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鵝群裏的醜小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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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漫長的發展曆程中,巫師的等級劃分與稱呼方式數度變易。
    隨著哲學流派‘維度派’成為近現代巫師界的顯學,一九四五年的大巫師會議以法律形式確立了現代巫師的等級劃分與稱呼方式,並在聯盟中推廣使用。
    任何一個通過聯盟中等教育的巫師,都能獲得正式的‘巫師’認證。
    這種認證會在巫盟中備案,可以供人查閱,但沒有證書。
    作為聯盟的基礎力量,‘巫師’的數量在聯盟內最為龐大。也許他們隻能施展出一道耀眼的閃光咒,或者配製一些用來的藥水,但不可否認,這些平凡的巫師支撐起整個巫師世界的正常運轉。
    當然,因為劃分的比較粗放,巫師中間也是魚龍混雜。在聯盟法律中,隻會幾個簡單魔術的戲法師被稱為巫師;能夠用爆裂火球砸毀大樓的巫師也被稱為‘巫師’。
    沒有通過相關考驗,一個巫師隻能永遠帶著與戲法師一樣的身份活下去。
    這也是戲法師在巫師界被人深惡痛絕的原因之一。
    沒人想與傻瓜平等——即使從法律角度看,傻瓜與普通人並沒什麽區別。
    當一個巫師從大學畢業,並通過相關考試,便會成為c,也就是被承認的持證巫師。有時候他們也會被巫師們簡稱為‘證巫’或‘正巫’。
    相對於巫師們種種脆弱與不成熟的能力,聯盟對注冊巫師的水平提出了清晰明確的要求。
    c一般都能熟悉掌握三百個以上的魔文、熟練配製一百四十三種常用藥劑、精通一般卜算法、擅長注冊巫師所必須的三百六十五個魔咒及八十一道符籙,並且能在許可時間內勾勒出七十二套標準法陣。
    最主要的,他們都能充分掌握自己血脈中的力量,而不是像一般巫師,隻會被動的承受與使用那些不屬於自己的力量。
    在現代巫師理論看來,每一個智慧生物的能力都無比浩瀚,難以計算。
    巫師與白丁的區別就在於對這些能力的開發與掌握程度上。
    大部分白丁,終其一生,隻會開發很少的身體潛能,運用不多的腦細胞,完成那些平凡而重複的工作。他們身體僵硬,頭腦混沌,很多時候不清楚生與死的區別。
    而一個經過認證的巫師,已經對自己的身體有了一定程度的掌握。他們的肉身強壯富有生氣,大腦靈活,心思敏銳。
    巫師聯盟在長期實踐中開發了一係列標準測試用來判斷巫師的水平。
    比如調配某種藥劑、卜算某些細節、或者吟唱一段咒語,等等。當巫師能夠完成某項測試時,巫師聯盟就會默認這名巫師對身體的掌控能力已經達標。
    這套標準最開始由第一大學開發,並在升級考試中推廣,一直使用到現在。按照巫師聯盟裏資深測評員的判斷,每個正常晉升大四的第一大學學員,都擁有注冊巫師的程度。
    注冊巫師是巫師界的中堅力量。
    巫師界百多萬人口中,注冊巫師數量始終維持在萬人左右。
    幾乎是百中取一的比例。
    即使排除妖魔襲擊與實驗事故,這個比例也沒有多少提升空間。
    在巫師們看來,注冊巫師就意味著更高的社會地位,更豐厚的薪金收入,以及更加漫長的壽命。許多巫師界的高級職位隻麵向注冊巫師開放,比如三叉劍的高級調查專員,第一大學的助教或者講師。
    也隻有獲得了這些高級職位,注冊巫師才有資源向大巫師的階層努力奮鬥。
    人體的潛能雖然浩瀚無比,卻總有一個盡頭。
    當一個注冊巫師完整掌握自己的肉身與靈魂時,他就觸摸到了大巫師的門檻。
    這是一個注冊巫師的巔峰時刻。在這段日子,巫師們開發的任何一款藥劑他們幾乎都能調配,大部分繁雜的陣法都能一揮而就,大段大段複雜拗口的魔咒可以不加練習的吟唱出口。
    這個時候,以當前的身體條件,注冊巫師已經無法更進一步了。
    所以他們需要尋找機緣,突破自我。
    也許是一個新咒語、新藥方,一次理論的突破;
    也許是時間長河的一次徜徉;
    也許是生死之間的頓悟。
    當注冊巫師突破這層桎梏,他們將觸摸到一個全新的世界。
    大巫師。
    第一大學的諸位資深教授、院長、乃至副校長,月下議會的上議員,巫師議會的高級委員,等等。這些耀眼的名片是大巫師最好的注腳。
    對於普通巫師而言,大巫師仿佛無處不在,卻又無比遙遠。
    任何一位大巫師都是巫師界的寶貴財富,都是普通巫師心靈的向導。
    他們的每一點突破,都是巫師界巨大的進步。
    ……
    信紙的末尾是毛筆戳出的一點濃重墨點。
    似乎蕭笑寫到這裏也鬆了一口氣。
    鄭清將褶皺的紙頁小心翼翼的折好,塞進懷中的灰布袋裏。
    他覺得這種概括性的常識非常值得自己抽時間再讀幾遍。
    一陣熱烈的掌聲驚動走神的公費生。
    鄭清抬起頭,最後一個自我介紹的新生正踉踉蹌蹌的從講台上走下來。
    翻出懷表,大半節課的時間已經悄無聲息的流逝。
    “咚咚咚!”
    指節扣著桌麵的聲音響起。
    新生們重新抖擻起精神。
    姚教授已經重新站在講桌後麵。他周身繚繞的青煙不知何時消散一空,那雙眯著的小眼睛重新露出漆黑銳利的瞳孔。
    “新生的自我介紹到此告一段落,下麵我再講兩句。”
    鄭清豎起耳朵。
    但姚教授沒有繼續開口。
    因為在教室第一排,一條短短的胳膊筆直的豎在半空,打斷了他的進程。
    是李萌。
    “有什麽問題嗎?”老姚非常溫和的看著小姑娘。
    “老師好!”李萌規規矩矩的站起身,仿佛一個家教良好的淑女“我們班還有個人沒有做自我介紹。就是最後一排靠窗的那個,矮個,西瓜頭,戴黑眼鏡,叫蕭笑!”
    “哦!還有一位新同學。”姚教授恍然大悟般,笑吟吟的看向蕭笑“那位新同學,也上了說兩句嗎?”
    蕭笑黑著臉,擠過吃吃傻笑的幾個男生,走上講台。
    “大家好。我叫蕭笑,蕭瑟的蕭,開心的笑。來自華夏。喜歡四處溜達,最討厭寫筆記。寵物是一頭老烏龜。沒有什麽特長。”
    “我是第一大學的特招生,沒有參加過巫師高等教育考試,可以理解為高考成績是0。”
    點點頭,蕭笑走下講台,絲毫沒有在意那些異樣的眼神。
    教室裏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
    鄭清有些擔憂的看了蕭笑一眼。
    畢竟,一群參加過高考的新生裏,出現一個沒有參加過高考的同學。
    就像混進鵝群裏的醜小鴨。
    令人抗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