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封侯拜將 第159章：八國運動會28
    蓋山和擎雲雖然都取得了相同的成績，但是蓋山卻比擎雲多用了一跳。
    假設第三次預訂高度後兩人都以相同的次數跳躍成功，那麽按比賽規定：蓋山之前多跳了一次，那麽在三次摸高成績皆相同的情況下，他也必須位居擎雲之後。
    而且更為不利的是：擎雲是在蓋山之後預訂高度，也就是說蓋山預訂什麽高度，擎雲隻要和他預訂一樣的高度即可；蓋山隻要沒上場比賽，他就算屢次修改預訂高度，擎雲也能見招拆招，和他修改成一樣的高度。
    ——所以對於兩位旗鼓相當、實力等同的選手而言：處於這種局麵幾乎宣判了秦國的蓋山隻能拿到原地摸高比賽的亞軍了。
    坐在休息室裏麵的蓋山也深刻地認識到了這一點，他右手托腮，左臂按腿，腦袋反複搖晃、口中不停歎氣，這一切的一切都在表明：他已經提前確認了自己獲得第二的“命”了。
    蓋山雖然默認了自己隻能拿到次優的事實，但秦王嬴蕩顯然不會善罷甘休。
    果不其然，那裝滿“興奮劑”的通紅液體如約出現在了運動員蓋山的麵前。
    蓋山在沒做運動員之前，曾經對藥理也頗有研究，他更是協助過毒劑師扁桃體製煉出各種丹藥，對於眼前液體的功能與副作用，想必當今世上沒幾人會比他更清楚，他大聲嗬斥道：“誰叫你們來的？”
    侍衛們開門見山道：“蓋山大夫辛苦了，奉秦王陛下之命，特為大夫送來補劑，大夫飲下此劑之後必然實力大增，打敗趙國的擎雲定如甕中捉鱉一般簡單！”
    聽到嬴蕩的名字之後，蓋山的語氣緩和了許多，他擺了擺手道：“多謝秦王陛下的美意，藥劑你們放下吧，我隨後再飲！”
    侍衛聽完後，雙手作揖道：“秦王陛下吩咐了：此藥劑必須趁熱飲用。還請大夫當麵飲下，我等才能回去複命！”
    蓋山麵部頓時慍色密布，血絲也瞬間充斥著眼球，他環視了數十名全副武裝的侍衛，心裏生出了三分怯意：“我此時若不遵從秦王旨意飲下此劑，怕是過不了許久這群侍衛的刀劍便會將我剁成肉泥！”
    但他轉念一想：“若吃下此劑，藥劑帶來的副作用肯定也會讓我的餘生在痛苦中煎熬，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
    蓋山陷入了進退維穀的境地：是啊，沒有人是不怕死的；也沒有人希望永遠在病痛中度日的！
    此時的蓋山忍不住流下了眼淚，這位堅強無比的漢子在生平中第一次哭泣。
    他出生時，產婆驚訝地發現這個小孩沒有哭過；
    他童年時，為了保護同學被多名成年地痞揍得鼻青臉腫，也沒有哭過；
    他年少時，家中田產被鄉間惡霸侵占，致使其流落街頭、風餐露宿，和野貓搶食被抓得體無完膚、與瘋狗撕咬以致於遍體鱗傷，亦沒有哭過……
    在別人看來，他木訥得好像沒有淚腺；他自我感覺心腸也如同石塊一般，對世間的一切事物都無動於衷。
    可是這次他卻哭了，不僅僅是由於秦王嬴蕩比地痞還狠，比惡霸還毒，更因為他開始對賴以生存的這個國度（秦國）失望透頂……
    統領這片土地的王者不想著為民謀福，替民請命，反而明目張膽地強迫民眾去飲用有巨大副作用的毒劑；生存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們為了追求勝利也已經到達了不惜作賤自己身體的麻木地步；這片土地不提倡父慈子孝，也不宣傳禮義廉恥，而是強調一切以軍功高者為尊……
    這是一個沒有道義的國度；這是一個充斥著爾虞我詐的帝國；這是一個會將一位位良善之人逼到懸崖邊並逐一甄滅的國家……
    蓋山哭著哭著，恍惚間仿佛看到了一個比他還要高大的身影，這人麵帶慈祥，和藹可親，雙袖能裝天下山河，手卷可釋古今日月。蓋山無比清晰地聽到此人在一遍遍對自己說著“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句話。
    這句話猶如醍醐灌頂一般讓此時的蓋山變得異常清醒……他猛然站起了身，嚴肅而莊重地說道：“麻煩你們轉告秦王一句話：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蓋山說完便轉頭大步邁向了比賽場，身後的數十名侍衛麵麵相覷了好一會兒，便決定捧著蓋山未喝的興奮劑立即回秦王嬴蕩那複命。
    拒絕服用興奮劑的蓋山此時多了幾分視死如歸的氣質，觀眾們看到姍姍來遲的運動員紛紛投以久違而熟悉的掌聲。
    主裁判本想質問蓋山為何屢次點名而不到的原因，但看到蓋山如此受人們的歡迎，也便將心中的想法做了罷！
