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金雞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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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好奇地問:“為啥呀?”
    “那蘇秀才為啥要退婚?不就是嫌棄我陸家現在窮嘛。當初我爹可是救了蘇秀才一命的,這親,也是他主動和我爹提出訂的。現在一看到我家這樣,立刻就毀約了。像這種嫌貧愛富,恩將仇報的小人,枉為讀書人!還好他家現在退婚了,否則,將來若是我嫁進這種品行不端的人家,可真是一輩子都毀了。”
    “嗯,說得也有道理。”有人讚同。
    “可蘇秀才家在金雞鎮上也算是小康之家了,聽說在街上還有兩家鋪子。這婚戀嫁娶,講究的是門當戶對。以前陸家算得上是咱嶺下村的殷實人家,兩戶結親,順理成章。如今陸家敗落,蘇家退婚,也在情理之中。”也有人對蘇家的做法表示理解。
    “唉,結親也好,退親也罷,都是雙方你情我願的事。一方強求,那就不是結親是結仇了。”
    “說得在理。”
    眾人點頭。
    陸可兒暗自冷笑。
    這世上人心向來如此。隻要你足夠強大,世人多奉承和巴結你。可你一旦失勢,便不缺落井下石之人。
    “駕——”老薑頭一鞭子下去,那牛吃力地拉著一車的人和物品,慢慢地沿著村外的碎石路走起來。
    好一會兒,大家都未發一言,坐在車上靜靜的休息。
    那林氏卻越想越氣,覺得自個吃了虧,心中很是不甘。
    “臭丫頭是吃不著葡萄就說葡萄是酸的。”林氏譏笑,“就你這刁蠻樣,將來誰敢娶喲?”
    林氏這陰陽怪氣的聲調,使不少人都心生反感。
    “林氏,你少說兩句吧。你也是做娘的人,卻欺負一個小姑娘,象話嗎?”
    “就是。也不知她咋想的?人家傷心,她卻比誰都高興,恨不得天天往人家傷口處撒鹽。隻許她罵別人,不許別人罵她,這啥道理?”
    “她那口子怎麽跟她過得下去?”
    “這得問她那口子,這誰知道呀?”
    “老娘看不順眼這臭丫頭,關你們什麽事?”林氏朝他們啐了一口,“你們拿陸家啥好處了?一個個幫她說話?啊,我知道了。想必那紀氏那狐狸精將你們的魂給勾去了,一個個搶著在她女兒麵前表現……”
    “啪——”清脆的一道聲音響起,牛車上的人都張大了嘴,驚愣地瞪著突然起身的陸可兒。
    陸可兒收回剛剛甩出去的手臂,朝巴掌上吹了口氣。
    林氏半邊臉又紅又腫,上麵印著明顯的一個巴掌印。
    “你……你居然敢打我?”好半晌,林氏才反應過來,捂著臉,又羞又惱,指著陸可兒咬牙怒問。
    “再敢侮辱詆毀我娘,我給你的就不是一個巴掌了。”陸可兒怒瞪著一雙鳳眸,眼底狠戾之色一閃而過,“我會撕爛你的這張臭嘴。不信,你可以試一試!”
    紀氏觸及陸可兒眸中的冷色,隻覺背脊一寒,不由向後縮了縮身子。
    陸可兒眸光一轉,看向紀氏身旁放的一籃雞蛋,冷笑:“那天,你若有膽子和我賭一場,今天你可就沒雞蛋拿到金雞鎮去賣了。怎麽,忘了教訓?”
    “什麽賭?”有人好奇。
    “這個我知道,我爹那天回來和我說過了。”冬玲興奮極了,將那天可兒下山時和紀氏打賭的事繪聲繪色地說了一遍。
    眾人十分驚訝。他們沒想到陸可兒居然能識得那麽多大家都不認識的野菜。
    “可兒呀,你啥時教我認認那些野菜?俺家妞兒愛吃。”有人立刻懇求。
    山村裏,適合種植農作物的土地不多,家家戶戶都缺糧少菜。陸可兒點頭答應,並當場表態,隻要大家相信她,她就毫不保留,知無不言,教會他們識別新的野菜。
    一時間,除了林氏,連老薑頭在內,一車的人都對她稱讚不已。
    在饑荒年間,小小的野菜,可是能救人一命的。
    一路走,一路聊著野菜的事,不知不覺,太陽爬到了半空。如洗的藍天下,青山連綿起伏。陽光灑在眾人身上,暖洋洋的。牛車經過時的哢嚓聲響,不時驚起路邊樹林裏的一群群飛鳥。
    牛車雖然比人走路省力,但道路崎嶇,車子又沒抗震裝置,陸可兒顛得把剛吃下的飯團都快吐出來。
    二十餘裏的路,牛車足足走了一個多時辰。
    當金雞鎮終於出現在前方時,陸可兒有種劫後餘生的激動。
    她拎著那一簍魚爬下牛車,站在平坦的石板路上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後,才感覺又活了過來。
    她沒有注意到,身後,林氏盯著她,眼中布滿陰霾和狠戾。
    作為啟國的邊陲重鎮,金雞鎮無疑是繁華的。兩條大街相互交叉著,貫穿整個鎮子的東西南北。一條清澈的小河繞著金雞鎮蜿蜒流向遠方。
    走在青石板鋪就的街道上,陸可兒頓時感受到一股古樸而熱烈的生活氣息撲麵而來。
    街道兩邊,鱗次櫛比地排列著無數石木結構的店鋪和青瓦灰牆的民居。
    街上人頭攢動,擺攤的、叫賣的、趕集的、逛街的,每個人都忙忙碌碌,喧鬧聲匯聚成一首激越的晨曲。
    陸可兒發現,金雞鎮街道兩旁的藥材鋪子很多。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鬱的藥草清香。
    “不遠處有家包記包子店,他家的包子可好吃了,皮薄餡多,咬一口,滿嘴都是油。”
    “還有還有,那裏有個脂粉店,還沒進店門,那脂粉香味就能聞得到。”
    “你看你看,那座兩層的樓,是金雞鎮上最大的酒樓,名叫品鮮樓,聽說裏麵的菜可好吃了。”
    一路上,陸可兒耳邊縈繞著冬玲嘰嘰喳喳如小鳥一般歡快的聲音。
    “唉呀,可兒,你咋一聲不哼?”見陸可兒隻微笑著傾聽,並不言語,臉上還帶著一抹縱容之色,冬玲泄氣地撅著嘴,拉著陸可兒的手晃了晃。
    對陸可兒,冬玲感到有些納悶。
    她比可兒大幾個月。可是,自受傷後,可兒性子卻變得成熟穩重起來,平時神情嚴肅,不苟言笑。這常常使她有種錯覺,可兒才是姐姐,而她,是個性格跳脫的小妹妹。
    陸可兒看著身邊的少女。
    陽光照在冬玲身上,映著她飛揚的眉眼,全身洋溢著青春的活力。
    這才是這個年齡的少女該有的模樣。
    忽略掉內心深處的那抹失落和遺憾,陸可兒問冬玲:“菜市場在哪?咱得想辦法將這些魚賣掉。”
    冬玲一拍腦袋:“瞧我,興奮過頭了,都差點忘了這麽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