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封侯拜將 第六十三章：痞民奴（3）
    這廉頗本身的性格其實內斂低調，他有一項絕技怕是連他的父親廉彪都未曾知曉，這項絕技是與生俱來的天賦異稟：那就是他的耳朵能將很遠之外的聲響聽得一清二楚，說的通俗點就是“順風耳”！
    由於廉頗本身並不愛炫耀，所以他也隻是一直默默使用著此項技能，並不為任何人所知。這項技能日後也是白起“千裏傳音”的克星（這是後話）。
    由於眾多群眾的討論聲幾乎都認為趙奢這一局出的是奴隸牌，所以幹擾到原本廉頗認為趙奢這一局出民眾牌的判斷！（畢竟有一句俗話叫做：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
    但廉頗內心始終覺得：趙奢這一局在演戲，他實際上是出了一張民眾牌，想引誘我也出民眾牌打和，這樣拖到第四局我先出牌，他掌握主動權就有至少一半的勝算了。
    不過話雖如此，廉頗還是要進一步求證的。於是廉頗也學著趙奢上一局那樣，用言語開始試探對方：
    “看你這一汗淋漓、手指顫抖，是不是又像第二輪第一局那樣出了一張奴隸牌？”
    趙奢剛想點頭，但轉念一想：“點頭是不是有點假？反而會弄巧成拙！還是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做，保持原樣最好。”
    於是趙奢好像聾了似的，狀態還與之前一樣。
    不過廉頗還是察覺到趙奢額頭上的汗珠開始微微變小，他將此事看在眼裏，於是繼續試探道：“趙奢，我現在終於知道了，你一直在演戲，你其實想讓我誤以為你和第二輪第一局那樣出的是奴隸牌，但實際上你出的卻是一張民眾牌，我說的對不對？”
    趙奢聽完廉頗這段斬釘截鐵的話，不由地心頭一怔，額頭上的汗珠陡然變大了一點，不過趙奢也是從十幾萬名童子軍裏麵精挑細選出來的，沒過兩秒，他便調整好心態，又變得和之前一樣的狀態。
    一般人是很難覺察到他這不到兩秒的微小變化的，但是這瞞不了廉頗、廉彪、肥禮以及趙武靈王等人的眼睛……
    此時趙武靈王對左右兩邊的廉彪和肥禮說道：“趙奢這一輪其實表現得非常好，但是和第二輪第一局太像的話往往讓人懷疑，他額頭上的汗珠出賣了他！寡人覺得趙奢這輪九成九應該出的民眾牌，兩位愛卿以為如何？”
    廉彪和肥禮共同答道：“大王英明，分析得異常透徹，臣也覺得趙奢這輪應該是出的民眾牌而並非奴隸牌。”
    由於現場觀眾的嘈雜聲、呐喊聲混入其中，正常人哪怕離趙雍、廉彪、肥禮三人十步之外也是肯定無法準確聽得清楚他們三人的小聲對話，但廉頗天生長了一雙神耳，雖然台與比賽場相距已超五百步，但依然無法阻擋廉頗對趙雍等三人對話的竊聽……
    有了趙雍等人的對話做佐，廉頗更加堅定地拿出了地痞牌放進了比試區。
    結果可想而知：趙奢第三輪第三局以平民牌負於廉頗所出之地痞牌。
    現場很多觀眾看到此局也是大為驚歎！大家又七嘴八舌地討論了起來……
    趙奢連輸三輪，將僅勝的一點銳氣也消磨殆盡，他向裁判請求可不可以暫停一下比賽？
    裁判將趙奢的請求說與廉頗，廉頗想了一會兒，還是答應了。
    然後裁判向眾人宣布道：“應兩位選手協商之後的要求，比賽暫停一刻鍾！請大家稍安勿躁、保持安靜，當然也不要擅自離開座位，兩位選手調整好心態，會再度上場比賽。”
    趙奢離開座位後便跑得無影無蹤了，而廉頗則是迅速去了廁所，暢快地撒了一泡尿。
    是啊！要說隻有趙奢緊張而廉頗放鬆那是表象，其實廉頗的緊張情緒一點也不亞於趙奢，隻是廉頗不能讓趙奢發覺自己的緊張，因為那樣的話，自己就會變成被動挨打的局麵了。
    廉頗小解完畢便找了附近的一處樹林乘涼，正巧廉彪也路過此處，他環顧四周發現除了自己和兒子之外並無其他人，於是試探性地問道：“頗兒，這三輪的表現挺神勇的，再接再厲、穩紮穩打，你必然能贏下痞民奴這個環節。”
    廉頗搖頭道：“父親的囑咐，孩兒記得清楚，孩兒盡了全力隻想測一測趙奢的實力，想不到一不小心便贏下了三輪。不過趙奢的實力卻也可怕，我贏這三輪也是憑運氣的居多。父親放心，為了不影響童子軍訓練和胡服騎射的大計，孩兒最終還是會輸給趙奢的，我想了很久由他來當這個總冠軍更為合適！”
