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俊冷眼看著前妻，他有預感，劉玉婕這次來找自己，多半不是什麽好事。
    果然，劉玉婕一開口，便帶著顫音，道：“張俊，我、我有一個秘密，也可以說是大麻煩！”
    張俊上下打量她一眼，略帶譏誚的道：“嗬嗬，你又和醫院哪個領導搞上了？”
    劉玉婕臉色暈紅，慍怒的道：“你別提過去那點事，行不行？我說一萬遍了，我沒有出過軌！我沒有背叛過你！”
    張俊不想爭辯，擰緊眉頭，狠狠抽了兩口煙。
    劉玉婕語氣一緩，雙手緊張的搓了搓，說道：“我找不到人可以傾訴，可是我要是不說出來，我能把自己給憋死！我要是死了，你能好過嗎？”
    這一點，張俊還真相信。
    劉玉婕就是那種藏不住什麽秘密的人，以前就是這樣，家裏但凡有點什麽好事，她就恨不能宣揚得朋友圈的人都知道。要是有點什麽糗事，也會找最好的閨蜜傾訴。
    張俊沉著的道：“那你可以找黃楠去說，沒必要跟我講，我對你的事情，不感興趣。”
    劉玉婕眼神裏，忽然之間蒙上一層恐懼的色彩，顫抖著嘴唇道：“這個事情，不能跟黃楠講。”
    張俊不由得起了好奇之心，問道：“到底什麽事？”
    劉玉婕神情緊張的道：“我們醫院經常組織醫護人員，到老幹所做義診。我們醫院裏麵也有專門的老幹病房，這一點，你是知道的吧？”
    張俊聽她談到老幹所，倒是一愣，問道：“然後呢？”
    劉玉婕又拿起煙盒，抽出一支煙，也不點火，就這麽拿著，道：“有個退了休的老幹部，到我們醫院住院，指名道姓，要我們安排一個小護士當她的看護。”
    張俊又自一愣，訝道：“小護士？”
    劉玉婕把煙放進嘴裏，又拿了出來，她並不是真的想要吸煙，隻不過是借此緩解緊張的情緒，嗯了一聲，道：“是的，我們之前到老幹所義診時，是這個小護士給那個老幹部做的檢查，老幹部說小姑娘業務精湛，人又活潑開朗，所以點名要她看護。我們當時也沒有多想，就派了她去看護那個老幹部。”
    張俊腦海裏，莫名的靈光一閃，似乎想到了什麽，於是問道：“後來呢？發生什麽事了嗎？”
    劉玉婕兜兒在一把抓住了張俊的手，激動得語無倫次，道：“她，我說那個小護士，她死了！她死了啊！”
    張俊怵然一驚。
    雖然他早有心理準備，但還是駭然，問道：
    “你說的那個死了的小護士，不會是今天新聞裏報道的那個人吧？”
    劉玉婕用力點頭，眼神閃動的道：“對，就是她！她也姓劉，叫劉雯。”
    張俊的眼皮連著跳了幾下，問道：“那你知道，她是怎麽死的嗎？”
    劉玉婕咬了咬嘴唇，往張俊身邊靠了靠，道：“我不知道啊！不過，我無意中看到過一件事情。就是那天晚上，我值夜班，巡查房間的時候，經過那個老幹部的病房，看到劉雯她——”
    張俊似乎想到了什麽，握緊了拳頭，問道：“你看到了什麽？”
    劉玉婕羞紅了臉道：“我看到劉雯跪在病床前。那個老幹部坐在床沿。”
    張俊愕然道：“他們這是在幹什麽呢？”
    劉玉婕眼角泛起桃紅，道：“就是幹那事啊！你是男人，你還不知道？”
    張俊怔忡。
    劉玉婕又補充道：“我看到劉雯被老幹部按住了腦袋，動彈不動，我還能聽到劉雯發出輕輕的嗚嗚聲。”
    張俊沉聲說道：“你既然看到了，為什麽不去阻止？”
    劉玉婕苦笑道：“我怎麽阻止？是報警喊警察過來？還是直接闖進去，拉開他們？拜托，劉雯是成年人了好不好？什麽事情該做，什麽事情不該做，需要我去教她嗎？”
    張俊默然片刻，問道：“所以你在害怕什麽呢？”
    劉玉婕雙手捧著頭，道：“我一直在想，劉雯為什麽會死？跟那件事情，到底有沒有關係？我如果沒看到那一幕，那我肯定不會胡思亂想了，可是我看到了啊！你說，我該怎麽辦？”
    張俊一時間也拿不定主意。
    偵察破案，是公安的事。
    而且這件事情發生在省城，不歸他張俊管轄。
    何況現在壓根就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劉雯之死是不是冤枉的。
    劉玉婕驚惶的道：“我現在隻要一閉上眼睛，就會想到劉雯！我總感覺她一直在我身邊！”
    “你是個醫護人員，在醫院工作這麽多年，什麽樣的生離死別沒有見識過？你應該相信人死如燈滅的道理！”張俊見她是真的害怕，便安慰她道，“以前也沒見你這麽害怕過啊！”
    劉玉婕歎氣道：“以前不同嘛！可是劉雯她，唉，我要是不曾看到那一幕，那我也不會有心理負擔的。死人不是常有的事情嘛！”
    張俊想到一事，問道：“對了，我聽人說，江裏最近連著死了三個人，而且都是小護士，之前死的那兩個，是不是你們醫院的？”
    劉玉婕想了想，道：“你這麽一說，我記起來了，上半年的時候，的確也死過一個，不過事情很快就壓了下去，又不是我們科室的，我也就沒有留意。至於另外一個，我就不知道了。”
    張俊心想，這三個小護士的死因，到底是意外？還是自盡？
    之前死過的兩個護士，時日已久，想查也難了。
    這個剛死的，如果認真追查的話，估計還能查出一點端倪來。
    張俊眼前閃過在江邊看到的劉雯屍體，沉聲問道：“你說的那個老幹部，叫什麽名字？”
    劉玉婕回答道：“他姓謝，叫謝滿林。”
    張俊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問道：“他有什麽來曆？”
    “他退休很久了，退休以前是在省裏的人大工作的。”劉玉婕一邊思索，一邊答道，“對了，他有個兒子很厲害的！就是謝副省長！”
    張俊訝道：“你說的是謝英傑同誌嗎？”
    劉玉婕連連點頭：“對，就是他！”
    她把心裏的秘密說了出來，像是了結了一樁大事，長籲了一口氣。
    張俊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事關謝英傑，自己更加不能摻和進去了，劉雯之事，隻能等待司法機關去破案了。
    “你不用害怕。”張俊看看手表，道，“時間不早了，你快回家休息了吧！”
    劉玉婕可憐兮兮的道：“能不能讓我在你這邊睡一個晚上？”
    張俊斷然說道：“絕對不可以！”
    劉玉婕淒然一笑，起身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