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結尾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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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景開喝了一口水,潤了潤喉嚨,沉思了幾秒,看了一眼坐在審訊台上的黃確和古一明,見到他們再沒有發聲,平靜地繼續說道。
“說實話,我和竇曉歡離婚後,經常和戴菲在遊泳館見麵和接觸,也許她也知道我離婚是由於什麽原因吧,並沒有嫌棄我。既然雙方都有生理上的需求,也就時不時在一起。
可不管怎麽樣,我的心裏還是惦記著竇曉歡的。之所以和戴菲在一起,也隻是為了借此剌激一下竇曉歡。況且我也有自知,戴菲是戴氏的繼承人,她就算在生理上對我有需求,恐怕也隻是暫時的。″
“所以你對薄亦橫插一杠,就有了妒忌心,是吧?″黃確不動聲色地問道。
“也可以這樣說吧,我看到薄亦在泳池有意識地在戴菲麵前,展示他那矯健的泳姿和凸起的腹肌,對她緊追不舍的執著,心裏也是很嫉妒的。″
“那麽,你就把薄亦告訴你的話,就向戴菲全盤托出?″
“是的。那天晚上薄亦也許是喝多了點,指責我不該把他的內心話告訴戴菲,破壞了他的計劃。薄亦先是輕蔑地奚落了我一番,說我自不量力,連竇曉歡都守不住,更不要再打戴菲的主意了。″
“就這樣?″
“原來我不知道竇曉為了生孩子,選中的第一個男人就是薄亦。要不是他說出來我根本不知道,就連佐中輝夫婦幫忙竇曉歡介紹戴昌權,以及她生下兒子的經過是怎麽樣的,他都了如指掌。
甚至把戴菲母親家族有障礙性貧血症遺傳,戴菲的母親是因遺傳病去世的事都對著我的麵說了出來。看著他一副輕佻和蔑視的嘴臉,我確實震驚了。原來薄亦在來遊泳館之前,早就有了一套完整的計劃。″
“你能不能說些和你有切身體會的情況?″
“薄亦為了證明和竇曉歡曾經在過一起,意然將她胸口有一粒黑痣這一不為外人所知的**說了出來,並告訴我,竇曉歡在那時習慣使用的姿勢和說話的嗲氣,完全不顧我的感受。我真想抄起酒瓶就砸向他。″
陳景開憤懣地說出這些話時,充血的眼腈裏閃現出陰沉的光線,臉上呈現出少見的鐵青色。
“正是因為薄亦出言不遜,激怒了你,才導致你有了要殺他的動機,是不是這樣!″黃確騰地從座位上站起來,啪地敲了一下桌麵,鷹隼般銳利的目光罩定陳景開的眼睛,大聲質問道。
“不是這樣的!″
陳景開的倔強脾氣眼看就要暴發出來,可瞬間想起自己是來自首,並是在接受審警方訊,衝動頓時全消。看著黃確嚴厲的臉色,冷靜了一下,無奈地說道。
“我當時確實有衝過去揍他一頓的想法。可我知道薄亦這人嘴巴毫無遮攔,讓人實在討厭。可既然是竇曉歡向他借種在前,並且他說的也是實情,就強壓住衝動,這事才沒有發生。″
停了停,他又繼續說道:“可薄亦說的話,卻擊中了我的要害。我雖然和竇曉歡離婚了,心裏卻仍是有著她的位置,也體諒到她想要一個孩子的迫切心情。
要不是我不能生育,竇曉歡也不會向薄亦借種。再說,薄亦應該也是在人品上相信我,不然就不會把他追求戴菲,從而通過她進入戴氏高層,那麽私密的心裏話告訴我。″
“你既然是這樣想的,為什麽又要懲戒他?″
“我說過,本來就沒有殺薄亦的心。那天也是湊巧了,平時都和他一起到遊泳館的佐嘉熙沒有同來。
我在高凳上吃了降血壓的二氮嗪後,看著他一個人時,想起他那天晚上對我說出竇曉歡的那些汙穢言語,心裏覺得實在氣不過,就想借此機會給他點顏色看看,表明我也是有底線的。″
“繼續說下去吧。″黃確點了點頭,說話的態度柔和了許多。
“使我萬萬想不到的是,薄亦吃了藥後,並沒有那麽快就出現問題,而是在遊泳了一段時間後,才感覺到身體不適。上岸後,雖說我從休息區裏看到他的樣子有點難受。但等我聽到呼叫有人溺水,衝出來跑到那裏時,已經來不及了。″
“說說你是怎麽把那個蘇打水瓶帶出去後的過程吧。″
