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章 逃避不僅可恥,而且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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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清對‘劫’這個字眼兒並不陌生。
大一時,因為頭疾複發,姚教授幫他確認的病根就是‘災劫’,所以用避劫的辦法幫他治病。也就是變形術。
雖然後來鄭清知道他的頭疼另有他故,但變形術確實在某種程度上緩解了他頭疾發作的頻率,算得上歪打正著。
所謂災劫,按照最廣泛接受的魔法理論,本質上是一種信息擾動——可以理解為命運之河中突然升起的一塊礁石,阻擋了水流,產生了渦流,渦流的力量反作用於這塊立足未穩的礁石上,輕則將其重新打翻進河裏,重則疊加其他外部因素,直接將這塊礁石絞碎。
鄭清記得,在易教授那本有關災劫的魔法筆記中,非常清楚的羅列了可能引發災劫的某些情況,比如魔法技巧的變革、魔法知識的進步、施展對世界有重大影響的咒語,等等。雖然其中沒有明確‘為某個群體建立一所新的魔法學院’也屬於災劫的誘因,但考慮到這一舉措確實對世界產生了重大影響,且在某種程度上是進步的,那麽它遭受到世界對巫師群體的反噬就成為一個大概率的事件了。
套用白丁世界的一個理論,風險與收益是呈正比的。
想到那本筆記。
鄭清自然想到了筆記裏提到的某個猜想——任何一道災劫,在無法追溯目標生命體後,其量級都會持續坍縮,直至消弭。
“邊緣學院有可能變成另外一種生命形態嗎?”
他試探著看向九有學院的院長大人:“我記得《走進第一大學》裏提到過,第一大學是擁有生命的……或者說是活著的,唔,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你倒怪機靈的。”影子貓扯了扯胡子
“活著與活著不是一個概念。”
掛在鄭清耳朵上的青色小龍也甩了甩尾巴:“就像有的人死了,但它活著。你可以簡單理解為碳基生命與矽基生命的存在邏輯不一樣,所以避劫方式也不一樣……說到底,須菩提猜想針對的還是‘巫師’這種生命體。”
相較而言,姚教授的說辭就委婉多了。
“你想想你學變形術時的困難程度。想要讓一個還沒完全建立的學院掌握變形術,對它的要求未免有些太高了,即便第一大學……”
說到這裏,他吧嗒了一下煙鬥,手向後揮動劃了個大大的圈子:“它努力了這麽些年,平日裏也就挪挪走廊,移一移假山,想變成烏龜出去溜達都沒成功……”
咚咚。
院長辦公室的牆壁後麵傳來猛烈的捶打,仿佛有人在用錘子敲牆。
“噫,真是個小氣鬼。”影子貓小聲嘀咕著。
鄭清下意識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這是‘第一大學’對老姚剛剛的話有些不滿。
九有學院的院長又揮了揮手,打散頭頂那些煙氣,抬頭看向天花板:“——就開個玩笑,給學生講課呢。沒別的意思……”
然後他收回視線,幹笑兩聲,話鋒一轉:“……當然,換個角度看,如果有傳奇以上巫師出手幫忙,對‘邊緣學院’這個概念施展強製變形術,倒也未必不可能。隻不過,既然傳奇以上的巫師已經出手了……學校裏那點兒亂子還有意義嗎?”
這個邏輯倒是非常合理。
鄭清讚同的點了點頭。
“另外,呋——”
教授又重重的吸了一口煙,徐徐吐出,看著鄭清,若有所指道:“雖然當初是我教了你變形術,但一味的避劫並不是‘災劫’的真正作用。對巫師而言,災劫既是挑戰,也是機遇。譬如雷劫能幫巫師強化肉身,魔劫能幫巫師強化內心,人劫能幫巫師梳理因果……對邊緣學院而言,在建立之初正麵迎接災劫,可以最大程度緩解聯盟內外對這個新勢力的壓力,同時最大程度團結聯盟內的邊緣團體,減少顧慮,增加他們對新學院的信心。如果剛剛成立就一直逃避,隨著時間推移,因果糾纏、量劫累加,學院終究有不堪重負的一天。”
“逃避不僅可恥,而且沒用。”影子貓陰陽怪氣的補充了一句。
鄭清瞄了它一眼。
總覺得它話裏有話。
“——就像你們在占卜學上經常聽易教授說的那句話‘收獲與付出是等價的,想要得到真相,必須付出相同的代價’,或者煉金術上應該也學過類似的,等價交換理論。”
姚教授的說話沒有被貓十三的小聲嘀咕所影響:“邊緣學院成立的影響有多大,它所麵臨的困難就有多大;它成立的影響有多深遠,未來的道路就有多崎嶇坎坷。還記得我給你講過的‘穆爾斯法則’嗎?”
“信息擾動程度與獲取信息的容易程度呈正比。”鄭清不假思索的回答道——這是區別於維度論的另一套魔法理論裏的概念,也屬於注冊巫師必考的內容。
“非常好,看樣子我不需要擔心你畢業的問題了。”
老姚讚賞的點了點頭:“邊緣學院可以近似的看作一團具象化的‘信息’,它對世界幹擾越大,想要‘獲取’它的難度也就越大。”
鄭清終於從老姚的諄諄‘警告’重回過味兒來。
“那我參加的邊緣學院的那個項目……”他試探著問道。
教授給了他一個孺子可教的眼神,輕咳一聲:“理論上,學校不會幹涉學生的任何選擇,讓你去你就去……但你畢竟還是學生,有自己的任務,所以也不用過分積極,沒叫你去你也別瞎摻和,適當推脫項目組都是可以理解的。”
“所以我到底是去還是不去?”鄭清被這團廢話繞暈了。
老姚沒有回答他的這個問題,自顧自吧嗒起了煙鬥。
“笨蛋!”
影子貓鄙夷的看向自己的本體:“意思就是說,以前你參加就算了,完成時屬於‘必須’這部分的;但後麵的部分你就可以找借口不去參加了……”
說到這兒,它扭頭看向老姚,態度惡劣:“我終於知道為什麽你今晚讓我來聽這擺明跟我沒多大關係的事兒了,合著你怕他聽不懂腹語,所以想給他找個翻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