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工資漲了十幾倍,開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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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了客人,駱一航笑著搖搖頭。
    閑聊倆鍾頭,談判十分鍾,這十分鍾裏麵還有八分鍾是倆家爭配額。
    過程雖然曲折,結果好就行嘛。
    倆大客戶,一次就把田裏的菜給分光了,後麵省心咯。
    正美著呢。
    電話響了。
    “喂,駱哥啊,好消息,好消息,我跟你說啊。”
    電話那邊是劉洋,剛接起來就是一通咋呼,跟他日常性格不符啊,顯得老興奮了。
    駱一航應了一聲,真的就一聲。
    那邊劈裏啪啦一通顯擺。
    “你給我的那些菜,我給鄰居們都分了,我一家一家挨個敲得門,都覺得特別好,這兩天有好多人問呢。我給你統計了下,一共要二十多斤呢,就是吧,都覺得有點貴,要是長期要的話,能不能便宜點……”
    “啊……這個……”
    擴大生產!
    一定要擴大生產!
    三中和市醫院的需求還遠沒到滿足的時候。
    更何況,駱一航剛剛親口掐斷了一直心心念著的小區團購。
    擴大,必須擴大。
    反正錢也有了,搞起!
    不過那是後麵的事了。
    現在嘛。
    駱一航站在田埂上,大喊一聲:“爸,人都走咯,回來吧。”
    喊完之後又給張桂琴發個信息。
    聽到喊聲,駱誠應了一聲“來嘞”從田裏鑽出來,手裏還提著那個箱子。
    這一上午可把他忙壞了,演了場戲倒是沒啥,在田裏量尺寸挖洞洞麻煩的要死,水都沒顧上喝一口。
    所以駱誠回到家,先就著茶缸子一通猛灌。
    剛撂下茶缸,張桂琴也進了門。
    她上午躲清閑,去村裏李嬸子家串門了,接了兒子信才回來。
    老兩口回家,直勾勾看著兒子,“咋”、“談的咋樣”
    真沒有默契,異口同聲都做不到。
    駱一航啪嗒一下往桌上撂下兩份協議,洋洋得意。
    駱誠和張桂琴,這回動作統一的很,嗖的一下一人抓起一份。
    前麵略過,直接翻最後一頁。
    最後一頁有價錢。
    “咋全賣了”
    “咋這多還賣十五,你娃咋這狠嘞。”
    “咋還要人家自己上來拉”
    “咋這回咋沒蓋章子別是假的吧。”
    老兩口一驚一乍連珠炮一樣蹦出好多問題,駱一航蹺著腳笑眯眯聽著,他知道二老不是真的在問,就是表達一下激動心情。
    不過最後的問題得解釋一下,“上回是藥材廠肯定要了,拿來的就是正式合同。這回人家還要走手續,就先簽個協議,下回來再換蓋章章的。再說是隋娃和張老師介紹的,哪能有假的麽。”
    “哦哦,以後隋娃和悅娃拿菜不收錢嘞。”張桂琴隨口應和一聲,明顯是沒咋往心裏去,她問一堆就是瞎問。
    大部分心思都用在掐指頭算賬上,“一斤十五,十斤一百五,一百斤一千五,三百斤四千五。一天四千五,十天四萬五,一個月,一個月多少”
    手指頭不夠用了。
    “十三萬五。”駱一航接話道。
    “咋!這多嘞”張桂琴不信,甩甩手進裏屋找計算器去了。
    雖然她兜裏的手機上就有,根本就沒想起來。
    駱誠那邊也差不多,搓手,揉臉,撓頭發,一會兒皺眉一會兒樂,怎麽著都感覺不合適。
    前兩天豬苓賣了二十多萬他倆都沒這麽激動。
    那可不。
    在老兩口的概念裏,豬苓算外塊,白來的錢。
    菜地裏的可不一樣,那是每年固定收入,相當於上班的工資。
    駱誠和張桂琴家裏的主要收入就是六畝多菜地,半畝花椒,半畝泥塘,還有兩畝多玉米,一片銀杏。
    其中菜地是收入大頭。
    露天的一畝地一年能出個七八千斤菜,就是那些黃瓜茄子西紅柿之類,去掉長苗苗的時間,還有冬天,收獲期有半年左右,地頭收購價也就五毛到八毛。
    大頭是那兩畝暖棚,全年都在種,一年能種好幾茬葉葉菜,一茬好幾千斤。
    不過春夏秋三季的葉葉菜不值錢,收購價一斤也就三五毛,冬天就貴了,一斤能賣兩塊。
    全算下來,去掉成本和自己吃的送親戚的,六畝多菜地一年能賺個三萬多塊錢。
    其他那些田。
    玉米一年賺個3000。
    半畝花椒能收個00來斤,收購價一斤32,頂多賺4000。
    半畝荸薺出個千把斤,收購價5到7塊,去掉成本一年賺3000.
