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怔。
    這外界大帝，竟然有人認識？
    汐瑤月是土生土長天源界生靈，怎麽會知道這位大帝的身份？
    “等等，難道是……”
    在世界之主們身後，帝境強者交手範圍外。
    乾帝也猛然一怔，望著青衣大帝，似乎感受到了什麽。
    不認識，絕對是第一次見。
    可冥冥之中，似乎有什麽聯係，牽扯著幾人。
    這青衣大帝，與天源界有關係！
    監正也轉過頭，好一會，才恍然道：“是你！另一個域界的主宰！”
    青衣大帝輕輕拱手，微笑，一副胸有成竹模樣：“你們可以稱我為——渺梵大帝！”
    渺梵大帝？
    這個稱呼很陌生。
    可大帝的遵命中，同樣存在著力量。
    隻是發言，眾世界之主，立即明白了來者是誰。
    “這也是你能穿梭虛空，提前來到天源界的原因？”汐瑤月眸子冷了下來。
    渺梵大帝微笑，拍了拍手：“不錯。”
    嘭！
    嘭！
    兩道悶雷般的炸響，有數條流光，就穿過金合歡樹枝條縫隙，來到了眾人身前。
    嘩！
    嘩！
    末晨王、血河尊者，以及另外兩名大聖，露出驚駭的神情：“我們，怎麽在……等等，帝尊！”
    幾位強者震驚之餘，看到渺梵大帝，立即跪倒在地，迎頭便拜。
    “恭迎帝尊！”
    慕芷漣掃了一眼，立即明白過來：“原來是這群蛀蟲。”
    渺梵大帝，來自渺梵界！
    其手上勢力，早就與天源界有過爭鋒！
    渺梵界如天源界般，曾想入侵天源界。
    卻沒曾想被蘇雲率先發現，與大乾共謀，提前埋伏，狙擊了其界內高手。
    渺梵界損失慘重，但依然不放棄入侵計劃。
    派遣了多名高手，通過空間印記，進入天源界。
    他們雖然受世界排斥，可隻要不過分使用力量，不濫殺無辜，便便堅持很長時間。
    當時血河尊者，曾試圖與妖族奸細，黑石老妖聯手。
    進攻乾都，解救轉世投胎的上任帝尊。
    當時大乾的聖人，也與其展開了戰鬥，雙方未分出勝負。
    沒曾想，時間沒過去多久，對方已經成帝。
    而自己，依然還是聖境，沒有寸進。
    眾渺梵界強者潛藏於天源界，伺機行動。
    可局勢變換太快，他們自身都難保，更別說做侵吞之事。
    當大帝混戰，整個域界為之震顫。
    他們隻求自保，哪裏還敢想其它。
    可沒想到，渺梵界的新任大帝，竟然親自來到了天源界。
    眾強者驚訝之餘，也萬分興奮。
    有大帝撐腰，他們便不再需要擔憂天源界世界之主的報複了。
    之前交過手，這些本土大帝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一旦有空閑休整，肯定會率先把蛀蟲抓出。
    現在渺梵大帝親自前來，他們便能……
    “帝尊！”末晨王激動無比。
    哢嚓！
    似乎有什麽東西破碎。
    嗡！
    下一刻，一個人被奇異力量，帶到了眾人麵前。
    蕭輕塵錯愕之後，發現自己重獲自由。
    可還沒來得及驚喜，就聽到了一道尊稱。
    他目光一掃，頓時大怒：“赤魘！”
    “末晨，你怎敢侍奉別人！”
    渺梵大帝輕輕一笑：“現在，你要尊稱我為渺梵大帝。”
    轟！
    蕭輕塵頓時感覺強大力量壓下，身形不由顫抖。
    可因為還在金合歡樹庇護之下，卸去了九成九壓力。
    可即便如此，依然讓他十分艱難。
    末晨王才尊稱新主，就見到舊主出現，頓時十分驚惶。
    可看到渺梵大帝幾個字，便狠狠鎮壓了舊帝，又立即鬆了口氣。
    蕭輕塵咬牙：“你們，你們怎敢如此對我！”
    “我可是大帝！”
    渺梵大帝微笑：“曾是。”
    監正淡淡道：“空間印記。”
    渺梵大帝微笑：“正是。”
    天源界，尤其是乾國的強者，立即明白過來。
    蕭輕塵為何表現出如此神異，正是因為他是大帝轉世！
    在天源界萬載都沒出過大帝的時候，有一位真的帝尊降臨，哪怕隻保有記憶，依然影響深遠。
