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打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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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到山腳時,陸可兒遇到了一個打柴的村民。
    “呦,這不是可兒嗎?聽說你受傷了,咋一個人上山啊?”那村民四十來歲年紀,中等身材,身上的衣服打著補丁沾著塵土草屑,皮膚黝黑,兩鬢斑白,挑著一擔柴往山下走。
    陸可兒認得他,是村西頭的雷七叔,是個樵夫。嶺下村村民多是雷姓人,大多沾親帶故。這雷七叔在他這一輩的堂兄弟中排行第七,就叫雷七。他爺爺與雷強根的爺爺是堂兄弟。他平時經常進山砍柴,快到冬天時,也燒些木炭賣,賺幾個辛苦錢。雷七叔為人和善,平時和唐父關係不錯。這幾年冬天時,還給她家送過幾回木炭。
    “七叔好。”陸可兒笑著打招呼,回道,“傷不嚴重。今天天氣好,我上山采點野菜。”
    雷七愣了一下。他沒想到陸可兒會回應他。平時這丫頭膽小得象隻小老鼠。
    “嗬嗬,可兒真能幹。采了這麽多呀,都一簍子了。唉呀,你手上抱的是啥?”
    “我在山上撿的一隻野貓,它受傷了。”
    “唉呀,可兒真是心善。等這野貓傷好後,能幫你家捉老鼠。”
    小怕聽了,腦門上掉下幾根黑線。
    它不喜歡捉老鼠。
    “雷七叔,謝謝你借給我家錢買藥。我們一定會盡快還你。”陸可兒又說。
    “唉唉,不急不急!你這孩子,咋這麽見外呢。”雷七叔將擔子換了邊肩膀挑,擦了擦汗說道,“你爹曾幫過我。這鄉裏鄉親的,誰能保證不會遇到溝溝坎坎的,幫一把那是應該的。”
    兩人一邊走,一邊聊。轉了個彎,快到陸家門口時,遇到了剛從馬大妮家竄門出來的林氏。
    林氏一看到陸可兒背上的竹簍,立刻就嚷了起來:“唉呀,你都挖了些啥?”
    還未等陸可兒反應,林氏那雙肥胖的手已伸過去,翻了翻簍裏的野菜,譏笑道:“這都是些啥?能吃嗎?哈哈,小丫頭,你莫不是真的撞傻了?傻子都不會采這些野草來吃。你還采了這麽多,有沒有腦子?”
    說完,哈哈大笑起來。
    雷七前麵還沒注意到陸可兒竹簍中的野菜,如今因林氏這麽一說,也留意起來,一看都是些大夥平時沒吃過的,神情不禁嚴肅起來:“可兒呀,這野菜不能亂吃呀。萬一有毒,這可是會要人命的呀。”
    “他七叔,我看這妞與那個天天流口水的二呆有得一比。”林氏聲音響亮,恨不得周邊所有的人都聽見,“你爹娘咋就生了你這麽一個催命鬼?沒能為家裏掙一個銅板倒罷了,還想讓一家人都死呀?”
    陸可兒心中很是惱火。
    這個林氏,和馬大妮一樣,讓人討厭。
    一直在家焦急等著陸可兒回來的紀氏聽到聲音,走出來,看到陸可兒被林氏這般埋汰,氣得嘴唇直哆嗦:“林琴,我家可兒哪得罪你了?有你這般說孩子的嗎?”
    林氏不屑地冷笑:“紀麗娘,你不會教娃,我在幫你教呢。否則,被自家這傻妞害死,我看你們到哪哭去!”
    “你……你……”
    一看紀氏氣得說不出話來,陸可兒心中暗自歎了口氣。
    紀氏溫婉賢惠,卻性格綿軟,這幾年沒少受村裏人欺侮。
    “林嬸子,如果你像七叔一樣好心提醒,我們承你的情,多謝你一聲。可是你卻言語刻薄,心懷惡意,不但辱罵我,還辱罵我娘,我們絕不饒恕。你既然這麽肯定這些野菜有毒,那我今天和你打個賭。我賭這些野菜都能吃,如何?”
    “什麽?”林氏愣了。
    “我們打賭!你聽不懂?”陸可兒冷冷地瞪著她,“還是,你害怕自己輸?”
    “輸?”林氏仿佛聽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似的,大笑,“老娘走過的橋比你走的路還多,會輸給你一個黃毛丫頭?賭就賭!你陸家上趕子地想往死路上走,我還會攔著你們不成?”
    “可兒……”紀氏拉了拉陸可兒的衣袖。
    “沒事,你隻管看著。”陸可兒撫了撫懷中小怕的毛,對林氏說道,“賭注就是你家那隻天天下蛋的老母雞。”
    “喵嗚——”母雞,好吃。小怕你伸出舌頭舔了舔爪子。
    “什麽?”林氏尖叫,“臭丫頭!你想得倒美!我家就這一隻下蛋的雞!”她以為賭輸了最多給這臭丫頭道個歉,沒想到是要她家的雞。現在村裏,大多數村民都窮得叮當響,有幾家能吃上雞蛋的?她家就因為有這隻寶貝雞,不但能將雞蛋賣了攢幾個錢,而且隔幾天能吃個蛋。
    “輸不起?”陸可兒斜睨著她。
    “誰……誰會輸?”林氏聲音弱了下來。
    這臭丫頭,氣定神閑,似乎一點也不擔心自個會輸,難道這些野草真的能吃?
    想起這丫頭最近的變化,林氏忽然間感覺有點底氣不足。萬一真輸了,她家那口子一定不會饒過她。想到男人那蒲扇大的巴掌,林氏不禁打了個寒顫。
    “那……那個野菜反正是你家吃的,關我什麽事?我還要燒飯,懶得和你扯。”
    不理紀氏和陸可兒,林氏匆匆忙忙地走了。
    “這林氏,這張嘴不知招了多少人恨。”雷七搖搖頭,看向陸可兒,好奇地問道,“可兒,這些野菜真能吃?”
    “能吃!”
    “你咋知道的?咱村可沒人吃。”雷七不由疑惑。
    “是啊,可兒,東西可不能亂吃。”連紀氏都擔心了。
    陸可兒眼珠一轉:“娘,你忘了?去年冬天,有個鎮裏來的收山貨的商人來咱村收山貨。那時我去看熱鬧,他告訴我的。”
    “啊?去年有人來收過山貨?”雷七納悶,“我咋沒印象?”
    “嗬嗬,雷七叔,沒準你那天進山砍柴燒炭去了,所以不知道。”陸可兒隨口找了個借口。
    “啊,也是。”雷七叔嗬嗬一笑,也不糾結此事了,看著陸可兒,越看越高興,“可兒呀,現在可真能幹。有空來找我家冬玲玩呀。”
    冬玲是雷七的女兒,和陸可兒差不多大。平時陸可兒和她也挺合得來。
    陸可兒應下了,和雷七道別,跟著紀氏回到家。
    兩人一進門,陸可兒就關上了院門。
    她們沒看到隔壁的金鳳剛好出門,準備到河裏洗菜。那金鳳看到陸可兒關上院門,眼珠子一轉,菜也不洗了,急忙回去找她娘。
    “娘,娘。”
    “都啥時辰了?你咋還不去洗菜?娘現在可動不了,腰疼得厲害。唉呦,那天殺的陸可兒,咋就沒被撞死?”馬大妮坐在房裏,一邊揉著腰,一邊斥罵。
    “娘,我剛才看到陸可兒背了一大簍東西回家。”金鳳滿臉又嫉又恨,“娘,你說,會不會陸可兒上山找到什麽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