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木還是第一次來杭城。
    杭城和江城很近，甚至開車過來都不算怎麽費事兒的，蘇木也正是開車過來的，住在一家非常普通的酒店，隔音甚至都有點差，半夜還能聽到隔壁在吵架。
    蘇木盯著黑眼圈起床，洗漱完，又靠在椅子上小睡了二十分鍾。
    時間差不多，準備出門。
    來杭城這一趟，是盯上了一家已經倒閉的寵物食品工廠，工廠已經買了，但裏麵的機器還沒有脫手，價格也是相對而言比較實惠的那種。
    蘇木盯上了。
    做生意，他不熟，像這種去買東西，他還是提前做了不少功課的，要不然也不會有黑眼圈了。
    不光是黑眼圈，鼻子也微微有些不通氣。
    上午去見了老板，談了價格，這位老板也是個實在人，廠子倒閉不幹，之所以賣掉這些，目的隻是為了給員工們把拖欠的工資發出去。
    正因為這樣，價格偏低，談起來也非常爽快。
    原本在網上就聊得非常不錯了，這次見麵也隻是因為在網上聊感覺有些不靠譜，才約著私下裏見麵，對方沒有因為蘇木年輕就十分看輕，畢竟是賣東西，隻要價格到位，談就可以了。
    中午。
    kfc。
    要了炸雞漢堡，蘇木生啃咬著，一邊看著還在注意著手機上的內容，工作室即將會來兩名新的設計師，一名是徐佳瑩派過來的，另外一名雖然是新人，但在網上小有名氣，這事兒交給米穎去辦了。
    回完消息，蘇木吸了吸鼻子，身體也不禁抖了抖。
    不會真感冒了吧！
    蘇木心想著，連忙離開了kfc，往酒店回去了，順道買了一支水銀溫度計。
    回了酒店，腦袋已經開始發懵了，明顯是感冒了。
    而且，還不是一般的感冒。
    溫度計夾在腋下，時間也是夠了，拿出來一看，三十九度的高燒，讓蘇木不禁皺起了眉，而且嗓子現在也起來了。
    有點兒難受。
    去醫院吧。
    蘇木拿出手機，導航最近的醫院，同時準備出門。
    可來到門前，剛拉開門。
    門外。
    坐在輪椅上的徐佳瑩正目光灼灼地盯著他看。
    做夢吧。
    幻覺。
    蘇木心想，耳畔卻響起了聲音：“蹲下。”
    “哦。”
    他乖乖蹲下。
    原本係在徐佳瑩脖子上的圍巾到了他的脖子上，手套也到了他的手套，口罩是從徐佳瑩的兜裏摸出來的，還暖暖的。
    “過來。”
    徐佳瑩又說話。
    “哦。”
    蘇木靠近。
    徐佳瑩拿額頭試了試他額頭上的溫度。
    “有點發燒。”
    “三十九度，其實還好。”
    “走吧，去醫院。”徐佳瑩控製輪椅，前麵帶路。
    平時都會想要牽著手的。
    今天沒有。
    不。
    不是今天。
    是好長時間都沒有了。
    蘇木恍恍惚惚跟著，直到一路到了地下室，看到了黃鶯，還有那輛紅旗國耀。
    徐佳瑩先上車。
    蘇木正想要伸手抱她，她已經自己上了車了，腿腳上已經稍微有點兒力量了，其實完全可以拄拐，自己行動的。
    她不願意。
    蘇木坐在了副駕駛上，係好安全帶，腦袋昏昏沉沉，心也是渾渾噩噩的。
    他知道這不是做夢，但真的好像。
    “我很少感冒。”蘇木出聲。
    “我知道。”
    徐佳瑩沒有沉默。
    “是你最近太累了，應該休息一下。”
    蘇木開始打噴嚏。
    黃鶯連忙遞了兩張紙給他，身後的徐佳瑩也就隻能縮回手了，然後怔怔看著車內後視鏡。
    很快，抵達醫院。
    黃鶯去停車，徐佳瑩和蘇木一起去了門診，蘇木熟練的掛號，找科室，哪怕是在不熟悉的城市，不熟悉的醫院，他都顯得格外的熟悉。
    看著他，徐佳瑩不禁想到自己二十四歲的時候。
    那個時候的自己，連自己來醫院看病，這件事情都做不成，就更不用說像蘇木這樣輕車熟路了。
    徐佳瑩現在有點兒討厭他。
    都生病了，就不能乖乖依靠她一下嗎？
    她也可以的。
    可蘇木看起來好像並沒有要依靠她們的意思，做完了一係列事情，甚至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拿來了兩罐溫熱的八寶粥。
    他怎麽做到的？
    徐佳瑩看著八寶粥，又看蘇木正在跟小護士道謝。
    他們才剛剛認識……
    拿著八寶粥，坐在椅子上，等待輸液，這邊的人還不算多，徐佳瑩坐在蘇木身旁，兩個人自顧自吃著八寶粥，就像是兩個陌生人一樣。
    很快。
    小護士過來紮針，同時看了一眼身邊的徐佳瑩，笑嗬嗬問：“帥哥，你女朋友？”
    “……”
    蘇木沒說話。
    徐佳瑩嘴唇動了動，很想說，是的，女朋友。
    可等張開嘴，就變成了：“他小姨。”
    “小姨？！”
    小護士驚訝。
    “你看起來太年輕了。”
    “謝謝。”
    徐佳瑩禮貌一笑。
    黃鶯遠遠看著，暗暗歎氣，都這種時候了，還逞什麽強啊！
    小姨小姨小姨，就真的非要這樣嗎？
    “姨，你們回吧，這裏也不暖和，而且病人挺多的，小心感冒。”
    徐佳瑩不想回。
    小護士笑道：“我們都是同鄉，我會照顧好他的，放心吧。”
    小護士拍著胸脯保證。
    徐佳瑩盯著蘇木道：“我不能陪你會兒嗎？你生病了。”
    “……能。”
    蘇木低頭，繼續吃八寶粥。
    他不想問，徐佳瑩為什麽會在杭城，因為她可能會出現在所有地方，就像初次見梁荷的時候一樣。
    “好了，液體沒了喊我。”
    小護士紮完針了，快活的走了。
    蘇木也吃完八寶粥了，罐子放在腳底下，等會兒輸完液扔掉就好了。
    人在輸液的時候，似乎總容易犯困，尤其是，蘇木還是在右手，連手機都玩得不舒服，而且他真的有點兒困。
    左手手肘撐著扶手，手掌撐著臉頰，沒一會兒就渾渾噩噩睡了過去。
    就是，睡得稍微有點兒不舒服。
    徐佳瑩往他身邊靠了靠，很想要看他靠向自己這邊，可坐著睡在椅子上的蘇木何其穩當，別說是睡倒了，身體都不會隨便晃的。
    這可是早些年勤工儉學練出來的本事。
    徐佳瑩記得，蘇木曾經無比驕傲的展示過，曾經的徐佳瑩隻覺得有些好玩，有些好笑，現在看在眼裏，隻覺得一陣心酸。
    蘇木，我真的好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