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17年12月12日）

    雖然跟上麵是同一天，但上麵說是的這一天的淩晨，現在說的是這一天的晚上。

    娜拉說完後，她整個人象是虛脫了。其實波曆覺得三位女士都處於一層皮的狀態，也就是說，她們的外表亢奮著，但身體裏麵已經睡著了。

    波曆說，今天就到這兒吧，大家的精神和身體都透支了。我們晚上在這裏繼續說下去，好嗎？無論如何，我們要把這件事情說透了，要商量出辦法來，至少，我們要知道接下來我們應該做什麽。

    羅莉教授即洛麗塔說我還沒說話呢。我想說話。

    波曆說我明白，我們都明白。那是必須的。今天晚上，我們重新在這裏相聚。

    波曆又說大家都不要再玩消失了。好嗎？

    娜拉和佐衣都說，不會的。從現在開始，隻要不是被消失了，就不會再消失了。

    波曆往外走的時候，歡樂世界裏還有幾個人在跳舞在扭動，但已經很少了。

    歡樂世界的外麵，已經是歡樂的鳥世界了。清晨的陽光已經照在身後的岩壁上，整個山穀裏或者說大鐵桶裏踴躍著小動物們的歡騰。

    在實驗室裏，平時很少說話的羅西竟然推他，並且問他波曆，你怎麽啦？

    他是坐在工作台前就睡著了。他並沒有伏在桌子上。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坐得直直的，甚至沒有靠著椅背。他說是啊，我怎麽啦？

    查爾斯說荒唐的年輕人。年輕人就是應該荒唐。

    他沒有解釋。

    查爾斯說行啦，回去睡覺吧。這裏不缺你一個人。女人太多不是好事。

    他往宿舍走的路上，才想起查爾斯說的最後那句話。女人太多？難道他看到什麽聽到什麽了？無所謂的啦。多半他也就是隨口說說。他想。

    他從床上醒來，發現外麵天已經黑了。他是一下子跳起來的。他匆匆忙忙地洗了一把臉，就奔了出去。

    平時他的老朋友們可能幾天都見不著，至少見不全，可是在人趕路的時候，他們都會冒出來，好象有什麽特意的安排似的。

    他跑了沒幾步就見到了童城。他說嘿，他也說嘿。他說著嘿就從童城身邊跑了過去。他估計著童城會在後麵說莫名其妙。他回了一下頭，童城果然還在暮色裏看著他。

    然後，在圓亭那裏，他一下子就碰到了四位老朋友，曼珈和理查德，曼珈的雙胞胎妹妹、他的同事羅西，那永遠的電燈泡。第四位是彼得。

    他不得不停下來，跟他們打招呼。彼得說去洞天福地？他說對。今天我有個特別約會，不好意思了。明天我告訴你是怎麽回事。

    本來這樣的事情，他第一個應該告訴的人就是彼得。他當時也真有這個想法，他至少應該把他叫到一邊，跟他單獨說一下情況。可是他又一想，這畢竟牽涉到三位女士的**，首先要征得她們的同意。

    然後他就揮了揮手，走向彩燈們已經亮了起來的山壁。

    一進歡樂世界，他第一個碰到的人竟然是大姐大，雨蓮。

    他幾乎笑了出來。讓他要笑出來的原因是，平時一天碰到兩個老朋友就不錯了，而今天，在短短的時間裏，所有的老朋友都在等著他。好象是排著隊的，好象都已經知道了什麽似的。就象查爾斯說的那話，女人太多不好。女人太多。

    雨蓮說我聽說你昨天晚上是在這裏過的夜？

    波曆說過的夜？也對。以後跟你說。

    他真的沒有想很多，他不知道未來的事情應該建立一個什麽樣的圈子。但應該有一個圈子，他已經想到了。隻是圈子多大，有很多因素不明，有很多因素有待明了。

    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他們不會僅僅是搞個故事會。

    他輕鬆地找到了他本來以為可能不會那麽輕鬆找到的鍾乳石上的門。那門把在溶洞裏五彩的餘光裏閃爍著。

    他在這個門前呆了好久。

    首先，他想到的是，也許他推開的這個門不是昨天那個門，裏麵的世界不是昨天那個世界。找到這個門和看到這個門把的閃爍也太容易了一些。在這個一切都不容易的世界裏。

    也許，門裏什麽也沒有，沒有娜拉，沒有佐衣。她們不在裏麵，以後也找不到她們，因為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都沒有真的存在過。

    其次，他想到了曆史上那些著名的故事會，比如阿刺伯世界的名著《一千零二夜》，有人把它譯成了《天方地圓》。每天晚上都有人講故事。再比如意大利那個加卜丘的寫的大書《百日談》。同樣是故事，**裸的故事，許多是讓人臉紅心跳生理突變的故事。

    那些都是美麗的故事，都是奔著美麗去的，朦朧的也好，**的也罷，都美麗。

    而他們的故事會，卻是魔鬼的故事會，每個故事都是醜惡的，可怕的，讓人幾乎不敢聽卻又不得不聽的。就象是潘少拉的盒子，他又想到了潘少拉的盒子，裏麵湧出的都是惡，都是吃人的惡。

    你怎麽了？

    又有人提出這個問題，這是他這一天第幾次聽到這個問題，他已經忘記了。

    佐衣站在他的身邊。他說進去吧。

    洛麗塔和娜拉已經坐在了那裏。他幾乎歡呼了起來。

    桌子上已經放滿了吃的喝的，甚至還有一整個的奶油蛋糕。上麵還插著一根蠟燭，蠟燭在靜靜地燃燒著。

    波曆說這是誰的生日？

    娜拉說我的，她的，還有她的。我們大家的。

    波曆說我同意。

    他說“我同意”，他不覺得這話需要解釋，就象娜拉關於生日的話不需要解釋一樣。

    他真的認為，他知道，她們也是這麽認為的，他們在生命島上的生命揭開了新的一頁。這一頁是好是壞，他們不知道，就象打開盒子後裏麵會出來的是美好的還是醜惡的東西一樣，誰也不知道。

    他們四個人，三女一男四個人，一起把腦袋湊上去，一起吹滅了蛋糕上的蠟燭。

    他們吃著蛋糕，喝著咖啡和葡萄酒，開始聽羅莉教授兼洛麗塔講她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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