    銀杏葉葉和果果不太穩定,好的話賺上兩萬多,差的話也就六七千塊。
    這就是駱誠兩口子種地的收入,全算上一年五到六萬。
    原先駱一航上大學的時候,學費生活費的花錢多,他倆還要農閑的時候出去打幾個月短工貼補貼補,比當年廠子還在的時候差遠了。
    不過好在也就困難了那兩三年。
    後來駱一航畢業工作了,學費和生活費能省下,每年春節和老兩口過生日的時候,再收個兒子給的9999和6666大紅包。
    駱誠他倆也就不再出去打工,就守著家裏過日子。
    不說大富大貴,就圖個悠閑自在,還能守著老人。
    但是現如今光是田裏的菜一個月就能賣十三萬,按工資算的話相當於漲薪十幾倍,他們也不能不激動了。
    但是,憑什麽賺這麽多錢
    “你娃是不是真弄到啥技術了”
    話是駱誠問的。
    他就是再相信兒子,再遲鈍,也發現不對勁了。
    駱一航聳聳肩,攤攤手,吊兒郎當回一句,“我遇見神仙了。”
    “滾球!”駱誠抬腿給了兒子一腳。
    駱一航順勢跑開,鑽進廚房找老媽蹭口吃的。
    同時心裏嘀咕,說真話沒人信,這可不賴我。
    駱誠歎了口氣,把好奇放在心裏,也沒再問,既然說好了這半年隨兒子折騰,那就說話算話,以後再打聽。
    中午吃飯的時候,駱一航提了一嘴,“爸,我打算再開些田,下午咱上台子瞅瞅唄。”
    駱誠想了一下,點頭答應,“行。”
    ……
    吃過午飯。
    駱一航和駱誠騎上小摩托上到台子。
    上來之後沒有左轉上山,也沒右轉去河灘,而是順著當年鋪的田間水泥路一直往裏走。
    感受著屁股下麵的顛簸,駱誠感歎道:“好幾年沒上來,路都爛了。”
    “這破路修的時候就沒好好弄,水泥隻有薄薄的一層,又不是現在爛的,修完沒兩年就爛了。”駱一航可沒慣著,明確指出了老爸的錯誤。
    “那也沒幾年嘛。”駱誠找補一句。
    又被駱一航抓住錯誤。“快二十年嘞。”
    好不容易指出老爹錯誤,不光要指出,還要調侃,“爸誒,你咋的啦,記性變差啦,要不要弄點核桃補補。”
    “滾球!”駱誠罵了一句,在車上,沒動手。
    調侃老爸,快樂無邊。
    當然,調侃而已,駱誠記性好得很。
    就是年紀大的人嘛,總把過去很久的事情記成沒過多久。
    比如2000年發生的事情,總以為是200年。
    正好,台子上的路就是2000年修的。
    那時候下麵廠子效益好,平安溝村裏也就有錢,人也多,田也多。
    就搞了好多基礎建設,把台子上的路修修,蓄水池挖挖。
    不過找的建築隊偷工減料,修路的時候路基沒咋搞,頂上的水泥也隻鋪了薄薄一層,沒兩年就爛掉了。
    硬撐著又用了幾年,差不多2006年的時候,廠子開始撐不住,而且垮的特別快,兩三年功夫就少了一大半人。
    村裏人也散了,台子上的田沒人種也就都荒掉了。
    十幾年過去,滄海桑田。
    駱一航家在台子上的田,也差不多是那時候荒掉的。
    以至於到現在,父子倆都快記不得自家的田在哪裏了。
    兩父子沿著破水泥路往裏又騎了七八百米,遇見交叉點的岔岔路右拐,再騎個四五百米。
    結果,跑到河灘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