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棋如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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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央,精神矍鑠的老人正義正言辭辯駁,試圖悔棋。他肩膀一隻彩色鸚鵡跟著附和:“不算不算,我爹是老大,他說了算!”
人群爆發出一陣歡樂的“噓”聲。
“太遜了吧,楊老頭!”
“哈哈哈哈!天天打,天天輸。你數數今天第幾次悔棋了,要點臉成不?”
“唉,兄弟我都不想說你。我剛才在你旁邊一直說,先走馬,先走馬,你偏偏不聽要走車,我還能害你嗎?”
“......”
歡樂的氛圍輕易能感染他人。
沈裕眸裏閃過一絲笑意,走近時,目光不由移向同他一起下棋的人。
瞳眸微微一顫。
“好,您說了算。”
那人笑著說,俊美的臉上無一絲不耐煩。
似乎察覺到什麽,他忽然回頭。周圍觀棋者眾多,堆成一堵牆,他的視線越過阻礙,直直與牆外一人對上,目光交匯。
人海如潮,遙遙相望。
耳畔喧囂聲好似消失,錢理失神好一陣,才在對弈者催促聲裏恍然回頭,繼續下棋。
看起來沒瘦,所以最近的事情沒影響到他?
提前召開股東大會的消息在圈子裏傳得沸沸揚揚,由於業內名聲跟能力出眾,這幾天不少獵頭和公司找他,開出股份以及高一倍的年薪誘惑,聘請他出任ceo。彼此談話間,對方總是不經意透露沈氏集團的狀況,提到沈裕又說他現在到處拜訪別人,處處碰壁。
現在看來,倒不像落魄。
楊佑安悔棋後,又按照另一位棋友說的,先動馬。
“啪。”
象棋落在棋盤,發出清脆的響聲。
錢理稍微抬一下金絲眼鏡,微笑著動另一步棋:“將軍。”
“......”
楊佑安瞪大眼,眼裏滿滿的不可置信,他怎麽就沒看到這裏有隻兵呢?
對了,剛才到底是誰說的!
他瞬間回頭找剛才出聲的人,中氣十足道:“剛才誰說的,站出來!”
鸚鵡扇動翅膀,囂張道:“快點出來,接受我爹的審判!”
那人:“我就說著玩,沒想到......”
言外之意,圍觀者想不知道都難,於是又一陣哈哈大笑。
楊佑安那個氣啊,直接拍了拍肩膀鸚鵡的腦袋,指揮說:“八戒,啄他。”
“遵命。”
鸚鵡追人的場麵看得現場一片歡樂,趁著他們注意力轉移之際,錢理舉目四望,卻看不見那道熟悉的身影,心裏失落一閃即逝。
而楊佑安看著他問:“再來一盤?”
“來!”
樹後,沈裕望著天。
枝葉繁密,曲折的枝條分割著蔚藍天幕。講真,他也不知道自己躲什麽,是尷尬,亦或者其他,總之他就是十分沒有出息躲著。
所以,要繼續拜訪楊佑安嗎?
沈裕有些遲疑,其實安迪那邊已經搜集足夠多的股份,此次前來,除了做樣子就是應沈觀海的要求拜訪......話說,自己方才應該直接過去的,落落大方一點,沒必要心虛,特意躲避的舉動倒顯得小肚雞腸。
徑直走過去,自然一點。
心裏說完,沈裕已來到棋局旁邊,隨大流做一個觀棋者。
常言棋如其人,錢理下棋棋風謙卑又禮讓,常有不經意失誤的舉動,但楊佑安不僅愛悔棋,還是個棋藝差的臭棋簍子,沒看出來就算了,下棋時還不喜歡別人指點。
半晌,頹勢已現。
就在楊佑安愁眉不展時,他突然眼前一亮,硬是從人群裏拉來一位儒雅文氣的老者。
“老曾,快幫我下棋!”
老者無奈掙紮:“下次吧,時間快到了,我還要回學校給學生上課呢?”
“就一盤棋時間!”
“不行。”
老者明顯不願意,被按下又想起身,多次後楊佑安直接狠心道:“贏了,我就把書房珍藏的仕女圖借你欣賞一天。”
“......一個月。”
“成交。”
聽到他答應,老者麻利坐下。旁邊不乏認識他的鄰居,見此低頭竊竊私語。沈裕聽一耳朵,老者是a大文學院漢語言文學的教授,棋藝高超,年輕人要吃虧了。
果然,經他出手,錢理之前建立的優勢一步步消減。
“哈哈哈,快贏了!”
楊佑安眉梢眼角得意上揚,肩膀鸚鵡也昂首挺胸。而錢理眉頭擰緊,目光專注看著棋盤上的棋子,思索應對之策。
驀地,左肩一陣溫暖襲來。
他嗅到一陣清雅沁人的木質香,淡淡的,如夢裏裏一般無二。
胸腔內心髒劇烈跳動著,似夏日陣雨,雨絲密密麻麻,連帶著呼吸也亂了。
“下一步,這裏。”
沈裕的聲音不緊不慢,動聽極了。身後伸出來的手指細長而白皙,宛如玉石雕琢而成,關節處透著淡淡的櫻花粉,無一不美。
他剛想抬頭便聽見的老者聲音:“觀棋不語真君子。”
沈裕垂著眸,漫不經心捏起一顆棋子,聲音裏都帶著笑意:“我非君子。”
楊佑安看著眉眼跟故人幾分相
似的男子,心裏浮現一個名字,心裏有了打算。
不過棋盤跟人生一樣,不能讓,也不能輸。於是他扭頭對錢理道:“你看他,生意場上做你決定就算了,現在連一盤棋局都要爭,趕他走吧。”
怎麽說錢理也陪他一起下了幾天棋,給他出出氣。
哪知——
“他可以代我下。”
話音落下,鸚鵡跟著他同步轉頭,楊佑安才知自己會錯意。近日沈氏集團的消息沸沸揚揚,他原以為錢理找他下棋的目的是想著報複沈裕,現在看,不對勁啊!
而此刻,棋盤再次廝殺。
“嗒——”
以棋觀人,與錢理的縝密布局不同,沈裕明顯更擅長搏殺。下棋聲音大,一招一式大開大合,殺氣騰騰,對敵人步步緊逼且不留漏洞。
這棋風!
圍觀的楊佑安看得目不轉睛,激動處下意識用力,結果差點捏斷胡須。
他疼得倒吸一口冷氣,誰亂傳沈觀海兒子是個廢物來的?如果這樣算廢物,他家兩個兒子得是垃圾中的垃圾吧。
“嘶嘶。”
而場上,冒冷汗的變成老者。
他眉頭皺成川字,額頭往外冒冷汗,好半晌才沉默地移一步棋,似乎知道結局已定不做掙紮。
“將軍!”
棋子落棋盤,塵埃落定。
老者歎氣,眼裏是毫不掩飾的欣賞:“謀一而觀百,小友厲害。”
“您老也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