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不跟他多聊一會兒？我看他很想巴結你。”等沙欣消失無蹤，文芷若疑惑道。
    “我的確很想跟他多聊聊。哪怕隻是東沙域安圖國的情況，我也十分感興趣。
    但他身上‘衙門老油子氣息’太濃，我不敢信任他一丁點。”小羽搖頭歎道。
    安圖國就是麗妃的母國。
    沙欣又死亡超過五十年，一定能幫她解答很多疑問。
    可沙欣的麵相和展現出來的氣質，完美契合她遊蕩市井總結出的“最不可信之人”的標準。
    她今晚問。
    不用等明天，她打聽安圖國和麗妃的事，就可能在鬼神中間流傳開。
    那家夥雖然也姓“沙”，是個沙蠻人，卻沒有半點沙蠻的淳樸。
    真想打聽安圖國，不如寫信詢問鬼兒子。
    鬼兒子如今當了大官，知道的不一定有沙欣多，但門路一定遠比沙欣廣。
    文芷若若有所思，“確實過於諂媚，沒有半點氣節，偏偏神態動作還那麽自然，仿佛理所應當這種人怎麽能成為一國之陰司巡檢？”
    小羽道：“我遇到的西蜀巡檢，有一個算一個，都不像是好人大概‘陰司巡檢’的選拔標準特別低，就像衙門裏的差役。”
    “你幹兒子呢，也不是好人？”文芷若道。
    小羽掂了掂包裹，感受其沉甸甸的重量，笑道：“他至少是個好兒子。”
    文芷若也來了興致，催促道：“快打開來看看，看他送了什麽東西給伱。”
    小羽將包裹放在桌上，揭開黃布，首先看到一口11寸大小的木盒，盒子上貼了兩張黃色符紙當封條。
    木盒下方有一口布袋。
    布袋口子紮得很緊，隻摸一下，不用打開，就知道裏麵是元寶和珠寶首飾。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紙包、一封密封的信函，兩個礦泉水瓶大的長頸瓷瓶，半匹布，兩塊玉牌，一口玉鍾。
    “這玉牌和玉鍾沒半點靈氣波動，倒是陰氣很重，似乎陪葬的冥器？
    池邈那蠢貨，將這些東西送給我幹啥？”
    小羽以為玉鍾是一件法器，最先將它拿起來查看，卻發現除了敲起來音色明澈，沒任何奇跡效果。
    “不是冥器，是一件樂器。”
    文芷若接過玉鍾仔細打量，越看越驚訝，也越歡喜，“從上麵的銘文看，應該是古齊國的宮廷之物。”
    小羽打開信封，展開書信快速瀏覽一遍，道：“的確是從齊王墓中偷出來的古董，可以奏樂，玉牌上刻有樂譜。”
    “從墓裏偷出來的？你兒子不是輪回使嗎？”文芷若奇怪道。
    “又不是他偷的。近期有鬼修盜竊齊小白的墓，被齊小白派人追殺，那鬼修走投無路，打算去地府投胎，就把身上攜帶的寶物，拿出來賄賂眾鬼神了。
    其中甚至還有仙寶，我鬼兒分到的隻是最差的一件物品。”
    頓了頓，小羽又表情古怪道：“齊小白是不是中原霸主？”
    “幾乎是‘人皇’，他隻是沒稱帝而已。”文芷若抱著玉鍾，愛不釋手，“沒想到這口鍾竟然是齊恒王的，你這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小羽笑道：“非我之福，是你的福氣，送你了。”
    “送我？”文芷若黑臉上無喜有驚，“你可知道，這口玉鍾若拿出去，賣給雒都貴人，至少能換萬兩黃金。”
    “這是一件樂器，樂器是雅器，用來換錢太俗氣。”
    “我當然不會用玉鍾換錢，我隻是提醒你，它價值連城！”黑妹道。
