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往昔之日(二合一,求月票!)
字數:16066 加入書籤
“你確定…月蝕之塔的外形是這樣的?”
餘杼忍不住開口,“這不是一柄劍麽?”
“聽你這麽一說…確實有點像。”克烈撓了撓頭,“但月蝕之塔的外形的確是這樣的。”
“這一點,我能肯定。”
餘準和餘杼忍不住彼此對視一眼。
劍,不論在什麽樣的文明和文化之中,都代表著武器和殺戮。
如果月蝕之塔的外形真的是一把劍,而且還是劍尖指向天空的劍,那麽在月亮升空的夜晚,它所指向的,不正是月亮所化身的月蝕之神麽?
一位神明,會讓信眾製造一把對準自己的劍?
這顯然是不合常理的。
再結合克烈所描述的,神諭出現時的月食…
很顯然,修建月蝕之塔的最初,那一道不知來曆的神諭本身就很有問題!
兩人緊接著從其他方麵詢問克烈,隻可惜並沒有得到更多的收獲。
給對方留下一些食物後,兩人與之告別,前往第四座城市遺跡。
“情況有點不太妙啊…”餘杼深吸一口氣,麵色頗為凝重,“如果真是我們推斷的那樣…”
“那我們的攻略目標就要改變了。”
“是的。”餘準微微點頭,露出思索的神色。
在此之前,兩人一直認為月蝕之塔的修建本身是沒有問題的,他們回到過去的主要任務,是保護月蝕之塔,讓月蝕之塔不再坍塌。
但現在看來,他們的任務很可能恰好相反。
餘準輕聲開口,“月蝕之塔本就已經坍塌了,如果我們回到過去的目的不是挽救這座塔,難道是挽救那些隨著月蝕之塔的坍塌一同消失的信眾?”
“應該是這樣。”餘杼點點頭,“接下來還有四座城市需要尋找,如果還能找到留下之人,或許能夠有更多的收獲。”
僅僅尋找到兩個留下之人,就給他們帶來如此重要的信息,讓她對接下來的攻略有了更多信心。
“除此之外,還要找到那群抓捕留下之人的人。”餘準眸光微微閃動,“他們也是關鍵。”
說話間,兩人已經踏入了第四座城市遺跡的外圍區域,還沒來得及分頭搜索,一聲隱約傳來的驚呼聲讓兩人的腳步同時停頓下來。
有動靜!
沒有絲毫猶豫,餘準二人腳下陡然加速,很快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一路趕去,很快來到一片碎石和斷壁殘垣相對較少的空地。
看到空地上的場景,兩人的麵色同時一變。
隻見七八位身形被款式相同的長袍籠罩的身影分散站在空地四周,其中一人身著紫袍蠻橫地拖拽著一位奮力掙紮的少女,地上還有一人倒在血泊之中,生死不知。
“住手!”餘準低喝一聲,身形一個閃爍,已經來到兩人中間,匕首狠狠一劃,直接在那位拖拽少女的紫袍男人手臂上劃出一道深可見骨的血口。
因為暫時還不能分辨雙方的身份,他這一擊隻是正常的震懾,並未敲響喪鍾。
但即便如此,這一擊帶來的傷害也令那位紫袍男人瞬間殘血,悶哼一聲之後如觸電般鬆開少女。
原本還在看戲的其他幾人麵色同時變化,迅速朝戰圈靠攏,將餘準和那位少女團團圍住。
“好大的膽子!”
伴隨著一聲低喝,一位穿著黑色長袍的中年男子陰沉著臉大步上前,“負隅頑抗是沒有用的,你們這些罪大惡極的罪民,必將遭受神的懲罰!”
“我還要找你們呢,沒想到你們居然自己蹦出來了。”餘準輕哼一聲,“罪大惡極?什麽罪?”
“自然是瀆神之罪!”另一位白袍女子厲喝一聲,抬手指向月蝕之塔的方向,“七城罪民修建月蝕之塔,冒犯神威,褻瀆神明,罪該萬死!”
“其他人已經接受了神明的審判,得到了自己應有的下場,僥幸逃過的瀆神之人絕不能放過!”
