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裏，眾人見黃金榮三人到來，連忙換上一副笑臉。
    “哎呀，不久不久，我們也才剛到。”
    “是啊，是啊，我們也剛到！”
    “沒錯沒錯，三位老板來的剛剛好呀。”
    眾人連忙起身迎接，不知道還以為他們關係多好呢。
    可實際上，大部分人都隻是第一次見到黃杜張三大亨。
    “客氣了，諸位老大，咱們坐下說吧。”三人笑著請眾人坐下，隨後入座主位。
    “九位匆匆趕來，一定還沒吃飯吧？”
    “來，我們永鑫給大家準備了一點便飯，咱們邊吃邊聊。”杜月笙看著眾人笑道。
    話音落下，門外走進來一眾青幫弟子，每人手裏都端著一個托盤，隨後放到九人身前。
    “ gastronoie fran?aise，法蘭西的美食，也不知諸位吃不吃的慣，畢竟這裏是法租界嘛，咱們入鄉隨俗，吃點法餐。”
    “吃得慣，吃得慣，要是沒有杜老板請客，咱們這輩子也不一定吃的上這些啊。”幾個老大笑著恭維道。
    說著托盤上的蓋子打開，裏麵有著一份鵝肝，一份牛排，以及刀叉。
    “諸位也不要擔心，叫你們過來，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吃吃飯，聊聊天。”主位上黃金榮笑嗬嗬的開口。
    看上去跟個老好人似的。
    但在場的人，都知道這家夥有多狠。
    眾人看著餐盤，遲遲沒有動作，誰信隻是聊聊天吃吃飯啊。
    “吃啊，我來喂你們啊？”老三張萬霖見眾人遲遲不動，語氣變得有些不善了起來。
    “吃吃吃。”眾人聞言連忙拿起手裏的刀叉，切起盤中的牛排。
    龍七也不例外，沒有在這時候站出來出風頭。
    “老三。”黃金榮裝作怪罪的模樣，說了一句張萬霖。
    隨後又朝著眾人歉意道:“諸位不要介意。”
    “沒事沒事。”光頭佬嘴裏嚼著牛排，幹笑了兩聲。
    “聽說幾位老大最近，把門下的賭檔煙館，全都關停了？”黃金榮手裏切著鵝肝，嘴裏好似聊天一樣問道。
    “怎麽？幾位老大想走正道了？”
    “哪會啊，我這輩子，除了搶錢啥也不會幹，不搞賭檔煙館，我得餓死。”光頭佬回道。
    “那幾位怎麽還把看家的買賣給停了，都不過日子了？”杜月笙接話道。
    “哎，這不那個警察廳的廳長秦川嘛，他放話，讓咱們淞滬一個月之內，所有賭檔煙館都不準開門。”
    “哦？什麽時候？我怎麽不知道呢。”黃金榮叉起一塊鵝肝放進嘴裏。
    “就前幾天，大家去原來的巡警四局開會議事說的，就是現在那個滬南分局。”光頭佬一邊吃著牛排，隨意就回了一句。
    而且他人漸漸感覺到不對勁起來。
    這怎麽開始往那次的事兒上麵靠了？
    坐在光頭佬旁邊的那位老大，悄悄的腳碰了碰光頭佬，示意他別再接話了。
    “哦~想起來了，當時道上還在傳呢，你們十位老大，去了十個，回來九個。”黃金榮作出恍然模樣。
    會議室裏刀叉的聲音突然禁止，所有人都不自覺的停頓了一下，隨後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沒有十個，我們當時就去了九個。”一個反應快的，連忙把話接了過來。
    “是嗎？可我怎麽聽說就是十個呢，還有一個是彭滬區和道會的會長，小泉三郎！”
    “諸位是在懷疑我們青幫的情報有誤啊？還是說下麵的人，騙我？”張萬霖看著幾人冷笑道。
    “我們不知道啊，就我們九個。”光頭佬茫然的搖了搖頭。
    “行了！”張萬霖不耐煩的擺了擺手。
    “大哥，我早就說了，這些個滾刀肉你跟他們和和氣氣的沒有用。”張萬霖看向黃金榮說道。
    黃金榮也不回話，自顧自的吃著餐盤裏的鵝肝。
    這是默認讓張萬霖用他的辦法。
    張萬霖拍了拍桌子，讓所有人的視線看向自己。
    “我懶得跟你們廢話，現在誰告訴我，那天開會議事，到底發生了什麽！”
    “第一個說的，賞銀十萬！”
    說完張萬霖看向九人，十萬塊，這裏的幾位老大可沒這麽多身家，他就不信沒人心動。
    “張老板，你在說什麽我們聽不懂啊。”
    “那天我們也沒見過小泉三郎啊。”
    然而讓張萬霖失望的是，九人竟然全部搖頭，一口咬定，當天小泉三郎沒去巡警局。
    “行，都不說是吧？”
    “都不說那就別說了！”張萬霖拔出手槍指向眾人。
    “老三！”黃金榮裝模作樣的嗬斥了一聲。
    張萬霖則假裝再給眾人一次機會:
    “再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要是還沒人說，不止你們要死，你們的老婆孩子，一個都活不了！”
    張萬霖凶狠的眼神讓眾人心中發寒，尤其是滅門的話。
    他們知道張萬霖的性格，是真能做出這種沒有江湖道義的事兒來。
    “我知道你們有顧慮，是因為那個警察廳長秦川？”
    “但這裏是法租界，是永鑫公司！”