    “你不會用它換錢，我也不會，那它在我們手裏隻是一件樂器，別想太多。”
    小羽將大木盒抱在身前，念叨一聲“慶熙紮熱紅”，上的兩張符紙自動脫落，落地便化為兩撮黑灰。
    掀開盒蓋，裏麵又有兩個瓶子，一本書冊，另外一封信。
    “你剛才念什麽？”文芷若疑惑道。
    “打開盒子的咒語。”
    小羽將盒子裏的書信快速翻看一遍。
    內容和木盒外的書信有一部分重複。
    池邈自己做過鬼差，知道鬼差都是什麽德行。
    為防止鬼差偷老娘的東西，他特意準備了兩封信。
    木盒上則貼有兩道神符，隻有他教老娘的咒語能打開。
    也就是召喚鬼神送疏頭的咒語：慶熙紮熱紅。
    “這瓶養魂丹才是真正的寶貝！玉鍾隻能娛樂，養魂丹卻能救命。你找個瓶子來，我分你幾顆。”小羽指著瓷瓶道。
    “養魂丹能做什麽？”文芷若沒有動。
    “專門治療靈魂之傷，比如被人破了武道主神。”小羽道。
    養魂丹是幾天前池邈承諾的東西，也是今天禮物的主角。
    “我沒有練成仙武主神，用不到。倒是你，經常外放仙武主神，遇到強敵，必然靈魂受傷。”文芷若搖頭道。
    小羽已將玉鍾送給她，她不好再收重禮。
    “等你需要時，未必能立即找得到我。”小羽拿起瓶子，輕輕晃動幾下，道：“你聽，裏麵至少有五十粒，兩個瓶子呢。
    我給你10粒，還剩九十粒，夠用好些年了。”
    文芷若驚訝道：“貪了這麽多，萬一被閻王發現，他會不會被打入十八層地獄？”
    “他有分寸。”小羽拿起書冊慢慢翻看。
    裏麵都是最近池邈搜集到的仙武功法。
    都不是很高明，很多還有殘缺，但數量不少，可以幫她擴充“仙武數據庫”，讓大滅爸推衍速度更快。
    “玉鍾和養魂丹都如此珍貴，其它東西肯定不是凡俗。”文芷若掃視桌上零零碎碎，有點眼花繚亂。
    “它們都是什麽東西？這塊布料虛實不定，能吸收燭光莫非是‘陰蠶紗’。”
    小羽驚訝道：“的確是‘陰蠶紗’，給地府大神做衣服的料子你之前見過？“
    鬼穿紙紮衣服，鬼神穿高檔紙紮衣服（融合了香火願力）。
    地府正神如判官、閻王，肯定不能穿紙衣服。
    陰蠶紗是“鬼蠶”吞吃彼岸花吐絲織成。
    不僅冬夏皆“陰涼”無比，有純化魂魄、讓靈魂純陰的奇效，還能充當法衣，阻擋陰間鬼神邪力的侵蝕。
    文芷若表情複雜道：“李芊樾也有一件陰蠶紗的小褂，一直貼身穿著。
    據說長期穿戴，可以讓活人靈魂純陰，讓死人成為鬼仙能否成為鬼仙我不確定，但李芊樾年紀輕輕練成陰神，陰蠶紗小褂的確幫了不小的忙。
    哎，你鬼兒子是個孝順仔，他大概將自己領到的地府俸祿，都拿出來孝敬你了。”
    小羽嗬嗬笑道：“那小子渾身上下到處是缺點，也就‘老實聽話’一個長處。”
    “包裹裏還有兩個長頸瓶，裏麵是什麽？”文芷若問道。
    “裝著‘少陰甘露’，池邈說可以輔助仙武修行，能壯大武者的‘氣’。
    大概類似壯骨湯，但效果比壯骨湯好很多。“
    “少陰甘露”並非池邈自己配製，他甚至搞不清其中成分。
    他謹記老娘的交待：借助職務之便，四處尋找能幫老娘提升實力的功法和神藥。
    “少陰甘露”是找陰間福地內，一個姓孫的“藥聖”換來的。
    用彼岸花換“少陰甘露”，應該能成為一樁長期的買賣，能保證長期供應，且量大管飽。