瀆神…
餘準的眼神微微一凝。
在經曆了與克烈的交談之後,他很清楚,七城信眾修建月蝕之塔的行為,的確符合對方所言。
某種意義上說,這群人的指控並無問題。
“你們說的神明是什麽神明?”餘杼一步步走上前來,沉聲詢問道,“你們又是什麽身份,有什麽資格代替神明執行審判?”
“你們怎麽能確認,他們活下來不是神明故意而為的呢?”
聽到餘杼的質問,一眾長袍者齊齊一愣,而後之前開口的黑袍男人低哼一聲,“油嘴滑舌。”
“我們做什麽,無需向你解…”
一抹紅色的文字出現在黑袍男子的頭頂上空,瞬間將他的血條清空,緊接著一抹綠色文字浮現,黑袍男子的血條回複至滿血。
“這是警告。”餘杼抬起牧師書。
“我問什麽,你答什麽。”
“否則,下次我不會複活你。”
黑袍男子的麵色陡然蒼白,血條蹦迪讓他有一種瀕臨死亡的感覺,其他幾人的麵色也沒有好到哪裏去,一個個看向餘杼的眼神帶著驚恐。
片刻的沉默後,黑袍男子沙啞著聲音開口,“神明,自然是月蝕之神大人。”
“我們是神教裁判所的執行者,聽聞此地有瀆神之舉,所以第一時間趕來。”
“神教裁判所,有資格判定和懲戒任何瀆神之舉,我們自然有資格懲罰這些瀆神之人。”
“神教裁判所…”餘杼眸光微微一閃,看向餘準,“克洛伊索斯的詩歌裏提到過這個。”
“他們說的沒有問題。”
“這樣麽…”餘準微微點頭。
情況,已經大致很清晰了。
七城的信眾遭到了某個未知存在的蒙騙,所以修建月蝕之塔,褻瀆了月蝕之神。
月蝕之塔的坍塌和信眾的消失都是因為這一點,而神教裁判所也是為此而來。
他正要說什麽,卻被一旁他救下的少女的哭喊聲打斷。
“我們沒有瀆神!”
少女不知何時,已經跪在了一旁倒在血泊中的身影旁邊,瘦弱的身體因為悲傷而顫抖。
“我們明明是接到了月蝕之神大人的神諭,為了月蝕之神大人才建造的月蝕之塔。”
“為了那座塔,我的阿爸沒有了,現在阿媽也沒有了…”她猛地站起身來,幼小的臉上掛滿淚水,有著困獸一般的絕望與憤怒。
“為什麽我們還要背上瀆神的罪名?”
餘準沉默片刻,而後歎了一口氣。
“你們離開這裏吧。”他看著黑袍男人,平靜開口,“他們也是受到蒙騙。”
“都已經到這一步了,何必苦苦相逼。”
“哼…”黑袍男人的麵色陰晴不定,他知道有眼前突然出現的兩人在,自己一行人想要懲戒眼前這個少女,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你保得了一時,保不了一世!”
說完,黑袍男人揮了揮手,其他幾人緊隨其後,很快消失在原地。
等到幾人離開,少女“撲通”一聲重新伏跪在倒在血泊之中的母親的身上,感受著母親逐漸冰冷的身體,發出絕望的哭嚎聲。
“走吧。”安靜地看了片刻,餘準目光望向一行眼眶有些濕潤的餘杼。
後者點了點頭,輕輕在少女身旁放下一些食物,而後小跑跟上餘準,朝下一座城市而去。
有他們剛才的震懾,那群神教裁判所的執行者短時間應該不會再來。
不過這終究是治標不治本的辦法。
想到這裏,餘準眼中多了幾分堅定。
隻有回到月蝕之塔坍塌的那一天,他才有機會阻止一切悲劇的發生。
第五座城市遺跡…
第六座城市遺跡…
第七座城市遺跡…
餘準沒有再遇到神教裁判所的執行者,最後的三座城市之中同樣有極少數幸存的人,隻是他們都沒有給餘準帶來更多有用的信息。
給他們分發了一些食物之後,已經走遍七座城市的餘準二人終於調轉方向,朝已經變成無數碎石堆砌而成的一座石頭山的月蝕之塔。
“真是壯觀的建築啊。”站在月蝕之塔的塔基前,餘準忍不住感歎一聲。
僅僅塔基便足有數千米尺度,他已經能夠大概想象出月蝕之塔不曾坍塌時,是何等的宏偉壯觀。
“要不…上去瞧瞧?”餘杼有些躍躍欲試。
盡管無數碎石已經散落在地圖的各個角落,殘留碎石堆砌而成的石頭山依舊有數百米的高度。
“好。”餘準點了點頭,往前走出一步。
下一瞬,他的麵色陡然變化,猛地抬起頭,而後瞳孔劇烈收縮。
山腰上,另一個餘準正回頭朝他望來。
四目相對,山腰處的餘準朝他點了點頭,下一瞬餘杼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身旁,順著他的目光望向山腳的餘杼,興奮地揮了揮手。
而後兩人一步跨出,身形消失在原地。
“那是我?”另一個餘杼驚訝地出現在餘準身旁,臉上帶著好奇的神色,“這是什麽情況?”