    “他秦川再怎麽厲害，也沒辦法帶人衝到這兒來，你們的安全問題，我能絕對保證！”
    “並且，你們說的話，不會傳出去一個字。”
    “現在，可以說了嗎？”張萬霖的目光再度掃過眾人。
    陳叔有些意動了起來。
    本來他就被這事兒整得每天吃不好睡不好，現在有青幫做擔保，或許能卸下這個擔子。
    然而不等陳叔開口，真如區久興堂的老大陳慧如站了起來: “你能保證嗎？”
    “當然！”張萬霖臉上露出笑容。
    他們三個可是和鬆本井上談好了的。
    隻要能問出小泉三郎是怎麽死的，以後日本人的鴉片，都會由他們來代理銷售。
    那是一年幾百上千萬的生意。
    隻要談下來，以後他們永鑫公司，就能更上一層樓，招兵買馬當軍閥也不是不可以。
    “我…我也知道！”陳叔猶豫了一下，也站了起來。
    那種整天擔驚受怕的滋味，他實在頂不住了。
    “好，我們不僅能保證你們的安全，還能給你們足夠的錢，這樣我私人再出十萬，你們兩個一人十萬！”杜月笙這時也開口了，直接加了十萬大洋。
    陳叔兩人聞言，正準備開口呢。
    一個聲音從會議室外傳了進來，兩人瞬間嚇得臉色蒼白跌坐在地上。
    “永鑫公司真是財大氣粗啊，這隔著一道門，我都聽到了。”
    “杜老板這是在幹什麽呢？一人十萬，好大的手筆。”
    會議室大門，被一腳踹開。
    數十名特警衝進會議室，抬起手裏的半自動卡賓槍對準在場所有人。
    這一景象讓黃金榮三人愣在了原地。
    門口處，秦川緩步走了進來，張賽跟在其後。
    “喲？吃飯呢，還是法餐。”秦川掃了眼桌上的餐盤，隨後走到陳慧如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龍七的小弟剛到警察廳匯報了這事兒，他就直接帶人過來了。
    嗯，剛好聽到了陳慧如和陳叔準備出賣他。
    這才叫來的剛剛好。
    “秦……川？”黃金榮有有些不確定的開口道。
    他怎麽在這！？
    這個秦川怎麽會來這的！又是怎麽進來的！
    “黃老板認識我？”秦川看向黃金榮。
    “你是怎麽進來的！”張萬霖緊緊握著手裏的槍問道。
    被一群特警用幾十支卡賓槍指著，饒是他見慣了大風大浪，此時也不由有些緊張。
    更重要的是，他想不通秦川是怎麽進來的。
    這裏是法租界！南國軍警帶槍不得入內。
    更何況，這裏還是他青幫大本營，下麵上百號弟子守著的，個個配槍，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就把人放上來了。
    這就顯得他張萬霖剛剛說的話像放屁一樣。
    什麽法租界，永鑫公司，秦川進不來，安全的很。
    結果人家都打進會議室了，把槍指到他們頭上了，都沒聽到一點預警。
    “我秦某人還沒吃過法餐呢，不介意加一套餐具吧？”秦川也不理會張萬霖的話，看向黃金榮笑問道。
    “沒聽見嗎，去給秦廳長上一份最好的！”黃金榮衝著會議室裏青幫弟子吼道。
    不多時一份豪華的法式大餐就端到了秦川麵前。
    “都吃啊，不是吃飯嗎？”秦川拿起刀叉，切著麵前的牛排，示意眾人吃啊。
    眾人遲疑的看向盤中食物，一動不敢動。
    幾十支槍指著，誰還有心情吃飯啊。
    就連黃金榮三人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平時呼風喚雨的三大亨，被這麽多槍指著，那也和普通人沒區別。
    剛剛還囂張的張萬霖，此刻右手握著手槍，額頭滿是冷汗，眼神飄忽，不敢去看秦川。
    癱坐在地上的陳慧如，好似大夢初醒一路爬到秦川腳邊，哭喊了起來:
    “秦…秦廳長我沒想的，我…都是他們逼我的！”
    “都是那個張萬霖，他用老婆孩子逼我的。”
    “我絕對，絕對沒有想出賣您的意思啊。”
    “秦廳長，你聽我說，我是想騙他們的，我根本沒想說……”
    秦川眉頭一皺，左手猛然探出抓住陳慧如的頭發，將其提起來，按在了餐桌上。
    右手拿起桌上的餐刀，狠狠的刺出，紮進喉嚨。
    緊接著拔出長刀，再度插入。
    一刀快過一刀，連插十幾下。
    直到陳慧如沒了動靜，秦川才開了手。
    隨手將餐刀丟到一邊，甩了甩手上的血液。
    眾人見此一幕，雙眼瞪大，一個個畏懼的看著秦川，就連黃金榮三人也是心中一緊。
    “吃飯就吃飯嘛，話真多。”秦川從張賽手裏接過手帕，擦了擦手上的鮮血。
    隨後臉上露出笑容，看向眾人做了個請的手勢:“吃飯！”
    陳叔聽到後，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坐在餐桌前，瘋狂往嘴裏塞著食物，生怕吃慢了會被秦川打死一樣
    “啊？你真吃啊！”秦川看向陳叔，神情驚訝。
    拔出腰間手槍，扣動扳機。
    砰砰兩槍，直接送了陳叔去見閻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