    小羽或許可以徹底拋棄“廉價”的壯骨湯了。
    最後的紙包，鼓鼓囊囊，裏麵都是池邈從忘川河奈何橋附近搜刮的靈草。
    都是能助益仙武修行的補藥。
    小羽打算明天拿去讓閔神醫辨認一二，免得吃錯藥、將自己吃壞了。
    “有兒子孝順自己，真好”文芷若撐著下巴，眼神裏有了幾分春色，“或許我該嫁人了，我也要生幾個好兒子。”
    “你要嫁給誰？”小羽道。
    文芷若神色遺憾道：“我曾向東方朔大人自薦枕席，他嫌我太黑，不肯要我”
    ——你不僅皮膚黑，牙齒都黑漆漆，眉毛和部分毛發，卻鮮紅如火，五官倒是不醜，也的確不符合中華人的審美。
    “直接說你太黑？東方朔不會如此無禮吧？”小羽道。
    “他沒明說，但意思比較明顯。”文芷若道。
    “東方朔有沒有收別的白皮女子？”小羽問道。
    文芷若想了想，道：“他對李慢慢感官很好，兩人曾多次把臂同遊。”
    小羽驚訝道：“怎麽把臂，怎麽同遊？”
    文芷若瞪了她一眼，“你想聽到什麽答案？”
    小羽怔了怔，笑道：“你可以不用說得太詳細。”
    “背後說人已是失禮，你竟然還唉，繼續讀書吧，你的禮，隻在皮，還沒入骨。”文芷若搖頭道。
    ——難怪東方朔不要你，不僅長得黑，還是個沒情沒趣兒的“小·老學究”。
    小羽心裏嘀咕，手上動作麻利。先幫黑妹分裝一瓶共十粒的養魂丹，又將幹兒送的禮物收好，才繼續撿起書本。
    第二天，小羽用“陰蠶紗”為自己製造了兩件長褂，下擺能垂到膝蓋彎，可以當裙子穿。
    可能是她一直用純陽內力溫養身體和靈魂的緣故，衣服穿了兩天，隻覺得涼快，不容易出汗，靈魂變化不怎麽明顯。
    倒是“少陰甘露”和藥包，效果驚人。
    壯骨湯增強的是肉身、是血氣，肉身和血氣壯大，從中提取的內力更多。
    百兩黃金一顆的益氣丹，是直接增加“真氣”。
    少陰甘露既不壯大血氣，也不直接增長內力（真氣）。
    它增加的是體內的“陰氣”，醫道“陰陽五行”之氣中的陰氣。
    單論提升內力（真氣）的直接效果，少陰甘露其實不如壯骨湯，更比不上益氣丹。
    但以少陰補少陽，陰陽相濟，人體“活氣”壯大，身體能從根源上得到增強。
    無論壯骨湯還是益氣丹，都像健身人士使用的蛋白粉、類固醇之類的藥物。
    而少陰甘露卻是強壯“先天之氣”，讓體質和體魄的“天賦”增強。
    如果哪天小羽生病了，不用吃藥，往嘴裏倒入一滴少陰甘露，以少陰之氣補足、壯大陰陽五行之氣，疾病自愈。
    當然，隨著服用少陰甘露，“活氣”不斷壯大，她隻能被敵人擊傷，想自己生病很難。
    藥包交給閔神醫檢查後，確定是輔助修士修煉陰神的補藥，吃了可以增強神魂。
    倒不是讓心神之力的總量提升，而是讓靈魂變得強壯，能適應陰風甚至罡風等酷烈的自然環境。
    普通人死了，被自然風一吹，靈魂幾乎要散開。
    故而陰祟之物往往躲在陰暗角落裏，陰暗是避開陽光，角落是避風。
    連風和陽光都承受不住，更別說陰神出竅，遨遊九幽之地。
    穿了幾天陰蠶紗衣服，小羽沒啥感覺；將紙包裏的藥材耗盡，喝了幾天藥湯，小羽感覺自己都快陰神出竅了。
    快到十月下旬的時候，小羽真的靈魂出竅了。
    不過不是練成陰神，而是心神之力終於枯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