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上一支老刀牌香煙，秦川靠坐在椅子上閉目靜靜等待。
    不出兩個小時，那些個產業負責人應該就要上門了。
    為啥？
    因為再過兩三個小時天就快黑了，正是這些娛樂場所做生意的時候。
    他要做的，就是等這些人上門，然後收錢！
    往日裏，巡警局收規費，那都是跪著收的！
    收了錢，就要給金主當狗。
    那些個舞廳夜總會交了錢，巡警局就是他們的狗，幫他們維持官麵上的秩序。
    這也是大多數人看不上巡警的原因。
    但秦川，偏偏就要站著收錢！
    規費？那叫平安費！
    誰不交，他就打掉誰！
    放眼整個淞滬，他沒那麽大的威風，可在曹津三區，四局有這個實力說這種話！
    秦川不在乎得不得罪淞滬的警務係統。
    就其餘三個巡警局那點人，也想跟他四局碰？
    就是淞滬警務處長也管不到他頭上來。
    委任狀上可是寫的清清楚楚，他的第四巡警局由南國政務直接管轄。
    繞過了淞滬警務處長。
    ……
    百樂門。
    整個淞滬最大的夜總會，就算是白天都還開著。
    十裏洋場煙花地，紙醉金迷亂人心。
    作為淞滬最大的夜總會歌舞廳，百樂門自然是在租界裏的。
    這裏一天的流水，足夠秦川抽二三十次的獎了。
    二樓包廂。
    巡警一局的局長陳剛，約了巡警二局和三局的局長見麵。
    “喲，陳局，什麽事兒啊，到這兒來談？你發財了？夠闊氣的。”
    “嘖嘖嘖，咱一年也來不了幾次，這次陳局請客，可得玩個痛快。”
    包廂裏，二局的局長張原慶，三局的周青，兩人冷笑著看向主位上的陳剛，眼神裏吐露著不滿。
    百樂門這種地方，以他們的收入根本來不起，哪怕加上暗地裏的規費，那也隻能一個月來個兩三次。
    要是平時陳剛請客，他們是笑嗬嗬的。
    但今天不同，就在剛剛，和陳剛一樣他們也接到無數電話，都是關於轄區產業被查封的事兒 。
    那些個產業負責人不知道秦川的四局成立了，也不知道滬南，曹津，法華，已經劃了秦川治下。
    依舊把電話，打到了一二三局。
    “兩位兄弟放心，今天敞開了喝，放開了玩，所有消費哥哥買單！”陳剛拍著胸脯保證道。
    “隻是……”陳剛話鋒一轉。
    “有話你就直說，用不著遮遮掩掩的。”周青眼神一動，隨即開口道。
    “行，那我就直說了！”
    “兩位兄弟，守著各自的轄區，這每個月的規費收的也不少吧？沒人少給規費吧？”陳剛收斂笑容，臉色嚴肅的看向周青兩人。
    “不少。”周青兩人聞言皺了皺眉，有些不明白陳剛的意思。
    “既然不少……那為什麽要跟我過不去呢！”說到這，陳剛站起身來，眼神帶著一絲寒芒看著周青兩人。
    “陳剛，你這話什麽意思！”張原慶一拍桌子也站了起來。
    “什麽意思？李老板剛剛親自給我打電話了，說是咱們巡警的人，封了他名下所有的歌舞廳，夜總會。”
    “還有毒蛇幫的王胖子也是跟吃了槍藥一樣，說什麽警局把他的煙檔，賭檔全掃了！”
    “你們兩個，轄區裏的規費，每個月少說也得四千大洋吧，這還不夠你們揮霍的？把手伸進哥哥的地盤上了！”
    陳剛說到這就是一肚子的火，他娘的，害得他半個小時被罵了無數次小赤佬，爹媽被問候了無數遍。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這倆貨竟然敢把手伸進他的地盤！
    “你轄區的場子也被掃了？”周青和張原慶兩人對視一眼同時開口道。
    “什麽意思？”陳剛眉頭一皺，還擱這演呢？
    “不止是你，我轄區裏的滬南區，還有周青轄區的法華區，都被掃了！”
    “我們還以為這事是你幹的，請我們來百樂門，是給我們賠罪呢！”張原慶連忙開口解釋。
    他跟周青的轄區也發生了同樣的事情。
    “合著這酒不是賠罪，是問罪啊？”周青拎起桌上的酒，給自己倒了一杯。
    他還以為這是陳剛因為掃了他們場子，特地請他們來百樂門賠罪的。
    結果也不是陳剛做的嗎？
    “這事兒，不是你們做的？”
    “整個淞滬，就咱們三家巡警局，不是你們能是誰？”陳剛有些懷疑的看著兩人。
    整個淞滬就特麽三家警局，不是你們，難道是我自己去掃的啊。
    “跟你說了，我們也被掃了！不止是你，今天我跟周青也是被罵的狗血淋頭，你是不知道那些老板罵的有多髒，說咱們這些黑皮狗吃著骨頭不辦事，氣死老子了！”張原慶罵罵咧咧道
    “真不是你們？”陳剛見兩人不像撒謊的樣子，一時間有些著急了起來。
