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已經圍下了不少人。
    平凡的日子裏，難見到這樣有趣的風景，有人居然會為了幾隻貓這麽費心，還真是奇怪。
    寵物就是寵物。
    從豪車上下來的幾人也朝這邊過來。
    他們不是所有人都進了樓裏，進去的有幾位，其他人站在樓下，不知道是什麽來頭，帶頭的是個二十來歲的男人，嘴裏嚼著口香糖，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看著蘇木抓貓，饒有興趣看過來，見三貓把貓罐頭抓了進來，還笑出了聲，這叫什麽，這叫賠了夫人又折兵。
    幾人低聲嘀咕著，隨即便看到大膽的小三花從水泥管探出頭來，明顯是對籠子裏的肉泥有了興趣。
    蘇木幾人屏息凝神盯著，唯恐呼吸嚇跑了這隻小三花。
    三花進了籠子。
    “哢噠”一聲，籠子瞬間關上，上了鎖，小三花嚇得直叫，裏頭的幾隻小貓則瞅準機會，從水泥管裏麵鑽了出來。
    這種情況在抓貓的過程中並不少見。
    追逐是常態，關鍵是要把它們逼迫到一個比較容易抓到的位置。
    宋瑩瑩幾人行動。
    場麵頓時變得亂糟糟了起來。
    貓叫聲，還有人的喊聲……
    不過並不是隻有他們幾人的喊聲，樓道裏傳來了叫聲，甚至還有砸東西的聲音，方才上樓的幾人被趕了出來，灰溜溜出了樓道門，但裏麵的怒罵聲不絕於耳，一隻狸花逃出人群，筆直鑽進了樓門之中。
    蘇木收了籠子，跟著追了過來。
    他聽到有人在低聲議論，說裏麵誰家人瘋了之類的，然後聽到了辱罵聲和嘶吼聲，宋瑩瑩猶豫著要不要過去，因為那幾個從豪車上下來的哥們都沒討得了好，其中一個人還被灑了一瓶飲料，這天氣本來挺痛苦，橙汁從腦袋上澆下來，日子就更加不好過了，這一定是得回去洗個澡的。
    活該。
    宋瑩瑩心想。
    她最見不得那種看不起別人的人了。
    而且他們看不起的人還是蘇木。
    緊接著，樓門又開了。
    這次沒聽到罵聲，但蘇木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在這小區看到張玉清教授，其實不用特別驚訝，因為這邊的房子都是老房子了，住在這邊的教授什麽的也不少，老人似乎都喜歡這種房子，就像外婆喜歡老房子，一直都不願意離開一樣，這種老房子看著好像不安全，實際上上下鄰居誰都認識誰，有時候可比那種高檔小區還要安全許多，最重要是安靜。
    今天是整個小區一年以來最不安靜的一天，倒不是因為這幾位不速之客，而是因為蘇木。
    張玉清看了眼蘇木，沒跟他先搭話，先跟幾人道歉，也不知道聊了什麽，總之他們先要走了。
    幾人上了豪車。
    隨即就看到張玉清跟蘇木在說話，他輕拍著蘇木的肩膀，不像是長輩對待晚輩的態度，反而像是朋友之間在相互問候。
    真是奇怪。
    蘇木帶著人進了樓，兩人下了地下室，蘇木和宋瑩瑩上了樓，但還沒等開始找，就看到了正在和屋裏老太對峙的那隻狸花。
    它想進門。
    老太坐在沙發前，瞪著它。
    一人一貓，竟在這種時候，和諧的保持了冷靜。
    狸花貓邁著步子，剛要進去，老太揚起了手，像是要打它，但手裏完全沒拿東西，它還是怕，縮了一下，想要跑，可又看到了從後麵過來的蘇木和宋瑩瑩。
    “……”
    它隻能進屋。
    “嗖”一下，直接鑽進了沙發底下。
    老太嚇了一跳。
    張玉清連忙過去安慰，抓著她的手，看著她枯瘦泛白的指節，心疼得很。
    她本不是這樣的。
    宋瑩瑩站在門口，看著地上的狼藉，猶豫要不要進門，倒是蘇木輕車熟路進了屋子，找到了廚房，從廚房拿了掃把出來，清理著地上的汙漬。
    簡單掃掉碎片，又去衛生間拿了拖把，脫掉了剩下的水漬。
    老太沒有要和他們說話的意思，張玉清扶著她坐到了一邊，示意他要是想抓貓就快點兒。
    蘇木趴下身，看蜷縮在沙發底下的貓，想拿食物引誘來著。
    老太的聲音傳來：“把沙發搬開不就行了。”
    “……”
    有道理。
    沙發不重，也是挺舊的那種了，也許也是用了很久了。
    搬開沙發的時候，看到了沙發底下的很多垃圾，蘇木戴上手套準備抓貓，就看那隻狸花一個走位從沙發底下躥了出來，跟閃電一樣，三下五除二，爬到了老太的肩膀上。
    “……”
    老太僵住。
    張玉清不敢動手，真怕它傷人。
    老太伸出手，拎著它的脖頸，一把便將它從肩膀上拽了下來。
    “我跟說，貓這種東西，你隻要揪住它的脖頸，它就動不了了……”
    老太應該也是一位老師，這話一出，就停不下來了，逮著這麽一隻貓，足足講了夠半個小時，從貓的來曆，到什麽神鬼誌異，她甚至還有幾本關於貓妖傳說的古籍。
    小狸花“如願以償”進了籠子裏，縮成一團。
    老太看著它，沒忍住，問了句：“你們抓貓要幹什麽？”
    “救它，這不是冬天了嘛。”蘇木說。
    “我跟你們去看看。”
    老太明顯不信，說完，就要跟著他們出門。
    蘇木看向張玉清，他正連連點頭著，自從回了家，她還是第一次提出要出門。
    人老了，是會更加任性的。
    張玉清牽著老太的手，給她拿了外套和圍巾，帶著她出了門。
    外麵天氣正好。
    雖然有點兒冷，但太陽高高掛著，也不算特別冷。
    車裏的暖風開著，蘇木請二人坐在了後排，籠子和其它抓來的小貓一並放在了後備箱裏，宋瑩瑩坐在了副駕駛上，拿著手機，她總覺得這位老太看得非常眼熟，像是從什麽地方見過。
    “張教授，安全帶。”
    後排也有安全帶。
    二人係好。
    蘇木開著車回寵物店。
    也許是因為帶著兩位上了年齡的人的緣故，速度沒有平時那麽快，甚至還能優哉遊哉看車窗外的風景。
    “很久沒出來了啊！”老太盯著車窗外，也在感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