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玉萍看著賈祖強轉過頭時先是由驚訝，再慢慢變得茫然的神態，在尋思了幾秒鍾後。隨即從車上的小冰箱中拿出一瓶飲料，擰開蓋子，淺喝了一口，然後放回原處。
    “這件事幾天來一直困擾著我，如果我答應某個人的要求，解決所有的問題就會是輕而易舉的了。可我又實在忍不住想聽聽你的看法，這就是我一直躊躇著該怎麽抉擇的難題。″
    ″你既然已經說到這裏了，為什麽還遲疑著該不該把這事告訴我呢？″
    “我是想坦白地對你說出一切，可現在仍不是時候。到我認為可以時，自然會毫無保留地和你說清楚，因為這件事其中就牽涉到了你。″
    “牽涉到我？″賈祖強放慢了車速，側過臉詫異地問道，“非得到那時候才可以和我說嗎？″
    “是啊，這就是我今晚特意跟蹤你到網球館的目的。我讓同事先去歌廳，是想找個機會，把我一直猶豫不決的這件事和你商量。但在此之前，我不會對你說出，請你諒解一下。″藍玉萍臉上呈現一片緋紅，神情有點詭秘地說道。
    “那好吧，既然你覺得現在還不宜說出來，再問也沒有什麽意思。不過，就算你要做什麽事，我都會尊重你的決定。″
    “真的？″藍玉萍頓時感覺視線有點模糊，把手搭在賈祖強的腿上搓摸著，再也強忍不住的眼淚奪眶而出，嗚咽著輕輕說了一句，“謝謝你能這樣理解我。″
    歌廳在一座超大商場的五樓，藍玉萍和賈祖強到達包間時，室內昏暗的光線看不清麵容，隻知道是一個女孩拿著話筒唱一首時下流行的歌曲。空氣中彌漫著瓜果和咖啡混合的甜味。
    看到藍玉萍兩人相偕進來，那些女員工都感到頗為驚奇，就連那位正在唱歌的女孩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睜大眼睛看著似難以想象到的這一幕。隨即眾人悄悄地挪了挪，主動給他們讓出了位置。
    財務部的張蕾大姐喜滋滋地拍了拍沙發，打趣地說道:“賈祖強，剛才藍玉萍說要帶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來，原來就是你呀，真是太好了！是不是今晚我們的消費都可以讓你埋單？″
    “可以！″賈袓強在張蕾旁邊坐下，朗聲說道，“隻要你們想吃什麽都可以點。要是還不夠，也可以派人到下麵的商場多買一點帶回家。今晚所有的賬單我都照付，這總可以了吧？″
    也許正是平時賈祖強經常到公司，和員工相處得不錯，大家都沒有當他是外人，一聽到還可以帶點回家，就都按自己想吃的零食報了數，把負責點單的女孩忙得一時間團團轉。
    行政部的王姐卻攥著藍玉萍的手，悄聲問道:“我看你平時見到賈祖強話都沒幾句，甚至有意繞開，看似互相都不搭理。說，你究竟和他是什麽關係？″
    藍玉萍瞥了一眼賈祖強，壓低聲音說道:“真的沒有什麽特殊的關係，要說有，我和他也隻是在大學時就認識。我又剛好來到公司應聘，僅此而已。“
    “哼，我信你個鬼。看你們那種眼神就不一樣，這還騙得了我？再說，你今晚怎麽湊巧會和他在網球館打球？″王姐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這個由我來說吧。藍玉萍和蔡露露是從小的好朋友，又是不同學院的校友，這就捎帶著認識了我。今晚隻是在網球館碰巧遇上，就順便帶我來這裏唱歌，這一下你滿意了吧？″
    “啊，明白了。怪不得藍玉萍總是瞧不起我們公司追求她的男孩，原來賈祖強是你早就想嫁的人，是不是？″說完，王姐意味深長地咯咯大笑起來。
    賈祖強和藍玉萍對看了一眼，兩人似乎知道再解釋下去也沒有必要，隻是陪著笑了笑。幸好這時有人提議他們合唱一首情歌，這才擺脫了窘境。
    藍玉萍似乎也挺樂意這樣做，接下來又輪換著唱了幾首，她那婉轉明淨的歌喉，贏得了眾人讚揚的掌聲。直到十點多鍾，這些員工才滿意地攜帶著零食陸續走出了歌廳。
    送走了最後一位搭順風車的員工，在繞了不少路後，賈祖強才把車停在了華城國際小區，賈家那幢別墅麵前的空曠地麵上。
    “你就不想陪我進去喝杯咖啡或啤酒什麽的？″藍玉萍在下車前，似是鼓足了勇氣一般，低聲試探著問道。
    聽到她這樣隱晦的表達，似乎正中了賈祖強的下懷。可他仍佯裝不明其意地問道:“你一個單身的女孩，可以嗎？″