“正如你猜測的一樣。我在你們警方撤回後,怕你仍會留下偵查員盯著,就一直不敢看一眼埋藏那個瓶子的地方。更不敢走近休息區半步。
在七點半鍾時,我以給兒子慶祝生日為由,向戴菲說明要提前下班。看到沒有生麵孔,就從衛生間邊那條小路進入休息區,帶上那個塑料瓶,然後開車去酒店和竇曉歡他們見麵。″
“就是在這段路上,你就把這塑料瓶丟掉的?″
“是的。在車開到沒有交通監控的路段,我趁著黑夜車流多的間隙,把塑料瓶順著車窗口滑了出去,以為經後麵的車碾過,就誰也不會注意到了。
可我到了酒店和他們過了生日後,心裏總覺得不踏實,在把竇曉歡他們送回去後,我又繞路回到那個地方,看見那塑料瓶仍在那裏,就把它撿了起來。″
“你為什麽把它丟棄後,還要返回去把它撿起來呢?″
“我知道這塑料瓶是個重要的物證,要是我丟掉它,自首時就怎麽也說不清楚了。你們就會說是我故意毀滅證據。
再說我也有點忐忑不安,不明白薄亦究竟是不是因為我加了那兩粒二氮嗪就導致他死亡的?″
黃確捏著下巴,淡然地說道:“我們留守的偵查員發現你開車出去後,戴菲接著也開車跟在你後麵。到了體育廣場那間酒店。戴菲這麽做又是為什麽呢?″
“昨天在你們走後,我回到遊泳館上班時,見到了戴菲,和她聊了一下。她告訴我,其實她對竇曉歡和那個小男孩也非常感興趣,就想跟著我後麵偷偷去看看。可我並沒有見過她,也許她臨時又改變了主意吧。″
“這裏也有個問題,如果是這樣的話,戴菲完全可以開自己的車去。可讓人不可理解的是,她開出去的車是借同事的,這又是為什麽呢?″
“啊,是這樣的。戴菲說,那天進入休息區的就隻有她和薄亦,卻發生了這樣的事,可能對我就有了懷疑。她跟蹤又怕被我發現。所以,隻好向同事臨時借了車。″
“那是不是,戴菲對你的懷疑也是有理由的?″
“對。她說胃複安膠囊都是由她為薄亦準備好的,那瓶剩下的蘇打水,薄亦也打開過蓋子,就懷疑過我是不是進去過那裏,做了什麽手腳。
不過,她也知道薄亦有在來遊泳館的車上服用降壓藥的習慣。懷疑我是不是在他喝的蘇打水裏加入過降壓藥,不然怎麽會造成他的死亡。″
“這才是戴菲想要跟蹤你的主要原因?″
“可能是吧。但她對竇曉歡和那個小男孩的興趣是比較高的。說曾經從薄亦那裏聽到過,她有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就想親眼看一看。戴亦還問我,在酒店裏的那個叫陳皓的男孩是不是她的弟弟。″
“你就把情況全部告訴她了?″
“我對她說要來投案自首,覺得沒有必要再瞞著她,就把這件事從頭到尾都告訴她了,也免得她掛念。我還讓她給竇曉歡打了個電話。
最後經戴昌權同意,昨天晚上,竇曉歡把兒子帶過去,他們一家就能團圓。可能至此,戴家的人才明白,我為什麽要懲戒薄亦,目的是為了什麽的苦衷了。″
“這就是你延遲來投案自首的理由?″古一明又從旁邊插入一句。
“是的。這也是我為戴皓和戴菲兩姐弟的相認,在投案前所能做的就是這些了,所以才推遲了自首的時間。″
“&nbp;你既然知道甲氧氯普胺和二氮嗪是不能同時服用的,你就會很清楚薄亦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喝了加入二氮嗪的蘇打水,將會出現嚴重的後果,對不對?″
“我之前隻知道他喝水後,胃部可能有點難受和疼痛,當時也隻是想著懲罰他一下,至於後果會怎麽樣,我確實沒有多想。″陳景開摸不準黃確為什麽又要重提這一點。
“但你也應該是清楚,薄亦吃藥後會導致血管擴張,甚至會加重腦出血,神誌不清,肌肉痙攣,步態不穩,是不是這樣?″
“我沒有胃病,也沒有同時服用過這兩種藥。是不是這樣,我實在無法知道。″
“那好,你在做出懲戒薄亦的決定時,有沒有考慮過遊泳館裏周邊的環境?″
“周邊環境?″
“遊泳館裏最大的麵積就是遊泳池,在一個瀕臨水麵的地方,你難道沒有考慮到,薄亦服下了這兩種有化學反應的藥物,就極有可能會導致他在遊泳時,因毒性發作,會在遊泳時溺水死亡?″
“啊?″陳景開的眼睛睜大了,頭上瞬時滲出汗來,一臉苦相地說道:“我當時隻想讓他吃點苦頭,等我發現他被戴菲救上岸時,就知道闖禍了。“