    那是誰幹的。
    這事兒今天要是辦不好，明天那些個老板怕是要上門來堵門了。
    “老陳別急，這事兒有點蹊蹺。”周青放下酒杯，安撫了一句。
    “我當然知道蹊蹺，誰這麽大的膽子，冒充巡警？”陳剛皺著眉，點上一支煙深吸一口道。
    “咱們三個人，我的曹津，你的法華，老張的滬南，這都是咱們下麵油水最肥的區，這好像是衝著我們來的啊！”
    在秦川的第四警局還未成立之前。
    三大巡警局，各自治理十二個區的治安，每家負責四個大區。
    曹津歸一局，法華歸二局，滬南歸三局。
    這三個區，緊挨著租界，所以相對其他區要繁華不少，油水也大。
    由不得他們三個不緊張。
    這每個月的規費，就屬這三個區給的最多。
    “瑪德，煩死了，那個王八犢子，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別讓我逮到了！”張原慶一拍桌子怒聲道，這種動腦子的事兒，他很不喜歡。
    “曹津，滬南，法華……巡警……”周青則低頭不理會暴躁的張原慶，嘴中自語著
    “等等！我好像想起來了。”
    “昨晚的時候，上麵好像下來了一張委任通知書，說是要在咱們淞滬成立第四巡警局。”周青猛然抬頭看向陳剛兩人道。
    “第四巡警局？”陳剛聞言一愣，隨後想了起來。
    “好像是有，不過動作這麽快嗎？”
    “這次上麵效率這麽高？”陳剛有些不太相信。
    這通知他也收到了，當時並沒有怎麽在意。
    就南國政府這效率，就算要成立第四巡警局，那也得拖上幾個月，再慢慢悠悠的成立。
    甚至拖到最後，不了了之。
    前幾年上麵還想整合他們三大警局，合並成什麽市局，規劃到市政去。
    這都三四年了，也沒見合並。
    所以昨晚看到那份文件的時候，陳剛並沒有太在意。
    “目前的情況，應該是八九不離十了，那文件我看過幾眼，這個第四局的轄區，好像就是曹津，法華，滬南！”周青開口道。
    “管他什麽第四警局，他娘的招呼不打，上來就掃了咱們最肥的場子，一點規矩都不懂是吧。”
    “還有，憑什麽要咱們把油水最足的市區給他！”張原慶冷哼一聲。
    就算是同僚又怎麽樣，分不清大小王了都。
    剛剛成立，就搶了他們哥仨最肥的轄區。
    一聲招呼沒打，直接掃場！
    這是完全不把他們放在眼裏啊。
    “這樣，我立馬帶人去那個什麽第四局，教教他什麽叫規矩！”
    張原慶是個急性子，說著就準備起身前往第四巡警局，找秦川的麻煩。
    “等等！”周青這時開口，叫住了張原慶。
    “幹啥？這都被人欺負到家了，還不允許我反抗反抗！”
    “別急，這新來的第四局的局長，還不知道底細，別這麽衝動，不如先回去打聽打聽，把那位四局的局長約出來談談！”周青無奈道。
    “先禮後兵嘛。”
    “不行，這次我倒是同意張局的做法！”陳剛這時開口了。
    平時可以談，但今天這事兒時間太緊，那些個幫派，商會，都還在等結果。
    “我們等的了，那些老板可等不了，今天要是不給個結果，咱們這些年吃進去多少錢，怕是全都得吐出來！”
    “況且，這個四局他不講規矩，上來就掃場，招呼也沒打，那咱們也沒必要慣著，先禮後兵那是對講規矩的人！”
    “這個第四局行事囂張，沒那麽好談。”
    “咱們，先兵後禮，得先把他鎮住！”
    陳剛眼神微眯，他見過的人多了，像這種不講規矩以為自己是過江龍的人，那就得先兵後禮，鎮上一手，後麵才有的談！
    周青聞言思索了一會，有些遲疑的點了點頭。
    畢竟他的地盤也被掃了，那些老板也在等結果。
    拿不出結果，他怕是也得倒黴。
    “也行，不過咱們要想個理由，畢竟是同僚，不能落下話柄！”
    “就說……沒看到那份委任通知書，然後接到報案有人冒充巡警，咱們帶人前去捉拿！”
    “就算事後那個上麵問責，咱們也有理由推脫。”
    “行，那就再寫份行動報告，提前報上去。”陳剛點了點頭，同意周青的做法。
    “我們現在回去各自召集下屬，記得把槍都帶上！”
    “必須的，咱們三大警局，加起來上百條槍！”
    “到時候來一輪齊射，嚇不死那孫子！”張原慶點了點頭，臉上帶著興奮的笑容。
    在他的認知裏，巡警局也就配個二三十條槍。
    你第四局再橫，能有槍橫？
    他們三大警局這加起來有九十條槍，四舍五入就是上百條槍呢。
    三人陸續離開包廂，坐著自己的車，各自回到警局，召集警局所有巡警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