    蕭輕塵誕生於天源界，若與世界共同成長，或許是雙贏。
    可他野望不止於此，他要統合兩界。
    尤其要以渺梵界的力量，侵吞整個天源界！
    蕭輕塵失去了所有修為，卻意外獲得了聯係舊界的空間印記。
    他靠著這份金手指，不斷帶來舊部下，以截獲各種機緣。
    可沒曾想，蕭輕塵碰到了蘇雲。
    在更強的氣運波及下，他的空間印記，被用來設伏，對付那些試圖侵入天源界的外來者。
    而現在，這份空間印記再次起了作用。
    把無限遠距離外的渺梵大帝，牽引到了此地。
    現在，渺梵大帝又用同樣的力量，將蕭輕塵反向牽引了過來。
    “帝尊，請帶我等離開！”末晨王低頭懇求。
    蕭輕塵咬牙切齒：“末晨，血河，你們別忘了主子是誰！”
    末晨王依然麵朝渺梵大帝，委婉道：“輕塵帝尊，您過去是渺梵界的主人。”
    蕭輕塵滿意點頭。
    末晨王道：“可現在，渺梵大帝才是萬靈共主！”
    “您，不是帝尊了啊！”
    蕭輕塵臉色難看。
    末晨王為難道：“而且，是您背叛了渺梵界！”
    “您連同天源界，共同絞殺吾等同族。”
    “您忘了麽！”
    “荒唐！”蕭輕塵怒道，“我絞殺的人還少？帶著你們殺的天驕還少？”
    “隻是換到天源界，有什麽問題！”
    “弱肉強食，乃天理法則，有何不可！”
    末晨王尷尬道：“可現在……輕塵帝尊，您就是弱肉啊。”
    蕭輕塵一怔。
    他主宰渺梵界數萬載，控製所有修行路，誅殺天驕，以集中域界產生的各種機緣。
    使得蕭輕塵壽命比常規大帝，要長了許多。
    他帶著心腹，大肆屠殺，隻為自己。
    那些有天賦的年輕強者，不過是案板上的肉。
    蕭輕塵一貫認為，弱肉強食，再正常不過。
    那些人比不過自己，活該被吃。
    可他一直沒去想，自己有朝一日，也會變成弱的那方。
    渺梵界帝尊剛死，餘威尚在，所有心腹依然聽從。
    可當第二強者成就大帝，別人還有什麽理由，跟隨自己呢？
    “可是……我給了你們諸多好處。”蕭輕塵喃喃道。
    末晨王回答：“可現在，隻有渺梵大帝，能保我等周全。”
    蕭輕塵惘然。
    汐瑤月閉上眼，痛苦地搖了搖頭。
    蕭輕塵轉過頭，先是一驚。
    大帝！
    眼前一眾強者，全是大帝！
    他們身上散發著強大的力量，無一弱者！
    汐瑤月、蘇長歌，還有之前見過的大乾國師，監正……
    他們竟然都成帝了！
    蕭輕塵心中生出一股苦澀，很快譏諷一笑：“汐夫人，這時還在嘲弄於我。”
    “是覺得我選錯了邊，沒進你那大帝家族？”
    汐瑤月睜開眼，隻是複雜地看了一眼，便決然扭過。
    蕭輕塵見到這一舉動，心中更是確信：“好，是本帝沒有眼力，轉世後竟然沒看清局勢。”
    “明珠在前，卻選哪醃拶陰渠。”
    “翻了船，是本帝自己的錯！”
    “既然一錯再錯，大錯特錯。”
    “你們要殺要剮，想做什麽，便做吧！”
    “若有來世，本帝定要洗刷恥辱，做個——”
    蘇長歌歎息一聲：“輕塵，你怎麽還不明白。”
    蕭輕塵一愣。
    蘇長歌恨鐵不成鋼道：“瑤月，是怒其不爭。”
    “你活了兩世，一味爭奪。”
    “就沒什麽想守護的嗎？”
    蕭輕塵大笑：“吾乃帝尊，所有法寶，所有女子，所有錢財都歸我所有。”
    “想殺就殺，想奪就奪！”
    “守護？本帝何須守……守護……”
    他越說，聲音越小。
    “守護？”
    蕭輕塵轉頭，看向了四周。
    慕芷漣，要守護太虛門。
    監正，守護大乾。
    蘇長歌，要守護蘇家。
    汐瑤月……想守護自己最恨的人，真正的宿敵。
    隻有自己，沒什麽要守護的人，也沒什麽愛的人。
    “吾乃帝尊，萬人之上，何須費心保護！”
    “予取予奪，傾盡全力修行，才能成就最高！”
    “做無用之事，隻會拖慢修行！”
    蕭輕塵狀若癲狂，仰天長笑。
    虛空寂靜，甚至沒有任何事物，回應他的呼喚。
    “輕塵……”蘇長歌開口。
    唰！