“是時間棋盤。”餘準深吸一口氣,已然明白了什麽。
“我知道是時間棋盤。”餘杼點了點頭,“剛才你走出一步,人直接消失在原地,我就知道這裏存在時間棋盤了。”
“可是,我們為什麽會在時間棋盤中看到另一個自己?”
“難道是因為剛才那個位置和我們這個位置對應同一個時間麽?”餘杼眉頭緊鎖,想不明白,“可是同一個時間,我們應該在同一個位置啊…”
餘準聞言,思索片刻後緩緩開口,“我大概有一個猜測。”
“或許出現這種情況,是因為不同時間方格之間的時間間隔很短。”
“舉個很簡單的例子,有一個方格對應著‘過去’30分鍾這個時間點。”餘準話音停頓了一下,“但我們走到那個方格,用了30分鍾。”
“這個時候,會發生什麽?”
“我們…”餘杼神色一動,“會回到初始的時間?而且處於全新的位置?”
“是的。”餘準點了點頭,“時間方格對應的時間點並不是一個靜止的時間點,時間也會隨外界流逝,隻是不同的方格之間的差距是固定的。”
“所以我們行動過程中消耗了時間,時間方格對應的時間也會往後,隻是我們之前兩個階段之中時間方格的跨度更大,所以這種情況不明顯。”
“而現在,不同時間方格的時間差距或許隻有一個小時或者更短,就會出現不同。”
“我明白了。”餘杼恍然,“那我們繼續往上,是不是還有可能遇到另一個自己?”
“有可能。”餘準點了點頭。
兩人被這一猜測激起了興趣,在原地留下數字“0”的標記之後,開始一路往上探索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兩人順著“過去”的標記指引,一路順利地來到半山腰處。
期間兩人也曾多次看到位於更前方的另一個自己,有幾次對方不曾發現他們,還有幾次雙方看到了彼此,相互點了點頭之後繼續行動。
很快,餘準隨手刻下數字“302”。
而後他若有所覺,扭頭看向下方的山腳處。
另一個自己正錯愕地看著自己。
有意思。
餘準古怪一笑,朝另一個自己點了點頭。
緊跟著餘準走出的餘杼看到餘準的動作,順著目光向山腳下望去,恰好看到另一個她來到餘準身旁,頓時欣喜地揮了揮手。
“走了。”餘準笑了笑,“接下來輪到我給過去的自己提示了。”
說著,他拉著餘杼走入下一個方格。
一步,兩步…
前方已不再有另一個自己,因為他們成為了領先的那一個自己,被後方的另一個自己追隨而來。
最終,餘準一腳踏出。
他的腳下不再是冷清寂靜的石頭山,取而代之的是銘刻著無數紋路的高塔石磚。
他的四周也不再是空無一人的廢墟,無數身影好似憑空出現一般在高塔間穿行工作。
搬卸運送石磚,雕刻石磚花紋,堆砌粘合…
數不清的信眾熱鬧而踴躍地分工合作,歡笑聲和號子聲此起彼伏的傳來。
一行小字,出現在餘準的眼前。
【往昔之日】
這是特殊副本【月蝕之塔】的第四個階段,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最後一個階段。
“這裏…好熱鬧。”
緊跟著餘準走入此地的餘杼忍不住輕聲開口。
“嗯。”餘準點了點頭,往前再走一步。
這一次,他的身形沒有消失。
和剛進入【高塔遺跡】時一樣,此地沒有時間棋盤的存在。
而兩人的出現,已經引起了此地信眾的注意。
短暫的騷動後,一位穿著祭司服的男人大步朝餘準二人走來,“你們是什麽人?”
