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釣魚的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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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人丁興旺。
周老頭今年七十多,膝下一共得七個娃娃,而行二的男孩跟行四的姑娘早夭,最終剩五個。
村民平日就是周老大,周老三那樣叫,而周娟行六,下麵有一個小弟。
目前家裏哥哥弟弟結婚生子,小一輩隨著時間一個個到適婚年齡,其中半數結婚,誕下曾孫,一些適婚年齡者相看著。真細究,周家宛若枝葉繁盛的樹……
當然,人丁興旺的家庭在村裏話語權重。
“阿娟。”
“爹。”
周娟鼻子一酸,斷斷續續聊自己前不久的夢:“當時老想著得抽時間回家一趟,後麵下雪就忘了。”
“唉。”
牙齒掉得剩一半的周老頭拍拍麵前人肩膀:“記著就行,不論早晚。”
接著,家裏娃娃一一叫人,中途肚皮“咕咕”響。周娟忙擦擦眼淚,從兜裏翻出兩個凍得有點硬的饃饃。
“餓了吧。”
“先墊墊肚子,咱們馬上生火做飯。”
一起回周家的不止是周娟,還有李毓跟李珍珠,樂樂年紀小,家人商量結束由李明珠跟劉高守家。
瞧著周娟解開袋子,大人眼睛不由睜大些。
紅薯,磨好的麵粉,大米,醃製的一壇酸菜,雞蛋,凍得邦硬的白菜大蔥……零零總總目測放開吃一月不成問題,省一點就到春天了。
周老頭倒吸一口涼氣。
“糊塗,你把家裏糧食搬完,自己咋辦?”
“家裏有。”
周娟安慰父親,再說目前自己一家變好的事,聞言那些舅舅跟表兄弟姐妹滿臉稀奇打量著李毓,宛若看外星人。
視野裏,男生大大方方以笑回應。
周老頭絮絮叨叨說著前段時間的事:“黑市糧食漲起來要人命。我算清楚,咱家人口多,哪怕遭災一整年工分下來家裏也能得一點糧,再到黑市買點。”
“熬一熬就算過冬了。”
春天自有活路。
“哪曾想,黑心肝的周大貴一把火燒掉登記薄,再照著戶發糧。而且——”
他頓住,蒼老眼睛乍然浮現凶光,明顯憤怒到極點:“狗娘養的周達看上小梅,為逼俺們就範特意克扣咱家糧食,村民怕得罪周大貴不敢提。”
“等再到縣裏黑市買糧,那糧價……”
他幽幽歎息,周家人不由耷拉著腦袋,明顯不忿。
周娟緊緊攥著手:“周大貴就不是啥好東西,老天咋不一個雷劈死他。”
“禍害遺千年。”
沈裕默不作聲環顧一周,倒看見陰影裏有位秀麗姑娘伸手揉揉眼角,壓回眼淚,瞧著跟李珍珠同齡。
而咒罵完周大貴家,周娟提到另一件事。
“剛剛我就想問,七弟呢?”
“老七?家裏缺糧,老的小的餓得半死不活,老七想省點糧,瞞著咱們到壩上修河。”
“修河?”
“……是啊,修河由公家出夥食,苦是苦了點,但能活。壩上距離遠,他帶著兩個小的跟隊伍離開八天了。”
周老頭歎息:“老七憋著氣呢。”
“村裏誰不清楚周大貴家就是火坑。周達表麵看挺像那麽回事,可比小梅大九歲,而且為人衝動易怒,咱家不可能讓小梅嫁他。老七雖然不提,但一直覺得自己連累家裏……”
“你這一趟帶糧回家,算是解了燃眉之急……幸虧有你。”
周娟瞧他情緒激動,忙拍拍背。
“有啥事明天再提,我瞧著大家都餓了,先煮點吃的。”
“行。”
半夜,周家冷灶再燃新火,一家大小分工明確,長輩跟周娟互聊家裏長短,媳婦們淘米摘菜,再特意收拾出兩個房間。
李珍珠跟年齡相仿的同輩混熟,而沈裕,足足被誇一整晚。
沈裕:有點小驕傲。
一夜雪花飄飄,屋裏其樂融融……
翌日,醒來瞧見陌生環境,沈裕眼裏茫然兩秒,再逐漸清明。院落裏孩童嘻嘻哈哈玩鬧。
周家布局簡單,就是院落格外大,有專門的茅廁跟浴室,當然他們冬天怕感冒,往往許久搓澡一次。
早餐是番薯粥。
飽暖思淫欲,一夜間由生死線回到溫飽線,那滋味真是難言。周家長輩不停催促他們多喝點,沈裕夾兩次酸豆角,那碟豆角直接出現他麵前。
周家晚輩:有點明顯了。
沈裕:……保持微笑。
長輩滿足喝粥,再說:“小毓跟珍珠第一次到石村,等下跟阿石一起釣魚吧?”
