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3隔空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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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遲淵看諸言一眼。
    諸言將家主的披風搭在諸行胳膊上:“其實還可以送兩盆花,一盆送給皇上觀賞,另一盆,放在乾德殿,乾德殿裏若是有人,該看見的不該看見的也都看到了。”
    魏遲淵看著諸言。
    諸言就是近兩年多研究了一下內宅的小事,當不得家主多看兩眼。
    真當不得。
    諸言頭垂得低低的,以為家主不會答應時,頭頂似乎‘嗯’了一聲,家主轉身回房了。
    諸言頓時放心地鬆口氣,幸好家主沒有死撐著麵子活受罪。
    陸二爺明顯都攻到家主門口了,怎能不反擊?這些事上,如果臉皮薄,什麽都沒有了。
    諸行極其不讚同地看著諸言:“你剛才的樣子,不用用刑,直接就是寵妃身邊的第一大太監。”
    “你是因為伺候不力,被發賣出去的甲乙丙丁,不跟你廢話了,忙去了。”
    ……
    乾德殿內。
    林之念今日雖然不用早朝,但政務繁多,早已經去忙。
    陸輯塵留在寢殿內,陪著晨練回來的孩子們吃早飯。
    陸輯塵轉身讓下麵的人添份清粥的功夫,見有幾人搬了一盆仙人掌進來。
    陸輯塵不解:“禦植房怎麽一大早換擺設?還換了一盆仙人掌過來?”主要是換上來的花還不太好看,原來要搬走的那盆紅燈籠放在這裏更應景,突然換成一盆仙人掌……怎麽看怎麽不合適。
    禦植房送仙人掌的兩個小太監,一看是……下意識要跪,想到朝廷早變了,又生生忍住了。
    隻是想到仙人掌是誰送的,現在問話的又是誰,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回答?
    “問你們話呢?”陸輯塵是真不覺得仙人掌合適。
    兩位小太監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最後到底年長的向前一步:“回公子,仙人掌是魏府送來的,知會過皇上,皇上準了。”
    陸輯塵聞言,神色淡了:“知道了,下去吧。”轉身回了膳廳,原來是他要換。
    陸輯塵瞬間覺得心口絞痛。直觀地感受到,現在有另一個人,可以隨意處置、安排她身邊的飾物,想要的擺設。
    甚至,他們兩個人的關係比他還更親密。
    陸輯塵突然覺得乾德殿的空氣前所未有的壓抑,讓他喘不上氣來。
    隻要他離開,立即會有人另一個進來,在這個房間裏,任意去任何地方,挪動所有想挪動的東西,甚至什麽都不做,隻是兩個人安靜地待在一起,也是和另一個人!
    陸輯塵突然起身,打開窗戶,讓外麵清冷的氣息進來,降低突來的煩躁。
    不要想了!
    可卻覺得這座大殿裏到處都是另一個男人的身影,魏遲淵以後會走到哪裏,在哪裏擺弄他的仙人掌,在哪裏聽雨——
    陸輯塵手不自覺地握緊,指骨處隱隱發白……
    “爹爹。”陸在衝了進來。
    止戈緊隨其後。
    陸輯塵瞬間轉身,臉上掛著笑:“去洗漱。”
    “好的,爹爹。”沒心沒肺的陸在跑了。
    止戈覺得爹爹有些不對。
    陸輯塵疼愛地看著他:“你也去洗漱,快去。”
    止戈又看了爹爹一眼,轉去後麵,路過大殿時,下意識環視了一圈,一眼看到了新添的仙人掌。
    不巧,止戈還知道,娘說她養什麽花死什麽花,養得最長久的當屬仙人掌,然後夫子就養起了仙人掌。
    往往一盆仙人掌,夫子養一段時間,娘養一段時間,夫子看娘養的仙人掌長勢不好了,就將那盆換回來,給娘換一盆,等又養精神了,再給娘親換回去。
    這樣娘親養著的仙人掌永遠是品相最好的。
    那麽剛剛他走時還沒有,現在有了的仙人掌是誰要求換上去的?
    “大殿下?”
    止戈立即收回思緒。這事,他丁點都參與不得。還是在在需要他,他先去看看在在為好。
    ……
    夕陽鋪陳,將宮殿內的琉璃瓦染成一片瑰麗的橙紅。
    乾德殿內。
    魏遲淵一襲青黛色錦袍,雲肩前後延伸巴掌寬的封袋直綴腳麵,繁複、精緙的紋路,莊重唯美。衣袍在他隨意舉動間,雲海仿佛活了過來,盡顯尊貴與榮耀。
    他腳蹬一雙黑色鹿皮短靴,靴麵上繡著精致的雲紋,每一步踏出,都似踏在時光的琴弦上,沉穩而有力。一頭烏發以一根白玉簪高高束起,幾縷碎發隨風輕揚,更添了幾分不羈與灑脫。
    魏遲淵此時雙手負於身後,站在一盆仙人掌前,夕陽的餘暉透過窗欞,灑在它的身上,與殿內眾多花色比,黯然無光。
    魏遲淵神色不動,反而伸出手,指尖觸到仙人掌的刺上,一滴血,仿佛就是開出的花。
    魏遲淵神色溫柔,萬千紅色又如何,他鍾愛的隻是這一株。
    “魏家主。”眼尖的宮人立即遞上藥粉。
    魏遲淵揮揮手,轉過身,腰間束著的一條革帶,將他的身形勾勒得愈發挺拔修長。
    即便在這樣高大的宮殿內,也壓不住他淩厲的銳氣,陸輯塵昨晚就是宿在這裏?看過這裏每一盆花?
    林備進來,見到魏家主,心裏咯噔一下,但還是恭敬向前:“稟魏家主,皇上在前殿議事,留了大臣用膳,便不在此用晚膳了,皇上讓魏家主自行安排。”
    “知道了。”
    “屬下告退。”
    魏遲淵撩起自己的雲寬,隨意擦擦指肚上的血,革帶上一枚羊脂玉佩,在夕陽下流轉著溫潤的光澤。
    這樣也好,他……可以等她。
    魏遲淵的腳步克製著沒有重新丈量殿內,所有陸輯塵可能走過的地方,碰過的東西。
    魏遲淵坐下來,眼眸中自帶高山遠岱打沉穩,越是現在,越不能亂了方寸:“麻煩,給我沏壺紅茶。”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