明明是最害怕疼痛的那一個，此刻卻像失去了痛感一般，一次次不斷地嚐試，仿佛行屍走肉不知苦痛。看著她那傷痕累累、沾滿鮮血的雙手，冷徹的眼眸逐漸變得赤紅，那血色仿佛染透了他的雙眼，讓他的心緊緊揪成一團，理智也幾乎要崩潰。
    他沒辦法再看她傷害自己，高聲怒斥：“木倩兮！夠了！”
    話音剛落，他再也無法承受符陣帶來的持續傷害，頓時吐出一口鮮血。
    聽到他的聲音，木倩兮終於從極度緊張和失控的狀態中回過神來，抬頭看向他。他迅速伸手抹去嘴角的鮮血，可張英俊蒼白的臉上還是留下了擦拭不去的血汙，被她收入眼底。
    木倩兮的眼眸瞬間濕潤起來，霧氣彌漫開來。她緊咬著嘴唇強忍淚水，內心充滿了懊惱與自責，覺得自己怎麽這麽沒用，畫的符一個都沒有作用。
    “都怪我！記性總是這麽差！一張符都記不住！害你困在這裏！冷徹你是不是很疼……”
    “不疼。”他搖搖頭，努力掩飾著身體的痛意，試圖安撫她。其實，看到她為了他把自己雙手弄得滿目瘡痍，內心的痛苦更甚。
    說不出的心疼在肆虐，堵得他幾乎說不出話來，他看了一眼窗外，稍稍停頓片刻，再次開口時，聲音虛弱了許多，語氣近乎於哀求：”木倩兮，拜托你離開這裏吧。算我求你，好嗎。”
    “冷徹！你知不知道，我tm最討厭你這樣！”木倩兮終於忍不住了，眼淚像不要錢似的一顆顆往下砸，控訴的話語中充滿了心疼與不甘，“疼也說不疼，孤立無助也要把人推開！你tm是不是有自虐傾向啊？之前受傷了要一個人躲著，現在又想一個人去死！想死是吧，我偏不讓你如意！”
    木倩兮情緒越發激動，哭得身體都在微微顫抖。語落，她毫不猶豫地再次狠狠咬了自己的手指，鮮血頓時湧出。她顧不上疼痛，迅速在地上又畫了一道符咒，口中大聲請求著。
    “十一殿，求你救救冷徹！我可以一命換一命，你一把火燒了我解除我們之間的蠱毒也無所謂！”
    淚水不斷從臉頰滑落，她的祈求聲也哽咽得不成樣子。
    “傳音符，去！”當她說完最後一個字後，像是被抽走了渾身的心力，整個人癱倒在地，猶如離水的魚兒大口大口喘著氣。
    神奇的是，那道剛剛畫好的符咒竟然閃爍出耀眼的金色光芒，然後在眨眼之間憑空消失了。仿佛真的帶著她的祈求和希望，去尋找她口中的十一殿。
    木倩兮臉上還掛著濕漉漉的淚珠，眼神卻像是被什麽點亮了。她艱難地支撐起虛弱的身體，驚喜地對他說：“冷徹，有效了！你看到沒有？十一殿一定會來救我們的！”
    她作為一個毫無靈力的平凡人，在沒有符紙充當載體的狀況下，強行驅動靈符會給她的身體和精神帶來不小的傷害。
    她不知道這些，隻知道要拚盡一切救他。可唯有他心裏清楚，此刻十一殿正身陷囹圄，就被困在她眼前。
    以幻境坍塌的速度，他根本撐不到現實世界夜幕降臨，也就根本不可能恢複十一殿的神力。
    這是個必死的局，可他怎麽忍心將真相告訴她。他怕極了她會為他采取更加極端的舉動。
    陽台開始分崩離析，逐漸被無盡的黑暗吞噬。用不了多長時間，他們便會跌入那無邊無際的虛空之中，在現實世界中肉身徹底死去。
    “怎麽還不來……怎麽還不來……”十一殿遲遲沒有現身，木倩兮急得不知所措，仿佛從天堂又重新墜入了地獄，第一次感受到有心無力的感覺，眼淚控製不住地不斷湧出。她永遠沒辦法眼睜睜看著冷徹去死。
    “木倩兮，別哭了……”一顆顆眼淚似乎砸在他心上，讓他心慌意亂。
    上一次這麽無措，還是因為自己說了重話不慎惹哭了她。而這一次她哭，還是因為他。
    冷徹低眸望著她，嗓音溫柔地輕聲哄著：“會來的，我在這等他。你先出去等我？他會來的的。”
    “我不要！你今天騙了我這麽多次！今天我是絕對不會再相信你了！反正我就坐在這，哪都不去！”木倩兮一邊抽泣著指責他，一邊氣鼓鼓地擦著眼淚，開始胡說八道，“我要是自己走了，別人肯定以為我害了你，到時候我就算有十張嘴我都說不清！你少害我！我下半輩子要是背著忘恩負義的罪名過活，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冷徹聞言，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平素清冷的黑眸此時此刻竟有化不盡的溫柔。他無奈道：“你怎麽這麽能胡思亂想……”
    “其實，我就是沒辦法眼睜睜看著你去死。對我來說，你是特別、特別、特別重要的人。冷徹，我沒辦法看著我最喜歡的人消失。”她坐在他身旁，嗚嗚咽咽，眼睛紅得像隻小兔子，又固執得跟頭倔驢似的，說什麽都不肯走，“反正我累了，走不動了，哪都不去。除非你出來把我扛走。”
    冷徹的心軟了一大片，他怕她傷心的同時更怕她有不測。他又怎麽舍得讓她陪自己去死？
    他必須想辦法讓她離開。
    就在冷徹下定決心要趕她走時，將他們拉入幻境的保潔阿姨忽然出現，興奮地嗅著空氣中血液的香氣，盯著木倩兮的眼神中帶著貪婪又癲狂的光。
    世界的坍塌停止了。
    “tmd你給我放了他！”木倩兮見她出現，艱難爬起身來要上前揪住她。
    “我要是死了，他可就沒救了。”她氣定神閑，嘴角扯出一抹詭異的笑，“和我做個交易，我就放了他。”
    “什麽交易？”木倩兮咬咬牙問。
    “木倩兮，不許聽她的，現在馬上走！”冷徹幾乎是脫口而出，臉上寫滿了焦急與不安，神色異常嚴峻。如果不是這該死的符陣，他絕對能立刻衝出去阻止她。
    木倩兮卻像沒有聽到一般，依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我要你把你的壽命分我一些。被困死在幻境中的人，我隻能得到他們壽命的十分之一。而你不一樣，”隻見那人手心變出一盞破舊的油燈，緊接著又將一把小刀丟至她腳邊，“隻要你心甘情願將你的血液滴在轉陽燈的燭火之上，我可以得到你轉移過來的全部陽壽。”
    木倩兮低頭看著那把小刀，又看了看眼前的人，幾乎是立刻開口問道：“說話算話？”
    “當然。”她回答得十分幹脆。
    得到肯定的答複後，木倩兮撿起地上的小刀，毫不猶豫地朝著手腕上一劃。瞬間，一股刺痛襲來，但她緊緊咬著牙關，強忍著疼痛，讓鮮血順著傷口流淌出來。
    一滴、兩滴、三滴……淅淅瀝瀝的鮮血不斷地滴入燃燒的轉陽燈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