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9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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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千掙紮著,眼底最後一絲偽裝的良善徹底散去,隻剩扭曲的恨。該死的是皇後,是蘇萋萋,是太子,不是她!
她才是徐正的妻子!她生的孩子才是徐正的孩子!是皇後窺視臣子,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蘇萋萋該死!蘇萋萋就該千刀萬剮!吃到了嘴裏還到處招搖,她不死誰死!
陛下是瞎了嗎:“唔唔唔唔!唔唔!”
周啟猛然想到懷輯塵的年份。
一瞬間有些站立不穩。
那一年他不單另娶了貴妃,還因為尹墨羽的家世接了尹墨羽進宮。
他氣不過蘇萋萋因為這些事不再理他,還故意……去她眼前炫耀。
他覺得,隻要萋萋發現他有了別的女人,她一定會像以前衝他鬧、討好他、爭取他的關注。
結果,卻沒有。
尹墨羽進宮後,她徹底不鬧了。不打聽他宿在哪裏,也不關心他的起居,她甚至每逢初一、十五都關了坤寧宮的門,不再讓他過去。
他一直以為他們心意相通,她理解他這麽做的迫不得已,他身上擔著大周,又是戴罪之身,他自然想做到最好,想讓父皇看看,他當年為了一個賤人生的兒子圈禁自己是何等短視!
蘇萋萋為什麽就不理解他,為什麽不多包容他,為什麽看不到他的努力,隻為了一點兒女情長,吵吵鬧鬧。
所以,他要給她點教訓,他倒要看看,他不去坤寧宮後,她在宮裏如何立足!別是到最後還是求他!
原來那時候,她跟徐正在一起……
她竟然跟徐正在一起,都不向自己低頭。
可徐正……有什麽不值得女人跟他在一起嗎?他如果不是皇子,單論能力來說,他能跟徐正站在一起嗎?
未必!
所以,蘇萋萋為什麽不能跟徐正在一起,這是什麽很難的選擇嗎!
周啟一把抄起桌上的硯台,重重摔在地上!
昌文噗通跪在地上。
周啟手都在顫抖,咬牙切齒:“把徐正給朕押過來!”他算什麽東西!竟敢引誘皇後!自詡風光霽月之輩,卻做出如此不要顏麵的事,他還有什麽資格是世家表率!
“唔唔唔唔——”
昌文快要哭了:“皇上,皇上,三思啊,不能聽信一家之言啊!”現在是什麽時候,二皇子還在押解回京的路上,邊外他國虎視眈眈,現在動徐相,這是要大亂啊!
昌文不得不提高音量:“皇上!三思啊!”
周啟目光飲恨地看著咚咚咚磕頭的昌文,再看看旁邊跪的目光瘋癲的徐夫人。
在一聲聲的響聲裏,似乎,勉強找回一絲理智。
如今空蕩蕩的乾德殿,不久前剛剛血洗過的地方……
如果他現在羈押大功臣徐正上殿,眾臣怎麽想?還有太子……
周啟想到他說起林之念的樣子,想到他和林之念還有孩子,如果他真不是太子,他會不會立即離開?
到時候,大周還剩什麽?
可徐夫人說,徐正給太子喂過藥?輯塵知不知道他是徐正的兒子?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想占據大周,好把大周送給林之念!?
周啟突然慌了。
猛然發現,他如今被困在一個死局了,就算輯塵知道,或者輯塵不知道,都改變不了現在的狀況。
大周……也改變不了既定的命運。
甚至如果沒了輯塵,沒了火器,剛剛經過內亂的大周,更不會跟百山郡開戰,那些因為輯塵不再被林之念收買的臣子,也會倒戈……
周啟怔怔地坐回去,無神地看著前方。
暴怒過後,腦子竟無比清晰的映射出大周的前路……
除此之外,他竟然沒有質問萋萋的資格?!
他明明遭遇了背叛,不是嗎?他明明是受害者?他明明現在幾乎一無所有!他……
為什麽卻是他不敢質問蘇萋萋?
周啟突然笑了,滿臉苦澀,都是可悲,因為他背棄了最初給她的承諾,她不要他罷了。
蘇萋萋早在二十多年前就不要他了。
根本不是他這些年一直自欺欺人的一樣,隻要他掌控了大周,回去哄哄她,她一定理解他的不容易!
結果,二十多年過去了,他依舊沒有掌控大周,他連向她解釋的話都顯得蒼白無力,卻祈求她的原諒。
昌文看著皇上的變化更慌了:“皇上,皇……”
周啟垂著頭,無力地揮揮手:“帶下去……”聲音若不可聞。
昌文如蒙大赦,將錢千從後門秘密帶下去。
錢千奮力掙紮:“唔唔,唔唔!”她要看著蘇萋萋死!她要看著蘇萋萋死!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關押自己,不是蘇萋萋!?
她就是死,也該死在蘇萋萋後麵!
周啟對周圍的一切,沒有任何反應,他隻是軟綿無力地坐在那裏,不知道該有什麽反應。
昌文快速把人拉出去,隨即一碗啞藥灌進錢千嘴裏:“知不知道什麽是禍從口出!”
錢千驚恐地躲避,可她前後左右都是孔武有力的人,押著她一動不能動,大半藥汁都被灌進了嘴裏。
她不想死!她不能死!陛下怎麽會殺她,她和陛下一樣都是受害者!她不——
錢千突然覺得灼熱感從嗓子處傳來,更加驚恐,她不想死,不想……
……
周啟渾渾噩噩地出了乾德殿。
陽光照在他身上,周圍侍衛林立,白玉看台,圭臬佇立。
周啟不自覺用手擋下陽光。
昌文著急地走到皇上身後,為皇上撐開傘。
周啟一把揮開他的傘:“滾!”下一瞬又無神地望著太陽。用力捶打著自己的心口。
辛勞半生,他一無所有!他一無所有!
國不國、家不家,他圖什麽?!老天告訴他,他圖什麽!?
他弄丟了那位當初最愛他的人啊……
還弄丟了他和萋萋唯一的孩子……
如果當年,他不那麽自負,如果他不回來爭什麽太子,哪怕他和萋萋早早的葬在荒郊野嶺……
她的手也一定是握著他的手的……
也不至於現在龍袍加身、太陽照在身上,還覺得寒冷無比。
昌文急忙收了傘,著急地站得遠遠的,卻不敢再輕易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