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大家都是窮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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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8章、大家都是窮苦人
    鄭八斤騎車先去了遠房親戚的家裏,說明來意。王豔的母親是個地地道道的農民,並不在意鄭八斤的話,而是說道:“嫁出去的女,潑出去的水,路是她自己選的,過得好不好,可怨得不得別人。”
    “要死就死吧,免得給家人丟臉。”王豔的爹一樣沒好氣地補了一句。
    這家人和鄭八斤雖然同一個村子,但是,不同生產隊,更不是同一個自然村,離得有一段距離,平時並沒有走動,自然不知鄭八斤是親戚,還以為是王豔婆家那方的人。
    鄭八斤聽得心中不爽,這個結果,雖然在他的意料之中,但是,也為這樣的親戚而感到悲哀。
    他不想解釋,反正通知到了,算是仁至義盡,以後別怪自己這樣一個親戚不幫他找女兒就行。
    他來到街上,在鄉政大院繞外圍查看了一圈,並沒有發現什麽可疑的痕跡。
    又在醫院周圍看了一圈,也沒有發現什麽。
    在醫院的背後,有一條小路,摩托車可以自由通行,鄭八斤騎著車走了一段,依然一無所獲。
    找幾個無事的老人,打聽了一下,並沒有人在這兩天發現一個陌生的女人出現過。
    看來,王豔被人害了的可能性不大。鄭八斤想到這裏,騎著車子,回到公路,向著城裏而去。
    他想看看城裏的車站邊,有沒有人看著王豔,會不會被人帶到大城市去。
    像她這種,不識幾個字,在家裏受了委屈的女人,堪稱無知少女。最容易想不開,被人相中,稍加利用,一番鼓動之後,就會以為遇上了真正的白馬王子。
    從來不會想到,作為男人,不圖鍋巴吃,就不會在鍋邊轉!
    趕到車站後,鄭八斤打聽了一下,並沒有人發現她這樣一個女人進過站,或者,本就人來人往的車站,沒人注意也在情理之中。
    在村子裏,你是村花,但是,進了城,你就是一個普通人,沒有人會在意你的去留。
    其實,他哪裏知道,王豔經過那件事後,本來就過得不如意的臉上,滿滿的疲憊,已經不再是當年的村花,隻是一個鄉下來的女人,引不起別人的同情。
    她放在一個工地上,別看個子嬌小,幹著苦力來不比男人差多少。
    這是在城南郊外一個建築工地,像是一個在建的商場。
    她的心裏難過,隻想拚命幹活,從而忘記一些人,一些事情。
    工頭第一天見到她,已經是下午,本來讓她第二天來,這半天不好算工錢。
    她一句話:“大哥,我是走路來的,什麽活我都可以幹,隨便開一點錢就行了,隻要夠在城裏的住宿費就行。”
    工頭是個好人,年紀四十來歲的樣子,穿著也很普通,一件迪卡布料的衣服,上下各有兩個包,是九十年代最常見的配置。據說,上麵的兩個包方便裝煙,不會被揉斷。下麵的兩個任裝,不作硬性要求。
    他一眼就看出王豔一定是在家裏受了委屈,一時想不明白,如果不收留她,萬一遇上壞人,後半輩子就完了。
    動了惻隱之心,答應讓她留下,先幫著拌一下灰漿紅師傅砌牆。
    王豔說幹就幹嘛,也不講工錢。
    工頭看著她拚命的樣子,不由得搖了搖頭,從下麵的包裏拿出一塊餅幹,說道:“小姑娘,先吃點吧!幹活不是這樣的,急不得,要慢慢來,你這樣一天下來,累得起不來,明天還怎麽幹活?”
    王豔並沒有說明自己已經嫁人,不再是小姑娘,而是接過餅幹,大口吃了起來。
    從昨天到現在,她可是滴水未進,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呀。
    工頭嚇了一跳,忙著說道:“慢點兒吃,別噎著了。”
    王豔吃完,忙著又去幹活。
    一天下來,她累得有些夠嗆,但是,工頭給了她兩塊錢的工資,還說:“如果不嫌棄,不用住旅社,可以去我家裏住幾天,反正家裏還有兩個比你小的女兒,住著也方便的。”
    王豔搖搖頭,說道:“叔,不打擾,我去找個旅社住著就行了。”
    她並不是怕這個工頭對她有什麽非分之想,沒出過遠門,根本就沒有防人之心的意識,而是真的覺得平白無故打擾人家的生活實在不太好。
    她甚至覺得,自己有可能就是婆婆說的掃把星,誰沾上誰倒黴,不想害得別人跟著受罪。
    包工頭見她心意已決,也沒有勉強,而是說道:“那好吧,我姓夏,以後就叫我夏叔行了,一會兒我帶你去找家正規的旅社,而且,收費也很合適,最重要的是安全。”
    “一個人出門,防備之心必須有。”夏工頭苦口婆心地說。
    王豔點了點頭,說了聲“謝謝夏叔”,心想:隻要便宜就行了,自己現在這樣身無分文,還怕什麽?
    “不用客氣。”夏工頭是真的把她當成了女兒一般的看待。
    他也來自農村,知道農村的生活不容易。像他這樣,好歹是會點手藝還好,幾年前就跟著做工,現在,事業剛有了點起色,老板信得過他,讓他帶工,一個月給他兩百塊工資。
    為了不讓女兒長大後像他一樣,一天跟泥瓦打交道,他才在城中村租了一間小房子,讓孩子進城來讀書,而他的妻子,一個老老實實的女人,至今還在家裏種著一畝三分地。
    王豔的體力恢複了不少,開始更加賣力幹活,一把鐵鏟在她的手裏很是靈活,把地上的水泥和沙子拌得“刮擦”著響。
    有時,她還要搭把手,把別人提來的水泥拖一下,一鐵鏟下去,戳開個口子,再伸手抓著口袋,一用力,水泥倒在了沙石上,幾鏟下去,拌得水泥灰飛揚。
    到了天黑,夏工頭真的把她送到了一個叫作高興客店的地方。
    那是個小巷子裏的小店,一般人還真難找到,不過,真的很便宜,五角錢住一晚。
    而且,很安靜,住在這裏的人,基本都是進城來看病的,當然,也有一些民工。
    看旅社的是個老太太,姓高,所以,就把這個店名叫著高興。
    幾個做工回來的客人,自己在旅社提供的炭火上煮好飯。看著夏工,像是都認識一樣,跟他打著招呼,還問了一下:“你帶的工地怎麽樣了,什麽時候開始紮鋼筋?到時,一定要叫我們。”
    “還有幾天,現在正在砌牆,對於,這個是我侄女,來這裏住幾天,大家照顧一下。”夏工頭把王豔介紹給了工人們。
    “那是自然,您的侄女,就是我們的侄女,誰敢欺負她,我們就跟他拚了。”幾個工人笑了笑。
    王豔有些感動,這些人還叫她一起吃飯,她不好意思,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直接把一碗飯塞到了她的手裏,說道:“別客氣,大家都是窮苦人,以後互相幫襯著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