    聽到此處，廉彪心中的淚水已經浸濕了整個腦海：自己害怕兒子反悔贏了趙奢，於是自導自演了這出偶遇，結果反而是有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廉彪強忍住淚水對廉頗說道：“孩子，父親對不起你！其實……”
    廉頗打斷道：“我在玩痞民奴這個遊戲的時候，不僅僅隻是注意著趙奢的一舉一動，揣摩他的心思和玩牌順序，其實出完牌之後，我也抽空想了一些其他事情，有時平常想不通、弄不懂的事情，在比賽對決的一刹那，在那種異常緊張的氛圍烘托下，突然便有了種豁然開朗、恍然大明白的感覺。我越來越能理解您昨晚為什麽執意讓我輸的原因了，當我想通了這些，我便已經放下了輸贏，因為享受比賽過程中的樂趣其實就是一種贏！”
    廉彪點頭道：“兒子，10—12歲年齡組的樂毅因為受傷無法參加接下來的比賽，所以趙勝直接取得了那個年齡組的總冠軍。現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6—9歲年齡組的比賽上，你和趙奢現在任重而道遠，你們要不遺餘力、絞盡腦汁地把最精彩的比賽呈現給大王、呈現給群臣、呈現給數十萬的現場圍觀百姓！”
    廉頗鄭重地點頭道：“父親的囑咐，孩子一定竭盡全力地完成！”
    等廉頗走遠，廉彪一頭紮進了小樹林，眼淚似噴泉般湧向四麵八方，但他不敢出聲，一點一滴的聲音也不敢釋放出來……因為哭聲與激烈的比賽、喧囂熱鬧的現場顯得格格不入，他怕這一絲一毫的哭泣會打破這幾個月精心籌備的美好氛圍……
    十分鍾過後，廉頗邁著輕盈的步伐回到了座位，約摸又過了五分鍾，趙奢也低著頭回到了比賽場。
    雙方再次對決，依然是一個信心滿滿、一個垂頭喪氣。
    第四輪第一局按慣例由趙奢先行出牌，趙奢依然是許久不曾出牌，廉頗從他五味雜陳的臉上讀出了許多複雜的心情……有憂心愁苦、有此起彼伏、有爭強好勝、也有棄權了之……這些矛盾的心理都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讓廉頗大為不解的是：趙奢抬頭與自己對視的時候眼睛裏仿佛含著淚水，而且並非是裝可憐、想要博得廉頗手下留情的淚水，是那種滿懷愧疚、無地自容的淚水……
    “據我所知，趙奢在軍營的幾個月裏並未做出任何對不起我的事情，為什麽他突然對我會有種愧疚的神情呢？”，廉頗在內心不停地打著問號：“趙奢片刻休息之後像是換了一個人！我突然有些讀不懂他了……難道這也是他的心理戰術？”
    而此時的趙奢由於長時間不出牌導致了安靜的觀眾席再次喧鬧了起來，趙奢也發現群眾那邊的躁動，他長長地歎了口氣……
    接下來，他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驚訝的舉動，那就是：他將5張牌全部背麵朝上，然後用手快速打亂，隨著趙奢洗牌速度的越來越快，過了三分鍾，連他自己也分不清楚哪張是奴隸牌？哪張是民眾牌了？
    趙奢從五張牌中隨機抽了一張，緩緩移動致比試區，然後正襟危坐、雙手互插、閉上雙眼，靜靜地等待著廉頗的放牌……
    廉頗原本打算這一局輸給趙奢的，但趙奢卻提前比起了運氣，就連趙奢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放了一張什麽牌？廉頗又怎能從他的臉上讀出來呢？
    不過趙奢這樣也並非違反規則，“痞民奴”比賽本身就有比較大的運氣成分在裏麵。
    既然趙奢要比運氣，那麽廉頗也沒辦法，隻能采取其他方式應戰了：單從概率學而言，五張牌有四張的可能性是民眾，趙奢第一張牌抽中民眾牌放入比試區的概率為五分之四，如果自己第一局出地痞牌那麽便有五分之四的贏麵；在第一局雙方都出民眾牌打和的情況下，第二局我出地痞牌獲勝的概率就降到了四分之三，以此類推……不過按整體概率來算，地痞碰到奴隸的概率都是五分之一，綜合考量，我其實都是五分之四的勝算……
    經過了一番思想鬥爭和內心盤算，廉頗決定和趙奢一樣將所有的牌背麵朝上然後打亂，隨機抽出一張放進比試區……
    （預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