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封侯拜將 第九十六章：白起的去留3
    說時遲那時快，趙雍迅速從懷中掏出飛鏢打落了白起右手裏正在下落的斧頭……
    做完這一切的趙雍深深地歎了口氣道：“唉！寡人愛才其實同樣也舍不得人才去自殘啊。白起，你走吧，寡人也不要你這一隻手了！一個獨手的將軍要是以後上了戰場會格外捉襟見肘的！”
    白起磕頭謝恩道：“趙王陛下，我雖無法為趙國效力，但我敬佩您的英明神武！今日我白起對天起誓：以後即使在秦國有做將軍的一天，我也不會領兵進攻趙國。我一生不與趙國為敵，不殺一個趙人，如違此誓：日後必當自刎而死，到九泉之下也得向您請罪！”
    趙雍聽完白起的誓言，凝重的表情裏總算煥發出一絲慰籍，他對白起說道：“白起啊，今夜天色不早了，就住在皇宮吧！明日一早寡人備好馬車，送你一程！你看這樣行不行？”
    白頭答道：“趙王安排甚是妥當，白起遵命！”
    白起被侍從領下去之後，趙雍便將廉彪和肥禮重新召集了過來，他安排廉彪明天一早親自陪他將白起送到趙國與秦國的邊境處；安排肥禮協助太子趙章主持國事……
    等一切安排妥當之後，第二天的天色也已經蒙蒙亮了。
    白起由於將要回秦國所以興奮地一晚上也沒睡好覺；而趙雍由於臨行前安排了各種國事也是一夜未能入眠。
    第二日，廉彪、白起兩人同坐一輛小馬車並帶五百隨從由王宮側門出發前往城東人跡罕至處！
    趙武靈王帶了一名貼身太監同坐一輛大馬車並攜三百死士由王宮密道出發前往城東嫋無人煙處！
    雙方在城東小樹林最深處會合，隨從和死士皆確認周圍環境完全安全之後便都換上了尋常百姓的衣物，給轎子馬車裝飾好普通商人的飾品然後繼續從密林深處向外出發。馬車行駛得很快，但車夫技術更是高超，使得睡在小馬車裏的白起和大馬車裏的趙雍都能安然入眠！
    等到了黃昏，白起和趙雍也相繼醒了過來，行至夜裏眾人也都下了馬車找了一家人聲鼎沸的客棧住了下來。
    期間白起對趙國鄉村居民們其樂融融的景象也有了些許的羨慕，他在內心也油然產生出了一種：我要是生在趙國，做趙武靈王的臣民其實也挺好的想法。
    但白起很快便在腦海裏掐斷了這個念頭！
    眾人在客棧休息了一個晚上，白起、趙雍、廉彪、老太監四人都是單間，其中白起住在最西邊的黃字客房、趙雍住在最東邊的天字客房、廉彪住在靠白起那邊的人字房，老太監則是住在靠趙雍那邊的地字客房。
    晚上吃飯之時，由於鄉間小客棧沒什麽龍肝鳳膽，所以眾人吃的都是農家土特產。
    趙雍、老太監、廉彪、趙奢同坐一張四方桌，分列北、東、西、南。
    老太監由於常年在宮中錦衣玉食，所以對於這鄉間沒什麽油水的特產難以下咽，期間多次將吃到嘴裏的食物悄咪咪地吐了出來，隻是趙雍在老太監旁邊，老太監又不敢表現得過於直白。
    看著老太監勉為其難咽了幾口的痛苦表情，趙雍招呼道：“老太爺，我看你今天食欲不振，不如早點回房休息吧！”
    說完便讓幾名隨從攙扶著老太監回了房間。
    白起以為趙雍作為帝王平日在王宮裏肯定也是山珍海味，對這種粗鄙之食定然也是吃不慣，說不定比之前的老太監表現得更加地不堪。
    哪知趙雍吃了一口便大快朵頤了起來，趙雍用筷子指了指桌上的菜示意廉彪和白起就餐，兩人也是狼吞虎咽了起來……
    通過吃飯的這件小事讓白起對趙雍的好感度再次上升，白起也推翻了自己之前腦海裏認為的：王公貴族不能吃苦的理論。
    ……
    眾人在客棧裏度過了一個安靜而祥和的夜晚，翌日陽光照在大地之時，眾人辭別店家之後再度出發。
    這次老太監由於昨夜飯食不佳於是一個人坐著小馬車並吃著王宮裏帶來的土特產好不自在；而趙雍、白起、廉彪三人則同坐一輛大馬車，趙雍居北、廉彪和白起分列東西，三人打開車簾欣賞著趙國的地域風貌，都被這秀麗的山山水水所深深折服。
    趙雍在馬車上也和廉彪、白起拉起了家常，一開始趙雍和廉彪相談甚歡，過了許久一向冷峻的白起也慢慢幾個字、幾句話地加入了聊天陣營，白起聊著聊著竟然有種內心被觸動的感覺，漸漸地他也被趙雍獨特的氣質和幽默的語言所深深吸引，這是他第一次零距離接觸一個人，而且這個人還是高高在上的一國之君……
    當趙雍喂白起吃著邯鄲城的特色小吃“綠豆糕”之時，白起竟然萌發出了一個想法：要是眼前的這位大王是自己的父親該有多好啊！
    是啊！對於一個從小父母不知所蹤，隻能和妹妹相依為命的白起而言：父母的愛是多麽重要的啊！