    “當然可以，這裏本來就是你家。″藍玉萍的眼睛直視著他，“難道你是顧慮回去晚了，蔡露露會不讓你進門？“
    “那倒不用擔憂，你知道我一直都喜歡你，要是喝多了酒，我怕一時把持不住，萬一擦出點火花什麽的，就愧對你了。″
    藍玉萍坦然地說道:“你不想知道在網球場上，我將要對你說些什麽話嗎？再說就算怎麽樣，你又不能把我吞了，是這樣吧？″
    “如果你認為合適，那我還真是求之不得。″
    藍玉萍下車後，繞到賈祖強麵前，二話不說，一把將他從駕駛室拉了下來。左右看了一眼，然後叭地在他的臉上留下一個唇印，把他的腰部迅速攬了過來。
    進到二樓的餐廳，當藍玉萍將桌上的蓋子揭開，四五樣家常菜呈現在眼前。“打了一場球，又唱了幾首歌，你也應該有點餓了吧？″
    “你還別說，確實有點。″賈祖強看著像變魔法一樣出現在麵前的菜肴，感到有點突然，頗為不解地問道:“這是你早就預備好了的？″
    “也可以這樣說，明天不是雙休日嘛，下班後就到菜市場轉了一圈，買了些自己喜歡吃的，就做了這幾樣。隻是同事打電話來說，想要去打網球，就趕快出去了。″藍玉萍抿著嘴笑了笑。
    賈祖強從碟中拈起一塊糖醋排骨，放到嘴裏嚐了嚐，欣喜地說道:“哎，想不到你的廚藝還真不錯吔。″
    “真的？″
    “當然是真的。依我看哪，你這道糖醋排骨比蔡露露做得要好吃，也更符合我的口味。″
    “那就好。隻是這條清蒸鱸魚有點涼了，我拿進廚房用熱油淋一下，就可以吃了。″
    不大一會，冒著熱氣的鱸魚擺上桌，藍玉萍從酒架上拿下一瓶紅酒和兩個高腳酒杯，“今晚難得你第一次來，總得陪我喝點酒，讓我也高興一下嘛。″
    “我聽蔡露露說過，你不是很少喝酒的嗎？″
    “那要看跟誰喝，我的酒量是很少，遇到開心事，也會獨飲兩杯，有種微微醺暈的感覺，好像也挺不錯的。″她用開瓶器拉出軟木，往兩個杯裏倒了定量的酒。
    “如果不是我們在球場遇見，你也準備自己喝一點，對吧？″賈祖強端起杯子輕輕搖晃著，故意地問道。
    “說出來你可能不太相信，有時候喝了點酒，也許是由於荷爾蒙和多巴胺的飆升，甚至會胡思亂想，總想體驗一下作為女人，從未嚐試過的那種快感。″
    “也就是說，你是想靠酒精麻醉一下自己的神經，聊以自慰？″賈祖強明知藍玉萍表達的意思很清楚，仍是有點戲謔性地問道。
    藍玉萍深喝了一口酒，皺了皺眉頭說道:“我有這樣的需求卻無法排解，這也很正常，不值得你那麽大驚小怪吧？″
    “沒有。″賈祖強隨即把杯中酒灌到嘴裏，用舌頭旋轉一圈後慢慢吞了下去，說道，“既然你把話說到這種程度，我也挑明了說吧，你讓我留下來的原因，就是想讓我…″
    “對。″她不等賈祖強把話說完，就接著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不管你相不相信，今晚為了你，我才會提早下班弄了這幾樣菜，就是想在你打完球後，讓你把我送回來。″
    “聽著怎麽有種你這樣做，是預先就想和我今晚在這裏喝酒的打算？″
    “你也可以這樣理解。″藍玉萍迷離的眼光直視著賈祖強。“剛才在球場時，沒有和你說清楚，我有一件事隻有這幾天考慮的時間。所以才會讓你到這裏來。″
    “可我還是有點不明白，隻要你給我打個電話，我也會馬上來到你身邊。難道還有什麽事不能和我直說？″
    “我不想在你的手機裏留下通話記錄，起碼在今天晚上之前是這樣的。″藍玉萍把他的手攥緊，“有些話還是要麵對麵時，喝了點酒壯壯膽，我才能把它說出來，不然就沒有情調了。″
    賈祖強把上身靠近她，另一隻手自然地覆蓋在藍玉萍纖細的手背上，輕輕撫摸起來，“要是我拒絕了，你會不會很傷心？″
    “依我對你的了解，你不會這麽做。″她的目光仍然緊盯著賈祖強，直言不諱地說道，“要是你今晚不上來，我估計你肯定會後悔的。″
    “為什麽呢？″
    “你不用問那麽多。我隻問你一句，你是不是真的喜歡我？″
    “喜歡啊，從校園餐廳時看見你的第一眼起，就喜歡上你了。″賈祖強隻感到此刻有一股躁動瞬間傳遍全身。赤裸的腳掌順勢壓在藍玉萍的腳麵上，腳趾岔開緊頂住她的腳踝，顫抖著聲音問道，“那你喜歡我嗎？″
    她疾速地把手抽了出來，像是刹時變了臉，冷冷地說道:“就算你說喜歡我，可我也沒有意思會從蔡露露的手裏把你搶過來。剛才你問我，你要是拒絕了我，會不會很傷心。實話對你說，我還真的不會。″