“那我告訴你,薄亦在服了藥後的十幾分鍾內,他是沒有危險的,這你知道是為什麽吧?″
“難道是胃複安的膠囊的作用?″
“看來你還是很清楚這一點的。由於製藥企業使用的裝藥膠囊,在胃裏融化需要一定的時間,薄亦才會在泳池遊了十幾分鍾,膠囊開始融化時,他感到了難受,趕緊爬上岸來。是吧?″
“是的。可我看到他在水中時,隻是發現他有點不對勁,以為藥效已經過去了。″
“所以,你就把他向戴菲招手的動作,理解成他沒事了?″黃確盯著他的雙眼,淡定地問道。
“我當時確實有這種想法。″
“可就在你的視線離開他後,薄亦很快就出現了中樞神經受損,腳步不穩,麵部抽搐的中毒狀態,然後才會歪斜著掉入水裏。″
黃確冷冷地看著他,“在這時你並沒有馬上去救他,而是從衛生間旁邊穿過綠植,把放在那裏的蘇打水瓶埋藏起來,聽到驚叫後,才匆忙到達搶救現場,我沒說錯吧?″
陳景開驚愕地看向黃確,無奈地點了點頭,“是,沒錯。″
“如果你從高凳上看到薄亦出現不適時,就過去送醫,還是有救活的希望,可惜的是你並沒有這樣做。雖說後來你和戴菲都盡力搶救,可薄亦還是死了。″
“我也沒有想到薄亦是在遊了那麽長時間才會發生中毒反應,才跌落水中嗆肺而亡,這完全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可你還是露出了漏洞。監控記錄了從你離開高凳到從衛生間出來的兩次時間,還是引起了我們的懷疑。那就說明在這段時間裏,你不是到衛生間,而是有更急需的事情要辦。是不是?″
“是的。我很清楚,不管我是不是有意要殺薄亦,他要是死了,那麽就得趕快報警,你們警方隨後就會到來。這樣,放在休息區的蘇打水瓶很快就會被發現。隻要一看監控視頻,你們就會懷疑我和戴菲。″
“你正是考慮到監控會拍下視頻,才沒有從休息區正麵走進去的?″
“當然我也有過避開監控這樣的考慮。隻是我做夢也沒有想到,藥性發作得那麽慢,以為薄亦已經挺過去,直到後來,這事發生了,我才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
“那麽,我是不是可以懷疑你,這一切都是你早就想好了應對警方的辦法呢?″
“沒有,我絕對沒有這樣想過。″陳景開明白黃確話裏的意思,急得想馬上站起來。可碰到椅子上的護板,才意識到自己是在審訊室,不由得長歎了一口氣。
“我已經說過,我和薄亦最大的衝突,隻是怨恨他當著我的麵,口不擇言地說出了竇曉歡的許多汙穢之語,這實在讓我咽不下這口氣。我根本就沒有想過要他的命,為這一念之差,我都懊悔死了。″
黃確和古一明對望了一眼,點了點頭。覺得陳景開說的也是實際情況,他對訊問時的反應也不可能是裝出來的。再審下去,也不會有什麽可交代的了。
“對你的主動投案自首,法庭會酌情處理。今天的訊問就到這裏。但我們仍要對你的供詞作核實,繼續調查清楚。″
在刑警將陳景開帶走後,黃確和古一明剛走進辦公室門口,未等說話,陳一波就迎了上來,笑嗬嗬地說道:“整個審訊過程我都看過,看來陳景開還是比較坦誠地交代了。
還有,剛才鑒定室也送來了檢驗報告,經過對陳景開上交的蘇打水瓶的殘留藥物進行檢測,如果不是薄亦先服用了降壓藥,陳景開在蘇打水加入的兩粒二氮嗪和胃複安混服,也達不到毒死薄亦的分量。
這也間接證明了,薄亦是有可能在到遊泳館的車上曾經服用過量的降壓藥。瓶上的指紋和他們三個人的指紋比對,也是吻合的。″
“陳隊,那就是說,這件案子就可以結案了?″古一明笑著說道。
“是這樣的。如果沒有什麽新線索出現,應該是可以結案。這段時間大家也都辛苦了,上次到燒烤店喝啤酒沒過癮,就下了大雨。今晚下班,我們再去暢飲一番,怎麽樣?″
“陳隊,你不會高興得忘了,現在才是中午,到晚上時間還長著呢。″
“那就先預定,案子終於破了,這一頓燒烤我請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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