“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我們…”
餘準一時語塞,但腦海中陡然劃過一道電光。
他將手伸入懷中一抓,取出一本寫滿詩歌的記錄本,翻開展示給在場眾人。
“我是一位遊曆各處的吟遊詩人。”餘準笑嗬嗬地開口,“旁邊這位是我的妹妹。”
“我們聽說這裏有七城信眾得到了月蝕之神大人的神諭,要建造一座驚天動地的高塔。”
“所以,我們希望能夠更多地了解,並寫下讚頌的詩歌,將詩歌傳唱到各地,讓更多人知曉。”
克洛伊索斯的詩歌本自然不在餘準手中,不過餘準手中有秘寶【造物手套】,臨時造一本詩歌本蒙混過關並不困難。
至於為什麽要選擇吟遊詩人這個身份…
自然是因為這個身份能夠解釋兩人為什麽不是七城居民,而且能夠快速得到對方信任。
在餘準話音落下後,四周圍觀眾人眼中的敵意悄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熱情和自豪。
顯然,餘準提到的將詩歌傳唱到各地讓更多人知曉,直接戳中了他們的心巴。
這可是耗費十年才建成的神跡!
如果能讓更多人知曉,絕對是一份榮耀!
就連之前質問二人的祭司,此刻臉上也有了笑容,“吟遊詩人啊…”
“兩位遠道而來,我們本該招待一番,但…”他指了指四周忙碌的人群,“如今到了月蝕之塔建成的關鍵時刻,大家都很忙碌。”
“如果兩位願意多留幾日,等到月蝕之塔修建完成,我們必將以熱忱的待客之禮招待二位。”
“不必如此客氣。”餘準眼神微微一動,笑著開口,“我們兄妹倆,同樣是月蝕之神虔誠的信徒,如今月蝕之塔建成在即,自然是要以月蝕之塔的修建為重。”
“我能問問,月蝕之塔何時完工麽?”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應該是明日。”祭司笑著開口,“我們打算在建成的當晚舉辦月蝕之祭,讓月蝕之神看到我們為祂建造的這座高塔。”
明日?
餘準麵色不變,心中卻是猛地一沉。
給他和餘杼的時間,不多了!
原本他們打算四處遊蕩,看看能不能找到線索,如今時間緊迫,隻怕要用激進一些的操作了。
念及此處,餘準微笑開口,“坦白說,看到月蝕之塔的時候,我的心情實在難以自矜。”
“我能夠從中感受到大家對月蝕之神無比虔誠的信仰,我相信月蝕之神一定會為此欣然。”
看到表情越來越自豪的眾人,餘準話音一轉,“所以…”
“修建月蝕之塔,能否讓我和我妹妹也奉獻一份力量呢?”
“你們也要幫忙?”祭司露出驚訝神色,緊接著點了點頭,“沒問題。”
他看了一眼餘準,而後開口,“你的身形不夠健碩,搬運磚石的任務恐怕有些困難。”
“這樣吧,我找一個雕刻磚紋的匠人帶著你,你跟著他一起給石磚雕刻紋路,如何?”
雕刻?
餘準心中一動,笑著點點頭,“當然沒有問題。”
“至於你…”祭司看了一眼餘杼,“就麻煩你和那邊的女眷一同烹飪大家的食物吧。”
顯然,祭司看到餘杼小小的個頭,並不覺得她能夠派上什麽作用。
“沒問題!”餘杼笑嘻嘻地點點頭,目光望向另一側女眷所在的位置。
人不少,是一個打探消息的好地方。
目送餘杼混入女眷之中,餘準收回目光,看向身旁憨厚的中年男人,微微一笑,“馮特先生,接下來就麻煩你教教我如何雕刻磚紋了。”
這個叫做馮特的男人,就是祭司安排帶他的人,據說是這裏經驗最豐富的雕刻工匠,月蝕之塔有近萬塊石磚紋路都是他雕刻的。
“沒有問題。”馮特點點頭,示意餘準跟上。
兩人前往對應位置的路上,他開始簡單介紹雕刻磚紋的工作內容。
“月蝕之塔,是遵循月蝕之神大人的神諭而修建的祭祀之塔。”馮特緩緩開口,“因為是祭祀之塔,所以石磚上需要銘刻的紋路,是固定的。”
“這,就是石磚需要銘刻的所有紋路。”說著,馮特從懷中拿出一張圖紙,在餘準麵前展示起來,“一共有36個。”
餘準饒有興趣地觀察了一下這些紋路,隨口詢問道,“那這些紋路,有對應的含義麽?”