    “你這樣說是什麽意思？″賈祖強尤如被兜頭潑了一盆冷水，雙腳條件反射地縮回到拖鞋裏。睜著困惑的眼睛，情緒有點低落地問道。
    藍玉萍詭異地笑了笑:“因為今晚這個人可以是你，也可以是另外一個你認識的人。需要和你說的是，也許過了這幾天，我將要過一種既可以不結婚，又能生下自己孩子的生活了。″
    “你說的究竟是怎麽回事？“賈祖強冷不防聽到她這樣說，一時也懵逼了，“難道是我聽錯？″
    “你沒有聽錯。三天後我將要和你相關的另一個人簽下代生協議。條件是我為他生下兒子後，給予我相應的一切報酬。“
    “這話聽來好像是說，你把自己給賣了？″賈祖強不鎮定了。
    “沒有你想象的那麽誇張，我還是自由的，他就是想借用我的身體，替他生下兒子。隻要我答應，可以給我公司相應的股份，而這些都是我以前夢寐以求也難以得到的。″
    “我無法評價你這樣做是否合適，雖然我也理解你是出於無奈。隻是…″賈袓強感到心裏有點陣陣隱痛，猶豫著問道，“那個和我相關的人是誰？″
    “他就是你的繼父，我的表達夠明白了吧。″藍玉萍清晰地說道。
    “賈文？″他因驚愕，嘴巴不由得張大了。
    “對。“藍玉萍淡淡地說道，“他答應從公司裏給我百分之五的股份，並給我提供優渥的生活條件，還幫我家還清母親生病的債務和翻蓋一座樓房。″
    聽到藍玉萍說出賈文許諾的條件，賈祖強一時語塞，想了想，遲疑地問道，“據我所知，賈文和我母親結婚後之所以沒有孩子的原因，是因為賈文就是少精症患者。要是你也生不下他的兒子，那該怎麽辦？″
    “這就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了。就算沒有生下兒子，協議中也有相應的補償條件。再有，少精症並不是表示沒有數量，現在醫院的不育不孕技術已經相當先進，通過手術懷孕應該沒有問題。″
    賈祖強到此時，完全清楚藍玉萍和他在網球場的相遇，絕對不是偶然的，目的就是想將她和賈文簽訂協議的事情告訴他。至於藍玉萍一個未婚女孩和賈文之間，怎麽會有這種代生的願望，具體又是怎樣操作的，確實不是他可以理解的了。
    “既然你和他已經決定簽訂協議，那就是你們選擇的結果，幹嘛你還要把這件那麽私密的事情告訴我呢？″
    “終究這是有關我一生的大事。實話對你說，我的心裏還是有點忐忑不安，想到唯一可以傾訴的人也就是你了，就想聽聽你的看法。″藍玉萍的臉上現出一絲羞澀，長睫毛的眼腈在燈光下閃著晶瑩的淚花。
    “這沒有什麽啊，你們既然是你情我願，我也說不出有什麽看法。再有就是，賈文那麽大的產業，而他至今沒有一個自己的親生兒子，也不能說不是他進入老年後的一塊心病。而作為他沒有血緣的繼子，我也插不上嘴，對吧？″
    “可如果我為賈文生下了兒子，他和你就是兄弟。難道你真的沒有考慮到，他日後會奪去你的繼承權？″藍玉萍似有意識地噘了噘嘴。
    “你很清楚，我也隻是跟著母親到賈家的，雖說名義上是賈文的繼子，可他並沒有對不起我，讓我大學在畢業後，又順利考上了公務員。
    這樣和你說吧，我還真的沒有想過，要獨占賈家財產的想法。這就是我為什麽要考公務員，也一直不想去參與公司事務的原因。再說，就是你的兒子長大了，我也會考慮回歸原生家庭，親生父親也會希望我重新回到陸家的。″
    “聽你這麽一說，我的心裏就好受多了。″
    “你完全不需要考慮我會對這件事有什麽看法。我對你的選擇是尊重的，你也不必糾結別人對你們這樣做有什麽異議，路是自己走的，對吧？″
    “難得你有這樣的包容心。″藍玉萍重新把他的手攥著放到心口，羞羞地說道，“有一點我必須征得你的同意，在和賈文踐行這協議之前，我想和你度過人生重大轉變的第一次夜晚。″
    “啊？聽你的意思，你至今還是…″
    藍玉萍默默地點了點頭，“是的，這讓你感到有點吃驚吧？″
    “還真的是這樣。想不到在大學時像校花一樣存在的你，竟然能守身如玉，這真是讓我受寵若驚。可我已經是個有婦之夫，並不能給你任何承諾，你確定必須要這樣做嗎？″
    “我既然決定了，就不會改變，也不需要你承諾什麽。如果你真的還不明白，我也隻能幹脆告訴你，就是想體驗一下你對我的愛究竟有多深。″
    看著藍玉萍溫潤如花的笑容，眸中投來火辣渴望的光芒。賈祖強隻感到全身燥熱難當，他不再說話，迎著她伸過來的紅唇，一下貼了上去。岔開的腳趾重又緊緊卡住了她的踝部。