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冬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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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場,官員分列而坐。而最中央是一身明黃冠服的皇帝,戴著冠冕,垂旒擋臉,瞧不清表情。旁邊則是曲婉婷,雲鬢高挽,貴不可言。
行至中央,雪袍男子一撩衣擺直直跪下,雙手一拜再起,脊梁挺直。
“草民曲鈺,見過陛下,娘娘。”
麵前應是天下最尊貴的夫婦了,沈裕想著,忽的想到虞國。
那邊應有一對。
他思緒亂飛,腦海“滴——”一聲。
【回家】主線任務完成。
怔愣一秒,沈裕下意識搜尋,角落一輛馬車前,曲母眼眶盈滿淚望著他,幾乎站不穩。曲恒緊緊扶著她,投來的眸光同樣複雜心痛。
兩人周圍,是一些麵色複雜的曲家人。曲璟動作怪異站著,沈裕瞧一眼便知傷口沒好全。
原主遺願【回家】,不僅僅是回到盛京,而要見到思念的人,包括父母兄弟,師父朋友。那是曲鈺最在乎的。
“曲鈺,聽說你喊冤。”
忽的,一道粗獷聲音響起,格外刺耳。
沈裕抬眸看,虞國使團裏的官員厭惡看著他,目光宛如一柄柄飛刀,“嗖嗖”幾刀,想把他刮得鮮血淋漓。
“人證物證俱在,你有何資格喊冤!”
“人證物證?”
他嘲弄一笑,聲音幹澀:“當日太子盛情邀約赴宴。我宴上貪杯醉酒,迷迷糊糊間隻聽見有人喊刺殺,根本不知發生何事,醒來侍衛已經帶著我逃亡。我原想回瓊城解釋清楚,誰料——”
他聲音一頓,圍觀百姓跟官員都期待看著他,眼神催促:
趕緊說啊,又不是說書的,停什麽停。
環顧一圈,沈裕淡定拋下一顆炸彈:“虞國竟下毒暗害。”
“......”
一時間空氣凝滯,滿場鴉雀無聲。
曲婉婷:咦,虞國下毒?
楚懷策眸色一沉,轉著玉扳指,計劃出變故了。
靜默片刻。
人群嘩然,虞國官員憋得臉色青紫,身體都顫抖:“你、你......”胡言亂語。
“說不出話了?”
“栽贓陷害,順便下毒想讓我死無對證,一了百了。”
他言之鑿鑿:“皇帝壓根沒受傷,宴席刺殺隻是自導自演的一場戲,目的就是撕毀當年簽訂的停戰協議。可笑我一開始蒙在鼓裏想尋太子證明清白,現在想想,未免太傻......”
虞國官員氣得跳腳,拔出佩劍直指刑場中央男子。
“一派胡言!”
“你竟敢汙蔑我朝皇帝,我要殺了你!”
瞧著他氣勢洶洶想殺人,周圍官員趕緊拉住他,低聲道:“大人暫時忍忍。這裏是盛國,你看看周圍百姓恨不得吃掉我們的眼神。而且,曲鈺汙蔑,反駁他很簡單!”
經人提醒,他總算抑製住火氣。
虞國官員高聲道:“曲鈺,不得不承認你很會狡辯,但證據呢?你所說的一切有證據嗎?要知道我朝太子現在監國呢!”
“太子監國算證據?”
沈裕平靜問,使者噎住,最終狠狠道:“曲鈺,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幸好啟程前我把證人一起帶來了。”
語畢,他鼓掌。
不消片刻,刑場出現一位蒙麵女子。麵紗掀開,一張姣好麵容出現在眾人眼裏,細眼柳目,愁緒淡淡,像是一朵俏麗的小白花。
角落裏,春桃跟秋意頓時一驚。
“竟是她!”
肖珩北聽著,心裏生出一股好奇:“你們認識,她誰啊?”
秋意苦笑:“她曾是公子婢女,瓊城逃亡時自告奮勇引開追兵。因一直聯係不上,我們以為她已死,不料......她叫——”
“冬雪!”
曲母看著那女子,目眥欲裂。
曲鈺四位侍女都是她親自挑的。春桃靈氣,擅長甜點;夏語溫婉,繡工一絕;秋意體貼,文墨皆通;冬雪聰慧,精通醫理。遊學前,除了夏語年紀到嫁人,其餘則陪著曲鈺遊學。
不曾想,冬雪叛主。
刑場,冬雪盈盈一跪,朝皇帝磕頭:“奴婢冬雪,見過諸位大人。”
虞國使者得意洋洋:“曲鈺,沒想到我們把她帶回盛國吧。冬雪是你的貼身婢女,她的證詞你不會不認吧。”
聞言,沈裕眼皮都不掀一下,好笑問:“她說的我就得認?世上叛主之人何其多的。”
“公子,您何必如此羞辱奴婢。”
不待使者開口,冬雪直接反駁,娓娓道來事情緣由。
“奴婢冬雪,四年前撥到公子身邊伺候,兩年前跟著公子一起到虞國遊學。半年前,公子性格隱隱變得焦躁,還經常暗中跟侍衛一起商量事情。我無意間聽見一些字眼,什麽‘動手’,‘家裏意思’。”
她說一句,頓一下,留足想象空間。
話裏暗示曲鈺刺殺謀劃已久,背後站著曲家。說者有意,聽者有心,百姓間議論聲漸漸拔高,官員們則若有所思看著冬雪,再看看麵色黑如鍋底的曲度。
心裏嘿嘿一樂。
“好大一口黑鍋啊。”
曲家刺殺虞國皇帝,比曲鈺刺殺皇帝還離譜!畢竟一個人可能腦抽,一家人
腦抽概率低。
曲家要栽!
“咳咳。”
藥物作用擴散,沈裕抑製不住咳兩下,麵色慘白如紙。他淡定從袖口取出帕子,慢條斯理擦拭唇角血跡,不緊不慢開口:“證據呢?”
“別說是書信,你跟我四年,到書房拿些墨寶,再用點時間偽造字跡不難。”
一句話提前堵死冬雪的路。
冬雪信件剛拿出,此時進退兩難。見眾人讚同,她咬咬牙,麵色難看反駁:“公子,那您指證虞國自導自演的證據呢?莫非空口白牙?”
“我身上的毒就是證據。”
毒?
冬雪臉上浮現一抹古怪的笑。
“原想隱瞞的,既然公子執迷不悟,我便也不瞞著曲家的醜事了。”說著,她一雙眼睛看向高台上的皇後,眼裏閃過一絲痛快。
曲婉婷心生不祥預感。
下一刻,
“四年前,皇後娘娘特意帶一包養身藥粉給奴婢,讓我每日在公子膳食,衣物裏灑一點,奴婢信了。那以後公子身體越來越虛弱,怕出問題,我找師父查,那藥是宮廷密藥【弱水】。”
“此藥,輕則不利子嗣,重則不治而亡,無可解。”
“禦醫一查便知。”
無可解!
十一瞳眸一縮,心髒再次抽痛不止,臉色蒼白。
想抓住什麽,又覺得捉不住……
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