    因為沒有父母，所以白起將那份對父母的愛化作了更加濃厚的愛國之情，因為在白起看來：祖國如山一樣巍峨，就是父親；祖國如水一樣多姿，就是母親。祖國的山山水水滋養著他如同父親和母親的再造之恩一樣：永遠無法回報……
    白起是深愛著祖國（秦國）的，但此刻趙武靈王的溫暖卻讓他的內心漸漸地產生了動搖……
    不過白起很快便製止住了內心這種想法的萌芽，他不斷地在心裏告誡著自己：生為秦國人，死也要做秦國的鬼！
    ……
    馬車又經過了半天的行駛，終於到了秦、趙兩個國家的邊境了。
    白起明白：自己雖然和趙武靈王趙雍以及上將軍廉彪相處得挺愉快，但自己歸根到底還是秦國人，自己無論如何都得回秦國去的……
    “送君千裏，終須一別。白起啊！越過這座山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八百裏秦川了！”，趙武靈王指著眼前的高山對白起說道：“再往前就是秦國的地界了，寡人隻能送你到這了！前麵的路途是艱難還是坦蕩，是曲折還是浩遠都需要你一個人獨自麵對了！”
    白起鄭重地點了點頭！
    末了，趙雍讓手下遷出了白馬。白起看到白馬之後大喜過望，一向冷峻嚴肅的他此時也卸下了矜持，不斷地撫摸著馬兒的額頭並露出了難以掩飾的大笑！
    趙武靈王看著手舞足蹈的白起，欣慰地說道：“寡人思來想去覺得還是應該送你一件禮物，這匹馬是你之前在相馬大會上所得，也是一匹萬中無一的好馬！你倆有緣，而且它和你的性格一樣，都不怎麽愛說話，它這一路被我的侍衛牽著跟在隊伍的最末尾也是也是一聲不吭，直到看到了你，它的主人，這才開始歡呼雀躍了起來！它是寡人馬廄裏的馬，更是與你有不解情誼的馬，今日寡人就將這馬完全托付於你，望你們一人一馬相輔相成，闖出屬於你們的一番天地來！”
    白起此時飽含淚花，自發地跪在了地上朝著趙雍磕起了響頭：“謝趙王賜馬！趙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趙雍也是趕緊扶起了白起並讓手下端上了一個帶有包袱的托盤，趙雍指著托盤裏的包袱對白起說道：“此去鹹陽路途遙遠，這包裹裏的金條和一些換洗的衣物你先收下，以備不時之需！”
    白起感動不已但下一秒便推辭道：“趙王，我接受您贈予的寶馬已然感激不盡！再接受您的金條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趙雍搖頭並擺手道：“此言差矣，你是孤兒來我趙國童子軍軍營參軍，軍營本就有明文規定：吃住免費，而且製作胡服、馬鞍、弓箭都有對應的獎勵，你入營幾個月以來，共製作優等胡服309件、優質馬具305套、優良弓箭2010裝，這些金子是你勞動所得何來受之有愧呢？”
    白起聽到這裏，內心瞬間被感動地破了防：此刻他竟然有種不回秦國的想法了！
    因為白起有生之年從來沒遇到過如此高的禮遇：一位君王帶著幾百號人從邯鄲出發，驅馳近千裏隻為送他一人，而且又是贈寶馬、又是送黃金……
    白起盡管無比感動，但理性告訴他：秦國對自己有養育、栽培之恩，是自己唯一的祖國，而且自己的祖祖輩輩都是秦國人，所以自己無論如何都應該回到秦國去的，哪怕是其他國家的誘惑再怎麽巨大，也不應該動搖自己回國的那顆決心！
    白起依依辭別了趙武靈王一行，一個人背著包袱、牽著馬，往深山處走去……
    白起大約走了三、四十步，趙雍叫住了他，白起聽到趙雍的聲音本想假裝沒聽到繼續前行，但內心最深處的想法還是讓他選擇了駐足不前。
    趙雍看白起原地不動了，於是快步走上前，他從隨從處接過竹簽和毛筆，行雲流水地寫下了“白起是人才”五個大字！
    趙雍將竹簽遞給白起並囑咐道：“孩子啊！如果哪一天，你對秦國失望了或者你在秦國走投無路了，那就蒙著麵到趙國邯鄲城的禦高台上大喊三聲我是人才，屆時會有士兵將你帶走，你見到審訊你的主官就把這根竹簽遞給他，主官們都認識寡人的字跡，他們會將你帶到王宮與寡人見麵的！到時候我們再一起把酒言歡、一醉方休！”
    白起的內心深處一直有個聲音在告誡著他不能接受這根竹簽，但人類原始的本能卻讓他恭敬地從趙武靈王（趙雍）手中接過了這支竹簽……
    趙雍目送著白起漸行漸遠的身影，直至白起完全淹沒在眾人的視線裏，這時趙雍才吩咐大家班師回朝。
    （預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