    蕭輕塵突然冷靜下來，露出苦笑。
    一味掠奪，真的能修行到最高？
    看看四周，這些人心中都裝著人，帶著事。
    他們修行的速度，一點不輸於自己。
    蕭輕塵突然有些迷茫。
    自己修行了數萬載，一味追求最強。
    可是自己達到了嗎？
    刨除修行，自己還剩什麽？
    他望向汐瑤月，對方甚至不願意看自己。
    他又望向末晨王和一眾老部下，對方也忠誠地注視著新主宰。
    蕭輕塵發現，自己什麽都沒有。
    掠奪了數萬載，想獲得一切機緣，成就最強。
    可那隻是冠冕堂皇，放之四海而皆準的謊話。
    真正的原因，是蕭輕塵內心的空洞。
    他想要抓住一切可抓住的東西，填補這個漏洞。
    以讓自己不再空虛。
    “蘇雲呢！”蕭輕塵突然怒吼，“叫蘇雲來！”
    “都是蘇雲！”
    “你們修行如此迅速，都是因為他！”
    “不是因為什麽道心，什麽心魔！”
    “讓蘇雲來，我要告訴你們！”
    “把他放在我的位置，照樣如此！”
    他瘋魔般大喊，全身靈力迸發。
    之前所有禁製，竟然也隨著心境波動，而隨之破碎。
    蕭輕塵發狂般尋找，獰笑。
    試圖從人群之中，找到蘇雲的身影。
    “夠了！”蘇長歌開口，“蕭輕塵，你不過一罪人。”
    “不配見他！”
    蕭輕塵安靜下來，搖頭笑道：“是啊，我不過是一罪人。”
    活了兩世，成了兩個世界的罪人。
    蕭輕塵苦笑，自己忙活了那麽久，竟然什麽也沒留下。
    用力量收服的部下，也會因為力量背叛。
    沒有感情寄生的家庭，也會因為沒有感情而破裂。
    這和蘇雲無關，純粹是自己。
    蕭輕塵灑然道：“原來如此，一直都是我錯了。”
    末晨王遲疑：“輕塵帝尊。”
    蕭輕塵擺擺手：“既然認了新主，我們就再無瓜葛。”
    “前世有緣，今生無寶物，就隻能道聲尊重了。”
    他擺擺手，竟然生出一絲灑脫。
    監正與乾帝對視一眼。
    這孩子，或者說這尊大帝，似乎有了新的心境。
    不再是過去拿陰鶩貪婪的奪舍怪人。
    說不定，這次遭遇反而能讓他破除心魔。
    未來修行之路，能更為順暢。
    末晨王見蕭輕塵難得地說了好話，十分不適應。
    但此時此刻，多名敵對大帝注視。
    他趕緊道：“請帝尊出手，救我等回渺梵界！”
    這些聖境強者，原本耀武揚威，天源界來去自如。
    可沒想到才沒多久，就已經變成最弱的那批，隻能躲躲藏藏。
    見到新晉大帝趕來，自然想讓他救自己於水火。
    渺梵大帝微笑，伸出手。
    聖人們立即大喜，主動迎去。
    末晨王心虛地望了眼蕭輕塵，最後還是拱了拱手，暗道尊重。
    蕭輕塵心靜如水，竟然沒什麽波動。
    這是他第一次，希望老部下能有好的歸宿。
    “至少……”蕭輕塵喃喃自語，“我也守護了些東西吧。”
    芊葉輕笑一聲：“羊入虎口。”
    她不喜歡這群人，更不會攔著他們送死！
    這群聖境實力超凡，可在帝境麵前卻不值一提。
    他們根本無從發現，遙遠的家園世界已經被獻祭。
    所有力量都進入渺梵大帝身體，成為他實力一部分！
    渺梵大帝千裏迢迢，怎麽可能隻是為救幾個螻蟻？
    況且，家園已毀。
    這群人能回哪去！
    現在渺梵大帝出手，絕不可能是救人！
    隻是在與天源界大戰之前，多吃幾份甜點罷了。
    “什——”末晨王雖然看不到遙遠域界的情況，可聖境的實力還是感知到了危險。
    啪嚓！
    可一切都太晚了。
    在大帝麵前，聖人不死也隻是個笑話。
    末晨王等一眾強者，被一個響指剝去了軀殼。
    隻剩下一團精純的本源，懸浮在虛空之中。
    嘩。
    渺梵大帝毫無心理阻礙，就將這團精粹納入體內。
    增加的力量微不足道，但也聊勝於無。
    那些曾叱吒風雲，打遍天下無敵手的強者。
    與蕭輕塵一樣，什麽也沒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