“那當然是有的。”馮特笑著點點頭,指著圖紙上的紋路,“比如這個青春紋路,代表著月蝕之神大人賜予老朽者新生,它脫胎於一個傳說。”
“傳說曾有位一生都在行善的老者得到了月蝕之神大人的垂憐,令他回到了年輕的時候。”
餘準微微點頭。
之前的詩歌中,也有類似記載。
“還有這個複蘇紋路,代表著春天到來萬物複蘇,這也是月蝕之神大人的力量。”
“還有這個…”
說到這些紋路,馮特顯得十分興奮,絮絮叨叨中,他已經介紹了三十五種紋路的含義,每一種都代表著月蝕之神曾經的某個傳說。
“那這最後一種呢?”餘準目光望向最後剩下的那個紋路,目光微微閃動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他感覺這個紋路有點眼熟。
“這個啊。”馮特笑了笑,臉上帶著自豪的神色,“這是神諭紋路。”
“它代表著月蝕之神大人降下神諭,命我們建造月蝕之塔。”
“它被記錄在神諭留下的圖紙上,經過七位大祭司的討論,將它定為第三十六條紋路。”
說話間,馮特停下腳步,驕傲地撫摸著身邊一塊銘刻著神諭紋路的石磚。
“它不是傳說,而是此刻正在發生的一切。”
神諭紋路…
被記錄在圖紙上…
餘準的神色微微變化。
結合前麵的推論,他忽然感覺,這所謂的神諭紋路,很可能就是問題的關鍵。
深吸一口氣,平複下跌宕起伏的心情,餘準緩緩開口,“那…我們等下要雕刻什麽紋路?”
“為了讓雕刻的工匠更不容易出錯,每一個工匠隻雕刻一種固定的紋路。”馮特笑著指了指神諭紋路,“我們要雕刻的,就是它。”
“我聽祭司說了你的事情,你希望能夠參與到月蝕之塔的建設之中,這很好,但紋路的雕刻十分關鍵,所以我並不能立刻讓你上手。”
馮特看著餘準,話音頓了頓,“如果這兩日你能給我打下手,並讓我滿意,我可以讓你雕刻最後一塊需要雕刻神諭紋路的石磚。”
雕刻神諭紋路?
“沒問題。”餘準點了點頭。
他來這裏的目的,可不是真來打工的。
打下手的工作輕鬆一些,也能讓他有更多時間和機會觀察月蝕之塔內部的情況,找到突破口。
眼下,他已經找到了。
所以餘準完全沒有反對的意思。
看到餘準如此識趣,馮特也是鬆了一口氣。
他原本還在擔心餘準不聽勸告非要上手,導致耽誤了建設月蝕之塔的大事。
“來吧,我們先雕刻這一塊。”馮特臉上笑容多了幾分,領著餘準來到一塊還未砌入對應位置的石磚前,“我們雕刻石磚,都是先雕後砌。”
“這樣一來即便雕刻錯了,也能夠換一塊重新雕刻。”馮特話音一頓,“當然,盡量不要出錯,因為我們每一次出錯,意味著其他人要多搬一塊石磚上來。”
這可是上萬米的高空,即便利用了滑輪等工具進行輔助,搬運一塊石磚也是不容易的事情。
餘準點頭示意明白,而後安靜地看著馮特拿出雕刻刀,熟練地在石磚的正麵進行雕刻。
馮特不愧是經驗最豐富的雕刻工匠,雕刻刀都快要揮出殘影了,簌簌的石粉不斷落下,很快和圖紙一模一樣的神諭紋路出現在餘準的眼前。
順利完成雕刻後,早就等候在一旁的幾位健碩男子合力抱起沉重的石磚,小心翼翼地放在已經塗抹好粘合劑的位置上。
確定這塊石磚嚴絲合縫地與其他石磚緊貼在一起,一塊石磚便在眾人的歡呼聲中完成堆砌。
沒有停留,馮特帶著餘準,快步趕往第二塊需要雕刻的石磚位置。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順利雕刻了5塊石磚之後,馮特看了看天色,停下動作。
“該吃飯了。”