“捉麻雀好玩!”
“打雪仗!”
最終,一日行程確定是釣魚,捕麻雀,再打雪仗。石村河流距離周家不遠,小輩們剛到就看到冰麵一群用鐵簽敲擊冰塊的人。
一個個餓得麵黃肌瘦,看到洞口跳出一條魚雀躍鼓掌。
周家表哥:“最初家人一起到山裏打獵,冬日獵物藏得嚴實,咱廢大功夫捉到一窩蛇,結果周大貴說山林野味屬於國家,逼得咱們守冰洞,捕麻雀……”
“周三!”
冰上,一些人朝他們揮手。
周喜高聲回應,再簇擁著表弟一起到冰麵。
冰麵釣魚居多,同樣有無憂無慮滑冰的孩子,沈裕跟李珍珠屬於生麵孔,周喜特意介紹:“我表弟,李毓。”
“昨夜剛到,等雪停再回家。”
“嘿嘿,你表弟不就是咱表弟嗎,長得真好看,哪村的?”
“李家村。”
提到李家村年齡相仿的同輩們眼裏露出羨慕,興致勃勃閑聊著,聊李建國大隊長,聊田裏小麥收成,再聊一天能有幾工分?
最後一個問題沈裕拒絕回答。
寒暄片刻,現場人各自散開玩耍。沈裕自己自到選好的釣位鑽洞。半晌,戴氈帽,圈圍巾的男生靜靜握著一根樹杆垂釣,周遭熱鬧。
獨釣寂寥……
“嘩啦。”
等待一刻鍾,魚線忽然往下墜,坐若枯木的男生漆黑眼睫一扇,露出清澈瞳眸。
握緊杆,往上移兩下。
沈裕明白下麵的魚不輕,目光逡巡四周:“三姐!”
“唉!”
坐著雪橇的李珍珠回應著,再跑到他麵前,問清緣由直接接手。半晌,一條十幾斤重的魚出現眼前。
“臥槽!”
“河裏咋還有大魚?前段時間周大貴用網早老撈走了!”
“我要釣大魚。”
由於“大魚效應”,周圍麵黃肌瘦的玩伴一個個蹲在冰洞旁邊拎著杆垂釣,學著沈裕當一個“孤獨者”。
“呼呼呼。”
天地寂靜,視野裏白茫茫一片。
疾風卷著殘雪自北向南,冰麵幾點黑逐漸縮小,有人牙齒打“寒顫”……
“來了!”
隨著第二,第三條超十斤大魚上網,他們用眼神交流釣魚手法,一點聲音不曾有。
“啦啦啦。”
某位啃完肉包的小胖墩頂著一張油乎乎嘴巴,哼著歌跑河畔炫耀。
常言:富貴不還家猶如錦衣夜行,吃肉不顯擺相當於白吃。
胖墩:俺不可能白吃。
隻是,乍一眼看見河麵靜止不動的人,他隻覺腳底一股寒意順著血液流竄四肢百骸,直衝腦門,渾身不禁打寒顫。
他強裝鎮定戳戳同伴手臂:“你下去看看?”
同伴瘋狂搖頭:“不,我怕。”
“廢物。”
爭執間聲音有點大,河畔那一群“僵屍”齊刷刷回首看他們,一點聲音不曾有。
最顯眼是中間那一位眉宇濃黑,白膚若雪,長長睫羽蒙著雪的男生。在一眾顴骨高凸,眼窩深黑的“人”裏,他的出現顯得格外怪異。
雪撲滿臉,胖墩回神。
“啊啊啊啊!”
“鬼啊!”
靜靜垂釣的眾人:有病是吧,魚全嚇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