    蓋山向三位裁判和對手擎雲分別鞠了一躬以表達遲到進場的歉意，四人都第一時間還禮以表示對他的諒解。
    雙方坐定之後，主裁判先讓蓋山報出想要預訂的高度，蓋山則報出了：一丈五尺五寸的數值。
    隨即，鈴鐺便由之前的一丈五尺三寸升高了兩寸……
    主裁判接著示意擎雲報出自己想要的高度，擎雲也報出了：一丈五尺五寸的數值。
    如此，鈴鐺高度保持不變。
    主裁判繼續詢問蓋山要不要更改預訂高度？
    蓋山回答：“更改到一丈五尺五又三分之二寸！”
    隨即，鈴鐺又上升了三分之二寸。
    緊接著主裁判再次詢問擎雲要不要更改預訂高度？
    擎雲回答：“幫我也更改到一丈五尺五又三分之二寸！”
    這時，鈴鐺的高度再次保持不變。
    裁判又一次回過頭來問蓋山要不要更改預訂高度？
    蓋山回答：“更改到一丈五尺五又五分之四寸！”
    當下，鈴鐺的高度便向上調整了十五分之二寸。
    主裁判又詢問擎雲要不要變更預訂高度？
    擎雲答道：“更改到一丈五尺五又五分之四寸！”
    於是，鈴鐺的高度又一次保持不變。
    以後的時間，不管秦國的蓋山如何改變預訂高度，趙國的擎雲總是與他保持一致。
    兩人一連反複了十七次，最終鈴鐺的高度被修改到了恐怖的一丈五尺七又七分之六寸——方才各自停下。
    為了更直觀地表達對這個高度的描述，我們將其換算成現代的尺度：一丈五尺七又七分之六寸相當於411米。
    就拿現代nba的著名飛人喬丹來舉例：他的原地摸高大約379米，助跑摸高大約389米。
    所以無論是古今還是中外，原地起跳要是能摸到411米的高度，將是一個不可想象的壯舉！
    第三次預訂高度被最終確認之後，秦國的蓋山率先上場挑戰，由於這次所要挑戰的高度著實逆天，所以蓋山每走一步都收獲到觀眾們雷鳴般的掌聲……
    一連二十八步走下來，光是觀眾的鼓掌也讓此時的蓋山信心十足。
    重新融入比賽氛圍的蓋山早已將之前秦王嬴蕩逼迫他服用興奮劑的不悅遺忘到了九霄雲外，此時的他心無旁騖，隻想著一件事，那就是：如何敲響頭頂上方的鈴鐺……
    一陣微風拂過，使得蓋山的臉頰格外地清涼，也給他的鼻腔帶來了更多的氧份……
    隻聽“砰”地一聲，伴隨著起跳板的巨大轟鳴，蓋山朝著心中的夢想躍去……
    其實一丈五尺七又七分之六寸是蓋山從未嚐試過的高度，此前蓋山在平時數以萬次的訓練裏麵所能取得的最好成績也就是一丈五尺七寸，這多出來的七分之六寸是在對手擎雲的步步緊逼下不得不層層加碼所致！
    在克服地心引力的情況下，哪怕是將成績提高一厘一毫都是一件難如登天的事情！
    這時在空中飛躍的蓋山卻顯得輕鬆無比，漸漸地他閉上了眼睛……
    又不知過了多久，他感覺到右手中指的肌膚接觸到一絲硬物，而且這種感覺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愈發地強烈……
    等他再次睜開眼睛，轟動全場的鈴聲也同時響起。
    此刻看台上的所有人無不震驚嘩然，一向昏沉無力的周天子姬延這次也帶頭拍起了手掌……
    本想對蓋山除之而後快的秦王嬴蕩也滿意地點了點頭……
    那些和秦國有過節的別國君主也對蓋山出色的表現豎起了久違的大拇指……
    蓋山在一片鮮花、歡呼與掌聲中退了場。
    最後上場的擎雲此時已然背負著莫大的無形壓力，不僅僅因為對手蓋山一次性就跳過了一丈五尺七又七分之六寸的恐怖高度，同樣也因為觀眾已經將無與倫比的熱情全都獻給了蓋山，輪到自己將要比賽之時，現場的氣氛雖說還很熱鬧，但已然大不如前。
    擎雲在數萬場的摸高跳躍中，所能取得的最好成績也就是一丈五尺八寸，而如今要挑戰的高度比他的最好成績也僅少了七分之一寸的微小距離。
    這幾乎相當於他要追平自己之前所跳出的最好成績，要知道：擎雲在幾萬次練習中，也隻有一次在狀態極好的情況下觸碰到了一丈五尺八寸而已。
    況且平時訓練中所持有的往往皆是平常之心，在這種心態的加持下：選手常常能突破自我，摸到出人意料的高度。
    如今，自己還未試跳便已讓氣勢消散過半，麵對這接近自己極限的高度，理論上僅萬分之一不到的摸中概率又豈能如此幸運地在第一次嚐試中就一蹴而就呢？
    擎雲的二十八步走得異常之凝重，等站到比賽踏板的時候，竟然不自覺地佝腰僂背起來。
    是的，此刻擎雲的內心已然出現了非常嚴重恐懼……
    （預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