他轉頭看向餘準,笑嗬嗬地開口,“今天負責烹飪食物的女眷之中有我的妻子,她的手藝很好,待會兒你可一定要嚐嚐。”
“我會的。”餘準點頭微笑,心中不由得生出幾分期待。
當然,不是期待馮特妻子的手藝,而是期待與餘杼的匯合。
雖然隻雕刻了五塊石磚,但他已經有了新的發現。
很快,領了一份食物的餘準和餘杼來到一處角落,一邊吃一邊小聲交流起來。
“我懷疑所謂的瀆神和雕刻的紋路有關係…”餘準將神諭紋路的事情告訴餘杼,而後話音一頓,“我跟著馮特雕刻了五塊石磚,發現神諭紋路在石磚上的分布是有規律的。”
“或者說,所有的三十六種紋路,雕刻的位置和順序都是有規律的。”
“如果不出意料的話,我應該可以利用這個規律,找到所有的神諭紋路。”
“不過…找到後要如何處理,我還在考慮。”
簡單的全部抹除或破壞並不可取,且不說這樣的做法工作量極大,必然會被發現,抹除之後會發生什麽事情,也是完全未知的。
所以,餘準打算再觀察一下。
馮特說了最後一個神諭紋路可以交給他嚐試雕刻,那麽他或許可以在最後一個紋路上做手腳。
“看來你這邊進展還不錯啊。”餘杼了然點頭,而後笑了笑,“我這邊也有新的發現。”
“什麽發現?”餘準好奇起來。
餘杼深吸一口氣,笑容收斂,表情嚴肅起來,“我聽說了一些月蝕之塔修建期間發生的怪事。”
“那些女眷將這些怪事作為烹飪食物時閑聊的談資,但我卻從中提取出了一些疑點。”
“你仔細說說。”餘準的神色也嚴肅了起來。
“第一個怪事,就是落磚。”餘杼深吸了一口氣,“月蝕之塔施工十年來,出現過不少次石磚在搬運過程中意外掉落導致人受傷的情況。”
餘準聞言,不由得想到了克烈。
對方就是被掉落的石磚砸斷了腿。
當然,餘準知道僅僅這樣還不足以讓餘杼感到奇怪,畢竟工地施工出現一些意外也是正常的。
“比較可疑的是,石磚掉落的意外事故,全部都發生在夜晚。”餘杼緩緩開口,“夜晚有月亮存在,是月蝕之神力量最強大的時候。”
“這種時候應該是最安全的時候,卻發生了落石…”餘準摸了摸下巴,“等下,你剛才說…”
“落石導致人受傷?”
“難道隻有受傷,沒有死亡麽?”
餘準目睹了馮特雕刻石磚的全過程,很清楚一塊完整的石磚有多麽沉重,這樣的石磚哪怕從數米的高度掉落,都可以輕易砸死一個普通人。
更何況月蝕之塔施工過程中掉落的石磚,從數千米高度落下都是正常的事情。
這樣的石磚,隨隨便便就能將活人砸成肉泥。
“沒錯,隻有受傷。”餘杼點了點頭,“那些受傷的人並不是直接被石磚砸中,而是被墜地的石磚濺射的碎石打中所以受傷的。”
“而且每一次落石後續進行調查,都判斷不是有人故意將石磚推下,而是自然意外。”
餘準眉頭微微皺起。
隻有夜晚出現落石…
如果不是人為的,那麽這件事十有八九和月蝕之神有關係。
月蝕之神控製石磚落下傷人,卻不害人性命,難道是一種警示?
為了告訴七座城市的信眾,建造月蝕之塔不是祂的意願,試圖阻止?
餘準凝眉思索起來。
這樣的猜測固然有道理,但他卻感覺有些違和。
“還有什麽其他的怪事麽?”
“有。”餘杼點了點頭,“第二件怪事,是飛鳥。”
“…飛鳥?”餘準忍不住挑了挑眉。
“月蝕之塔修建的地方,就是十年前神諭降下的位置。”餘準指了指腳下,“這片區域在神諭降下之前,一片有著無數飛鳥棲息的森林。”
“但這些飛鳥在神諭降臨的那一夜全部離奇消失了。”
“從那以後,七座城市再也沒有一隻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