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皆頌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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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頌安從榻前下來,虔誠地跪在地上,雙手合十,已是淚流滿麵:“明華師父,救救我母親!”
    明華清臒的臉上露出佛性的笑容,粗布袍袖輕輕一揮,程頌安便情不自禁跟著站了起來。
    “姑娘,一念成佛,一念成魔,稍有差池,便要踏進萬劫不複之地!望今後三思而後行。”
    明華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到屋中每個人的耳朵裏,包括坐在最角落的程挽心。
    隻是程挽心眼中帶著不屑,冷哼一聲:“你便是替我算過命的瘋和尚?瘋瘋癲癲,妖言惑眾,若為你寺裏化緣而來招搖撞騙,不怕我姐姐拆了你的廟?”
    明華微微一笑,並不答話,隻走到馮氏榻前,輕聲念道:“阿彌陀佛。”
    林氏跪在床上,重重磕了一個頭,回道:“師父,若能救她,我願用我的命換她的,弟子從今日起皈依佛門,茹素念佛!”
    磕了一個,仍覺不夠,又深深磕了兩個。
    程瑾寧和程彥平哭著將她攙了下來,為明華騰出一片地方來診治。
    明華伸出右手,食指中指並攏,用力點向馮氏膻中穴,掙紮不住的馮氏立時安靜下來,雙目緊閉,呼吸也跟著微弱起來。
    滿室寂靜,每個人的呼吸聲都屏住了,一霎不霎地看著明華又用同樣的姿勢伸出兩隻手,按在馮氏的太陽穴處,用內力慢慢催入她的體內。
    馮氏額上逐漸沁出汗來,若看的仔細,幾乎能看到她頭頂在不斷冒出細密的熱氣。
    一刻鍾的時間,滿屋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響,全都聚精會神看著,慢慢的,明華的頭頂也不斷有熱氣冒出來,順著額頭不斷往下流,像是在酷暑天站在太陽下暴曬一般。
    最終,在明華吐出一口血的同時,馮氏眼睛猛然睜開,深深吸了一口氣,像是溺水之人陡然上岸一般。
    “醒了!”不知是誰率先開口,打破了寧靜。
    “母親!”程頌安從極度緊張中緩過來,先叫了一聲,又立即上前顫聲問道,“師父,您怎樣?”
    明華拂去唇邊的一絲血跡,蒼白的臉更加顯得清瘦,他溫和一笑,搖了搖頭。
    程頌安當即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再次磕了個頭道:“叩謝師父救命之恩,日後師父若有吩咐,頌安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明華看著她的發頂,淺淺一笑:“頌安,你可知你的名字,便是貧僧取得?”
    程頌安一怔,抬起頭來道:“頌安不知。”
    明華轉過頭,對孫大夫道:“勞駕在馮施主頭頂往下四寸處一看,小心為其取出病因。”
    林氏立即將馮氏上半身抱起,孫大夫又驚又疑地按照明華所說的,輕輕撥開馮氏頭發去查看,果然看到一根細如牛毛的金針露出了一個頭。
    孫大夫小心翼翼將金針拔出,用帕子托住,呈到程頌安麵前,慚愧地道:“老夫行醫數十年,從未見過此等陰毒的害人法子……”
    隻一眼,程仲文如遭雷轟電掣,往後退了一步,看著地上沈氏的屍體,不可置信地搖了搖頭,連程頌安再次暴怒地撿起長劍衝向程挽心都渾然不覺。
    “頌安,頌安,一句一言,皆頌平安。”明華不高卻清晰入耳的聲音再次響起,“當年你母親失了幾個孩兒才得一個你,她曾懷著身子在大雄寶殿日日祈求,望你平安。你該知道,她為你求了幾世。”
    程頌安手中的劍當啷跌在地上,心中大慟,她今生這條命,也許就是前世母親向佛祖祈求來的。
    明華雖耗費不少內力,但走起路來仍舊四平八穩,他朝程挽心也是同樣的溫和一笑:“二姑娘,當初老衲送你的紅麝香串可還隨身攜帶?”
    程挽心微怔,為了讓程仲文和馮氏放心,她在人前的確常帶著那串紅麝香串,聽他這麽一問,下意識地將珠串在手中轉了一轉。
    明華已然看到,伸出手來道:“姑娘,老衲勸大姑娘的話,同樣勸你,苦海無邊,立地成佛。”
    程挽心懵懵怔怔將麝香串放在他的手中。
    明華輕輕轉動一下,握在掌心,微微用力,便見那串麝香珠碎成齏粉,那條穿在中間的長線掉落在地。
    他轉身將粉末遞與林氏道:“每日三次,和水送服,半月之後,夫人便可下床。”
    林氏接了,喜極而泣。
    明華辦妥了這件事,朝程頌安道:“前塵舊恨,或許已經了結,隻是姑娘仍困在迷障之中,不若放眼天下,方不枉重來。”
    程頌安一凜,明華的話似乎明明白白在昭示,他知道自己是從前世重生而來的,又似乎在暗示她不要將目光隻放在前塵舊恨,而是天下蒼生上?可是,她一個弱女子,在這個世道,如何能為天下蒼生而活?
    不及她回答,明華再次微微一笑,似乎看透她的心思,雙手合十:“老衲自今日起,要雲遊天下,我在江河湖海間等姑娘傳信來。”
    但見長袖翩翩,人和他的聲音都去的遠了。
    程頌安怔怔望著他的背影半日,才緩緩回過身來,步步逼向程挽心。
    程挽心穩坐在椅子上,仰著纖細的脖子,朝她微微一笑:“姐姐,不殺我嗎?”
    程頌安深深吸了一口氣:“同胞相殘,犯不睦,不睦為十惡之一,你我皆為當朝大學士之女,而我又是命婦,殺你,我要背上重罪,程家要遺臭京城。”
    程挽心妖異地笑了一聲:“哦,這樣啊。”
    程頌安捏著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抬起來,凝望著她的眼睛,想從這雙清澈如水的目光裏探尋出她最真實的麵目,這個活潑可愛的小女孩,是從什麽時候變得這樣心思深沉且歹毒的?
    “你放心,我不殺你,不代表會放了你。”程頌安將她拽到偏房,低低的聲音吐出來,“還有這個孽種!”
    程挽心也不反抗,在偏房仍舊安然坐下,輕蔑一笑,挑眉衝她道:“你若敢動我,元卿不會與你善罷甘休的,姐姐,你們之間不是要重新開始嗎?你殺了我們的孩子,他還怎麽同你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