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麥浪一茬茬倒地，剩半畝地，機器停止。村民急匆匆跑田裏收割最後的麥，每人一點重在參與。
    “別擠！”
    喧囂沸騰裏，男生盤坐田間望著天，一手直接往後靠，一手壓著草帽，草帽簷下一雙清澈水墨瞳眸望著田裏場景。
    風輕吹，衣衫蕩漾著春風一樣的起伏……
    隨意自然，不拘束。
    沈裕拔著田裏剩的半截麥稈，視野裏出現一捧金燦燦的麥穗。
    “阿弟。”
    李珍珠揚著跟太陽一樣燦爛的笑容，炫耀舉著麥穗。
    “阿弟，瞧瞧我剛剛挑的麥穗，一株株飽滿漂亮一點黴味都沒有。”
    沈裕垂眼，隨意挑出一支麥穗觀察。
    果然一粒被蟲蛀發黴扁扁的麥都沒有。他隨意扯一根麥稈揉軟在中下部紮一個蝴蝶結。
    年年夏收，村裏特意留一點麥穗讓村民自己挑。
    一人十支，限村民。
    寓意——風調雨順，家有餘糧。
    由於寓意佳，而且一人十枝麥穗一捧麥都湊不了，第一年贈麥穗，一統計1/8畝地都不用，而且可以增加村民幸福感，村支書向上麵申請得到同意。
    可親可敬的勞動人民相信著自己能靠雙手創造美好的生活，可種田一事往往要靠天賞臉。
    沈裕扯唇。
    而且，一些事情上贈麥穗顯心意。
    “阿姐，黃田村在哪裏？”
    “嗯？”
    李珍珠撓撓頭，忽然想到啥：“黃田村？阿弟，老實說你是不是想二姐了？二姐娃娃剛兩歲，離不開人。”
    “唉，我也想她。”
    “往西一直走要三小時，阿弟想到黃田村看看——”
    “當當當。”
    熟悉的銅鑼聲響起，李珍珠帶著弟弟一起到集合點。眾人前方，李建國再敲敲銅鑼宣布新消息，眉梢眼角褶子一層層。
    聲音喧囂，他敲三聲銅鑼總算震住村民的聲音。
    “靜靜！”
    “都別吵，讓我說幾句話。”
    “大家看看，通過咱們的辛勤勞動麥田收完，在此，我說一句辛苦鄉親們！”
    李建國麵容嚴肅深深鞠躬，半晌，於雷鳴般的掌聲裏一點點挺直腰背，恢複往日憨笑：“麥田收完，我一顆吊著的心總算落地了，當然，打麥跟晾曬的事同樣是重中之重。”
    “經商量我宣布——”
    “休息一天半，工分算滿，後天咱們重新分組！”
    “喔！”
    黑幾個度的村民搖著麥穗歡呼，牙齒白白的，一個個跟朋友聊著休息時間幹點啥。
    生產隊隊員解散，李建國環顧一圈瞧見被熊孩子圍住的“功臣”。
    “嘿，幹啥子！”
    收割機酷炫，村裏褲襠涼涼的娃娃上下摸索，頑皮的娃上躥下跳問駕駛員能不能捎一程。
    李建國“嗖”一下跑過去。
    “下來！”
    “喔，鬼來了！”
    娃娃們一哄而散瘋跑，頑童直接拉著臉皮吐舌頭：“捉不到我，略略略。”
    “等著，我一個個告你們家長！”
    “李爺爺不知羞！”
    惱羞成怒的李建國脫下鞋直接一扔，順利砸到上麵李耀祖腦袋。李耀祖直接撿鞋撒腿就跑。
    “哈哈哈，我搶到戰利品了！”
    “李耀祖！”
    李建國瞧著跟猴一樣跑遠的娃跳腳，但想想駕駛員在旁邊，隻得尷尬擠出一抹笑：“哈哈，見笑見笑。”
    “那是小孩跟你玩得好。”
    聞言李建國摸摸兜，掏出一卷草煙：“同誌辛苦了，別急著拒絕，我自己搗鼓的東西”
    “不辛苦，職責所在。”
    駕駛員把煙別在耳後，笑容質樸，藍工裝顯得精神抖擻。
    寒暄片刻，他掏出一張表格：“收完麥要在這裏簽名，蓋章。”
    夏收繁忙，收割機緊缺，駕駛員得趕完幾個村才能休息，當然，辛苦工作者工資高一點。
    李建國確認裏麵信息正確直接道：“章在辦公室，一起走吧。”
    “行。”
    沈裕瞧著，看看手裏麥穗再跟李珍珠一起回家。
    “阿弟，你好像比我高一點耶。”
    觸及敏感詞，他側目瞥一眼一米七三的李珍珠，思量半晌驀然垂眼扯唇：“大概高一點了。”
    “看來補充營養有用。”
    說著，李珍珠捏捏弟弟手臂，忽而伸手捏住肩膀，單手一舉：“可惜身體單薄，一點力量都沒有……”
    “……”
    沈裕瞥一眼離地的腳，眼睛靜靜的靜靜的看著她，充滿無奈。
    親姐？
    *
    剛剛豐收，公社食堂今日菜品豐盛，用新小麥碾碎做的麵食，配上新鮮蔬菜，醃製蘿卜，最後撒點小蔥。
    那味道，嘖嘖嘖。
    白麵做的麵條，滿滿一碗。李珍珠立刻帶著弟弟排到長長的隊伍後，再瞧瞧前麵打菜的人。
    “周娟嬸，一點不夠吃啊！”
    “不行啊，早早定好規矩每人一勺，要是單獨給你破例，我不是難做嗎……嗯，最多再給你加點湯。”
    “夠沒？”
    “行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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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裕踮腳望一眼最前麵的周娟。她頭發打理得整整齊齊，包著頭巾，瞧著幹幹淨淨還利落。
    “下一位……”
    周娟瞧見自己孩子，眼睛瞬間彎彎，特意打滿滿一勺麵條到碗裏，瓦碗差點裝不下。
    上一位：“……”
    “慢慢吃哈，等下想喝湯直接說。”
    等時間差不多，周娟拜托同事幫忙頂一下班，自己則端著麵條到他們麵前，一塊閑話家常。
    “媽，瞧瞧我挑的麥穗。”
    “哎喲，真漂亮。”
    周娟仔細瞧瞧每一枝麥穗，笑得眼睛眯著：“不錯不錯，個個都是頂好的，等下回家擺到正廳那裏。”
    “嗯嗯。”
    “吸溜吸溜。”
    頃刻間半碗麵條下肚，一刻鍾裏周娟消滅一碗麵條，再盛點湯喝喝，滿臉都是享受。
    “幺兒，明天放假打算到哪裏玩？”
    “上縣裏嗎？”
    不等沈裕回答，耳畔響起黃鸝嗓音：“媽，阿弟想二姐了。”
    “明珠？”
    周娟皺眉想想，直接道：“黃田村挺近的，我看看誰明天去黃田村，問問能不能捎一程。”
    “嗯嗯，問問。”
    下午，沈裕特意前往村裏的大隊長辦公室。
    門開著，他看見賀州。
    “大隊長，你要有為人民服務的覺悟啊，現在周杏遇到一些不能說的事，換一家住而已……”
    “目前周杏沒住滿一個月，退錢天經地義，誰賺錢容易？”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