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安胎湯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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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隆冬時歲,莊子裏的賬目已經結算完,府裏也沒什麽大事兒,張氏就喜歡從市麵上淘些話本子來看,其中就有講一個宮中妃嬪相鬥,利用貓來傷人,導致妃子小產的故事。
    一想到這裏,張氏開始坐立不安起來,程頌安那隻小狸奴已經長胖了一圈兒了,又貪吃又貪玩,成日裏在園子裏上躥下跳地嬉戲,精力極是旺盛,又常膩歪在程頌安懷裏,萬一蹬著碰著,或是染上什麽病症,那她的孫子豈不是有些危險?
    正心神不寧,餘老太太又招呼她一起去周氏房裏看孩子,她便收了心思跟著進去,一眼看見程頌安就坐在繡凳上,小心翼翼地抱著一個繈褓,緊張地一動不敢動,心頭一熱,更加期待起她肚子裏的孩子來。
    崔文心和薔薇她們在旁喜笑顏開看著,唯有榻上的產婦周氏幾次欲言又止,卻始終不敢開口,但凡她有想說話的念頭,一旁的崔文康就皮笑肉不笑地道:“你受累,躺下歇會兒吧。”
    周氏每每聽了,都不再說話。
    程頌安對上她的眼睛道:“聽康哥兒的,安心歇息,旁的什麽都別想。”
    周氏舔了舔幹涸的嘴唇,苦笑一聲,才沉重的點了點頭。
    餘老太太和張氏各自拿了東西賞給周氏,四奶奶許久不曾跟府裏這兩位主母有親近,這會子眼窩一熱,東西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感到有了依靠,心下也有了主意。
    而一旁崔文康卻被賞賜的金銀器物看的眼紅心跳,越發不甘,同是崔家人,偏他們過得烈火烹油般富貴,而自己還得求著他們而生,多早晚將這些弄在自己手裏才是。
    一屋子人,各有各的心思。
    從四奶奶那回來,張氏也不再怏怏不快,滿腦子都是日後能抱孫子的喜悅,崔元卿自小穩重老成,讓她少操心是不假,但也失了許多養孩子的樂趣,若有了孫子,她必定得日日帶在身邊,含飴弄孫。
    於是接下來的一個多月,張氏找了孫大夫開一副安胎的藥方,依著方子抓藥熬藥送去給程頌安補身子,樂此不疲。
    這一日,張氏親自帶著湯藥過來,想看看兒媳婦近來如何,有沒有顯懷。到了之後,程頌安還在午睡,她沒讓人喊,隻將湯藥放在桌上,自己走到崔文心沒繡完的屏風處繡了起來。
    羅羅奴比程頌安先醒,跳上桌子在湯藥食盒子上嗅來嗅去,又用前爪掀開想往裏跳,食盒蓋子啪嗒一聲,掉落在地。
    程頌安從夢中驚醒,便看見張氏提溜著羅羅奴的脖子,交給秀禾,一邊低聲訓斥:“這小畜生,無法無天!再不許它進屋。”
    “婆母,別跟狸奴生氣,”程頌安忍著氣,翻身下床,從秀禾手裏接過來抱在懷裏,“我會看好它,不讓它跑去前院。”
    羅羅奴嚇得在她懷裏拱來拱去,對著肚子喵嗚喵嗚叫了幾聲。
    張氏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但這個時候也隻道:“這些小東西哪裏都鑽的,沒得帶進來髒東西,你身子本就不好,不如先把它送出去。”
    程頌安養了這幾個月,早就感情深厚,一聽此言,登時拉了臉:“羅羅奴每日洗澡驅蟲,最是幹淨不過,婆母若嫌它,日後我去賜賢堂喝藥,也不叫您白跑這些趟。”
    張氏本來就不是心甘情願為她跑來,這一番話聽得她有些不是滋味,便道:“我今日正巧無事,既來了,總得看你喝了再走。”
    說完讓秀禾從食盒裏捧出那碗安胎藥來,端到她麵前。
    程頌安也不客氣,端起來在嘴邊輕輕吹了兩下,便要往嘴裏送,哪知還未送到嘴邊,羅羅奴突然暴起,用兩隻爪子用力一推,掀翻了湯碗,力道大的令程頌安猝不及防,將碗摔在地上跌得粉碎。
    這下張氏再也忍耐不住,霍然起身指著她懷中道:“瞧吧,這小畜生喂不熟,再大些怕是更野了,萬一日後對孩……”
    好在她這次得了餘老太太囑咐,孩子二字在說出口的瞬間又及時止住,改口道,“萬一日後你有了孩子,它沒頭沒尾地衝撞,豈不危險?”
    程頌安微覺奇怪,羅羅奴平日裏是有些調皮,卻不至這樣狂躁,頂多用爪子在各個敞口的容器裏掏兩下,適才這樣暴躁,想必是為了報複張氏剛才抓它。
    “真真對不住,是兒媳管教不嚴,婆母放心,從今日起,我定好好訓它,不使它滋事。”程頌安也有些歉意,“明日母親也不必再著人送湯,我去賜賢堂便是。”
    張氏氣得不輕,哼了一聲便走了。
    程頌安讓人打掃完屋子,便抱著羅羅奴訓斥:“你這小東西,怎麽回事?日後不許掀碗了,否則沒有肉條可吃。”
    羅羅奴大大的眼睛轉了一轉,極輕極輕地喵嗚叫了一聲,直叫的程頌安心都軟了,它才又重新窩在她的小腹處,用腦袋不住蹭來蹭去。
    到了次日,程頌安便留羅羅奴在屋子,自己同海棠去賜賢堂,好歹張氏一片心意,一個月多來,日日都為她熬些益氣補血的藥。
    她的身子也果真好轉起來,覺少了,精神足了,甚至還胖了些,尤其是小肚子,隱隱有鼓起來的趨勢。隻是月事卻一直沒來,問孫大夫,總說無礙,再過些日子就恢複了,程頌安對他信賴,便也沒在意。
    到了賜賢堂,張氏見她果真沒帶狸奴,也比昨日恭順不少,最重要的是她氣色紅潤有光澤,一看就是胎氣穩定的樣子,當即喜上眉梢,讓人將安胎藥端了過來。
    程頌安仰頭喝了,又坐著說了會兒閑話,張氏才放她回去。
    一回到筠香館,踏雪就風一般跑出來,對她道:“不好,羅羅奴跑出到現在也沒回來!”
    程頌安心頭重重一跳:“什麽?看著它的人呢?”
    踏雪氣道:“偏我在給葡萄藤搭幔子,交給小丫子看了一會兒,眨眼的功夫就跑出去了。”
    程頌安隱隱覺得不妙,羅羅奴雖調皮,卻是認主,鬼精鬼精的,又未到發情的時候,怎麽會突然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